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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雨知时节 ...

  •   宋听雨看着校长滑溜的背影,啼笑皆非,她摇摇头,推开陈旧木门,门边缘是掉落的青色油漆。

      一间六平方的小房间,一目了然。房间内一米宽小床,摆放右边角落,床头旁置放一张书桌和椅子,床脚是掉漆的衣柜,上面落满灰尘。

      宋知雨左右看看,将行李箱推进房间,桌子上有一块破洞抹布。

      宋知雨白皙秀长的手捻起抹布,这里没有自来水也没有水管。她走出门,看见前面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儿倒着一个呆呆木桶。

      几步走去,捡起木桶,放在手摇压水井下,将抹布丢进桶里,两只手攥紧木棍,往下来回压动。

      庆幸她来时,做了很多在山区生活攻略。

      不一会儿,宋知雨咬着粉唇,提起半桶水,她抹掉薄汗,来来回回将房间打扫几遍。

      房间涤干净后,接着开始收拾行李,她把窗户打开通风,太累人了,折腾好几天才来到这里,她一头扎进被窝,迷迷瞪瞪,梦见周公。

      ......

      “敲敲敲!”

      不知过去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敲门,霎时睁开眼帘。

      “小雨,在不在?该吃晚饭啦!”周鹏赋站在门外,声音温和与慈祥。

      宋知雨鲤鱼打挺坐直,拨弄一下长发,道:“来啦!您先过去,我稍后就到!”

      “好勒,那我们在饭堂等你,饭堂就出门左拐,知道不?”

      “好,我知道了。”宋知雨喊道。

      周鹏赋闻言,脚步声渐远。

      她整理好衣服,简单绑了个高马尾,暖阳照耀在她绒毛上,白皙的脸似抹了一层绯红,长长睫毛投下鸦乌一片,侧眸眺望。

      木框窗外,夕阳西下。天边霞光万丈,霞蔚云蒸。鸟儿低飞,俏皮扎着电线杆子相幽,暖光投射而来,拂耀着书桌和床头边缘。

      淡绿的窗帘,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娇嫩小花,清风将帘子拉在两边,迎风舞动。

      宋听雨眺望宛若仙境的美景。潋滟的眸镀上一层茶色,雪白的肌肤透着桃红,梨涡渐深,她扬起笑意,对未来的日子充满憧憬。

      炊烟袅袅升起,偶尔传来几道裹杂方言,喊熊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叫。在这傍晚,家家户户干了一天农活,就是为了晚间丰盛的晚餐。

      远远地,她就闻到饭菜香味儿,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欢快拐了个弯,跨过门槛,甜甜喊道:“周老师,我来啦!”

      昏黄的瓦斯灯下,周鹏赋坐在一张正方形桌上,旁边是灶台,灶台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族的男人,身修腿长,目测一米八五往上,男人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宋听雨猜测,他就是周鹏赋说的阿夜。

      周鹏赋招手,“来啦!快去洗手,阿夜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也试试,保证你吃了还想舔盘子。”

      走到水桶边,舀出一瓢水,微凉清澈的水交织着肌肤,缓缓拂去燥热。

      她笑吟吟,梨涡在她颊边若隐约现:“是么,那我可有口福了,远远我就闻到味儿,那味道,还可把我馋坏了。”

      周鹏赋听后哈哈大笑。

      宋知雨在阿夜身后不远,伸出手,嗓音清甜,说:“你是阿夜么,我听周老师提起过你。你好,我叫宋知雨,是新来的支教老师,以后我们就相互关照啦!”

      宋知雨知他摔了脑子,不记得以前的事,倒也不好说多多关照,便改为大家相互关照,这样才不会有一种欺负他‘脑子有问题’的视觉感。

      阿夜听到她声音,身形顿了顿。好半晌,才转过身。

      银铃在他转身那一刻,相互交映,发出‘铛铛铛’脆响。

      他手中戴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

      不过宋知雨已经管不上这点,昏暗的灯光影影倬倬,她在看清男人面容时,浑身僵住,璀璨的笑容截然而至。

      刹那间,周遭变得虚无,只剩下青年的面容和她心中的颤意与心惊肉跳,头皮猛然炸起。

      宋知雨浑身仿若被定住一般,阿夜缓缓伸出一只孔武有力、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它轻轻握住少女娇嫩柔软的玉指。截然不同,泾渭分明,一触既分。

      暗哑偌磁的嗓音从上方响起,呢喃低语,“宋知雨…”

      他说的轻柔,似在口中咀嚼过很多遍。

      青年豁然开朗笑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好名字。你好,我叫阿夜,以后请多多关照。”

      傍晚,蝉鸣越发喧闹,飞蛾在灯光下扑打瓦斯灯,似顽皮孩童,挑衅着强大敌人。

      宋听雨拳头攥紧,应声抬头,阿夜笑得灿烂,脸颊右侧浮上酒窝,微挑的眉眼含笑凝视着她!

      “你……”

      看着那张脸,宋知雨一瞬间失了神,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鹏赋在边上喊道:“快过来吃饭,菜都凉了。”

      “来了。”阿夜应道,转头看向她,嗓音低沉:“快来吃饭吧!”

      宋知雨迟滞的眸光,跟随青年身形转动,见他端着最后一道‘香芹炒肉’,轻轻放在桌面。

      周鹏赋观她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游天际的样子,不免喊道:“小雨,快来坐啊,想甚呐?”

      宋知雨回神,走过去坐下。

      周鹏赋拿出瓦罐,深吸一口,打开密封的盖子,厨房倏地酒香弥漫。

      阿夜在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周鹏赋见状,道:“拿三个,今天是小雨过来的日子,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我们还是要为她接风洗尘。”

      阿夜目光略过她,神情不变,“她是女孩子,不宜喝酒。”

      闻言,周鹏赋扭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女孩。

      宋知雨笑道:“没关系,偶尔喝点暖身子。”

      阿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味不明道了句:“在大热天暖身子?”

      他眸光深邃,分明在笑,眼角却带一抹威严和不容置喙,看得宋知雨一噎。

      阿夜生得浓眉长挑,凤眼狭长,鼻梁高挺。长相属于张扬恣意,桀骜不驯的类型。

      特别是他还剪了寸头,不怒自威。虽然笑得痞气,但整个人站在模糊昏黄的灯光下,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兵刃,莫名一股威压席卷而来。

      但他身上的服饰又莫名冲淡那股寒意,找到一个平衡点,起相互调和作用。

      “阿夜,你怎么做事磨磨蹭蹭,小雨同意啦。是我自家嘎妈酿的,度数不高,喝一点点,美容养颜!”周鹏赋努嘴,对阿夜不满的行为表示不满。

      宋知雨起身,无视阿夜的目光,接过他后你的杯子,心中纳闷这人怎么比他爸还刻板木讷,活像年岁渐涨的老头子。

      三个土陶杯倒满,三人举起杯子碰在一起,周鹏赋道:“欢迎小雨能够支持乡村支教,为我们贫瘠的师资队伍注入新源泉,为孩子们带来新的教育理念和学习方式,为了国家的未来,为了民族的希望……”

      他仿佛脱缰的野马,声音恢宏响亮,说的没完没了,又过了好一会,宋听雨掏掏耳朵,耳膜嗡嗡作响,但又不好打断周鹏赋,脸上含着礼貌微笑。

      阿夜视线扫向她,啧了一声。宋知雨察觉到他的视线,以为他是不耐烦自己,却听到他开口道:“好了,老周,说了那么久,也该口渴了,向喝酒。”

      “噢噢噢,对对,干杯!”

      原来是他也觉得,周老师演讲太久了?!

      “小雨,你放心,等其他三名老师回学校之后,我们再为你举行一次欢迎仪式。”

      “周老师,谢谢您。可是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简简单单认识就好了。”

      “哎,吃个饭,能有多大麻烦,就这么定了啊!”

      宋知雨咂舌,原来是吃饭,她还以为要搞活动,吓死人。

      两人已经动筷,周鹏宇热情给她夹菜,宋知雨道了句谢谢。拔了拔米饭,她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瞄了眼对面的青年。

      “你真的叫阿夜?”

      在大家快吃完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太像了!

      尽管七年未见,宋听雨还是在这张脸上找到秦榆景长大后的模样。

      两人看向她,周鹏赋察觉她有些不对劲,道:“他真名不叫阿夜,阿夜是因为在晚上发现他,才叫的。”

      对!周鹏赋今天下午对她说过,她真是见到这张脸,被吓懵了。

      宋听雨看向阿夜含笑的眼眸,心底止不住犯嘀咕,对方来路不明,该不会真的是秦榆景吧?

      秦榆景来到这里,然后受伤失忆,之后流落在大西南?

      宋知雨歪着头,颊边软肉鼓起,不免有些愤懑,听起来更狗血了。

      她看着低头炫饭的阿夜,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突然,阿夜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戏谑道:“知知怎么一直看着我,莫不是我脸上有肉吃不成?”

      宋听雨蓦地瞪大眼睛,他叫他什么?知知?而且从他嘴里出来,总有莫名奇妙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她,只有家里人才会这么叫知知,或者雨雨,更或者‘好雨知时节,叫她时节。’

      她爸说自己是一个没文化的人,可不知怎么,在她出生那一刻,脑子一抽,突然就想到这首诗,然后大手一放,拍案定板,从此宋知雨由此而来。

      她难得羞赧,极其不自然:“你怎么叫我知知?还有,你怎么知道这首诗,你不是失忆了吗?”

      阿夜呀了一声,浓密剑眉挑起,看起来万分抱歉:“对不起,我以为这样会显得没那么生疏,便喊了。”

      “至于这首诗,学校书本里多的是,之前翻了翻,觉得好听,便记住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解释的合情合理,棱角分明俊俏的脸满是歉意,看起来倒是宋听雨太敏感。

      周鹏赋也疑惑扭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宋听雨瞬间头皮发麻,在他开口之前,急忙道:“没事没事,我不介意,只是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我,一时之间不大习惯。哈哈哈,你叫吧,我真的不是介意。”

      宋听雨打着哈哈,眼神左瞟右瞄,就是不看阿夜。

      怎么感觉被摆了一道,莫不真是她太敏感?

      周鹏赋一巴掌拍在阿夜的头上,道:“你小子,是见小雨长得好看,想套近乎吧。告诉你,没门!想都不要想。小雨是我们学校唯一一名女同志,就跟珍稀动物一样,懂吗?”

      宋知雨夹着一根菜,尴尬笑笑,倒也不必这般比喻。

      阿夜揉了揉脑袋,委屈道:“老周,我真没有。”

      “行了行了,别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委屈巴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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