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
-
院长先生离开了，作为厄尔庇斯的所长和现任法丹尼尔席，总是有很多事务要他处理，只留下我们两个少年坐在树荫下交谈。
“你很喜欢小鸟吗？”我问赫尔墨斯。其实我的心里早有了肯定的答复。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为什么他会一直盯着枝头上的鸟儿看呢？此时这样问只是为了主动提出话题而已。
果然，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
“它们能飞到很远的地方，哪怕是从厄尔庇斯到亚马乌罗提这样遥远的距离，甚至到亚伊太利斯的每一个角落。或许有一天它们能自由地飞向宇宙也说不定。”
“也许呢。不过宇宙里没有能让小鸟生存的空气吧——不，有创造魔法的话，或许可以创造出不需要依靠空气生存的生物，但宇宙里好像又缺少以太。创造生物可以不依靠以太维持长时间的活动吗？好像不太行。总之挺难的吧。”
我本希望他能顺着我的话说些什么，就算只是讨论一下创造魔法在如何让小鸟飞上宇宙上的可适用性也是好的，但好像起了反作用——名叫赫尔墨斯的少年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很难搞啊……在此之前，我遇到的古代人基本都是温和友善的类型，打个招呼就能开始简单的闲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内向敏感、有点忧郁的类型呢。之前院长先生还在的时候，明明还能正常的进行礼貌的寒暄，难道是不适应独自和不熟悉的人相处吗？还是说需要触及某个“点”才能让他敞开心扉呢？
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适合的话题再打破由于赫尔墨斯突然陷入沉思而沉寂下来的气氛，只能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鸟儿。
怪不得会需要像极北造物院这样的机构对创造生物进行观察和评估啊，我看着这些大部分都奇奇怪怪的鸟类生物感叹道。
能让院长先生放心只留下我和赫尔墨斯两个少年待在这里，这片区域栖息的飞行类创造生物自然都是性格温顺、没什么危险系数的，但以我目所见很大一部分还是都长得像是从什么三流奇幻小说里跑出来的，甚至有些除了长了一对翅膀外根本和鸟这个概念没什么关系。
我看见的有长了一只脚、两只脚、三只脚甚至是很多只脚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的倒霉鸟，还有长了一对翅膀、两对翅膀、三对翅膀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翅膀的鸟……又联想起我在转移六洋院的留言簿上看见有人想要长了两个脑袋的鲨鱼，古代人的品味和脑回路都是那么奇奇怪怪吗？
突然，我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抹灵动的青色。那好像是我的苍凤！我长长吹了一声口哨，果然看到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如掠影般向我飞来。
顺带一提，吹口哨的技巧我是练过的，才能听起来悠长又悦耳，而且姿势看起来还潇洒。我还一度软磨硬泡地想从哈迪斯那里学习他那个看起来特别帅的打响指姿势，但最终发现自己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精髓，只能无奈放弃。
看了这么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审美底线的奇形怪状的创造生物，我赶紧多欣赏几眼苍凤那被我精心设计出来的华美外表洗洗眼睛。那么优雅的身形、那么漂亮的羽毛、那么华丽的色彩，甚至连鸣叫声也那么动听，可以说是鸟中的仙女了吧！苍凤轻盈的落在我的膝头，像是依恋创造者一样往我的怀里蹭了蹭，温顺的让我抚摸它的羽毛。
好好撸了一把苍凤的美丽又顺滑的羽毛后，我用余光瞥见赫尔墨斯也像是被我这边的动静吸引并且目光很明显地停留在了我怀里的苍凤上，心道终于被我找到突破口了吧，便再次主动向他搭话：“这孩子名叫苍凤，是我创造的生物哦。”
“她很美丽。”赫尔墨斯注视着青色的鸟儿，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小小笑容。
“不仅美丽，这孩子的本领也很出色呢！而且青鸟还是能带来幸福的鸟儿！”不知道是被我语气中的自豪所感染还是觉得我这样小小年纪就一口一个“这孩子”俨然把自己当做苍凤父母的样子很好玩，赫尔墨斯很明显地放松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像是发自内心了。
于是我赶紧乘胜追击：“你要不要也抱抱她？别担心，苍凤是小淑女，不会啄人的。”
“可以吗？”果然，他虽然嘴上再次征求我的同意，手却已经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抱走了苍凤。他抱着苍凤的姿势非常标准，一看就知道经常照顾鸟类，总之比我专业多了。他动作温柔地摸了摸苍凤的翎羽，然后在苍凤亲近的回应中愣住了。
苍凤虽然性情温顺，但也对周围的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亲近某人呢！除了赫尔墨斯特别招鸟儿喜欢这个原因外，他应该也是个内心非常温柔的人吧。
以苍凤作为引子，赫尔墨斯终于敞开了话题，我也终于见识到了所长口中的小天才真正的样子：明明刚刚还一副内向又沉默寡言的样子，说起有关飞行类创造生物特别是鸟儿的话题却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很有见地，很多论点都能令人耳目一新；知识的渊博程度也远超过他所处的年龄层次，往往能够旁征博引；口才也很出色，讲述起来非常有条理，虽然因为他那有些社恐的性格只能用在介绍自己的研究上。不仅如此，他谈起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的专注的光也证明了他是以怎样的热情投入这些研究事业的。
我看着他倚靠在树下，密匝匝的枝叶投射下的阴影笼罩在他写满专心致志和心无旁骛的脸上，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有着罕见的墨绿色短发，搭配着深色的皮肤让人联想起了幽暗密林中的薄雾，野性而幽旷，又带着让人遐想的神秘色彩。虽然已经看惯了我哥赫利俄斯这样的阳光型小帅哥，也领略过哈迪斯那种二次元最吃香的一本正经又傲娇的风格，更别说长得比女孩还秀美我也自愧不如的希斯拉德了——而且大概因为这是游戏的世界，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每一个古代人颜值都至少在我前世标准的良好线上——但此刻我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赫尔墨斯又是另一种类型的英俊。
喜欢欣赏不同风格的小帅哥也是人之常情嘛。这也是我非常感谢穿越大神能送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之一。虽然要面临即将到来的终末，但能得到一段新人生本来就值得我千恩万谢了，更别说还能见到这么多风格各异且如果放在前世只有在二次元才能看到的帅哥美女！我真的觉得古代人为了减少纷争出行都穿统一的罩袍、戴面具太浪费他们的美貌资源了。
这么多年我见过的摘下面具的古代人，没有一个不能在颜值上爆/杀前世那些所谓的娱乐圈明星的，而且他们还都能驾驭那些放在前世必定会被称为杀马特的发色和瞳色，比如哈迪斯的白毛金瞳、希斯拉德的浅紫色发紫瞳、面前的这位赫尔墨斯的墨绿色发绿瞳——当然，这样特殊的发色和瞳色古代人是天生的，所以不会像cosplay那样有矫揉造作和生硬之感。
或许是我灼灼的目光太明显了吧，连几乎完全沉浸在讲述他的研究中的赫尔墨斯也做不到彻底忽视了，姑且停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有哪里讲得不对吗？”
总感觉他要陷入莫名其妙的emo中了……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感觉自己责任重大呢。从总是傲娇的哈迪斯那里锻炼出敏锐观察力的我连忙道：“没有没有！赫尔墨斯你讲得很好！我也学到了好多呢！”还附带一连串彩虹屁。
虽然因为肤色很深不太明显，但我还是看出眼前的少年脸红了。
趁他害羞的时候，我赶紧转移话题：虽说我确实从他的侃侃而谈中学到了不少关于飞行类创造生物的新知识，但他说到后来也太高深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实在听不懂的情况下我只能欣赏他的脸——不转移话题的话，万一他被我夸得自信心爆棚还想再讲，我可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呀！于是我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个让小鸟飞向宇宙的梦想吗？”
他有些错愕，像是没想到我还记得他随口说的一句话。
“你现在在想我为什么还记得，对不对？”我笑嘻嘻，“别想着瞒我，我可是有读心术的。”
看着他明显写满不相信的脸，我继续为我的话加码：“既然有人能拥有特殊的能看见灵魂和观测以太界的眼睛，你为什么能肯定灵视就一定不存在呢？比如你现在的想法就是‘拥有能清晰观察以太流动的特殊双眼虽然少见却不是没有先例，可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听见心声’对不对？”
看着他逐渐变得迷茫起来的神情，我明白他已经半信半疑了。不过，只是开个玩笑，真要误人子弟就不好了。
“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赫尔墨斯看起来已经彻底被我搞糊涂了，“我可没有读心术，虽然仔细想想如果有能听懂心音的创造生物一定会很有意思——只是赫尔墨斯你很好懂嘛！谁叫你说完这句话后就不理我了，要知道我们女孩子总是很记仇的，怎么可能过了这点时间就不记得了啊！”
“对不起！”他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欸，你不会又信了吧？我可没有那么小气，只是在逗你玩哦。”像赫尔墨斯这样的温柔老实人太难得了，如果现在在我面前被我这么玩弄的是哈迪斯，他一定已经恼羞成怒气得好几天都不理我了，如果是希斯拉德以他狡黠的个性一开始就不会给我留机会捉弄他，哪会像这样哑口无语呢？不过，就算是温柔老实人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不能逗得太过，我很懂适可而止的道理，顺便也把被我带歪了的话题正回来：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保证哦——既然你想要让小鸟飞向宇宙，应该也清楚这件事的难度吧，创造生物是必须要靠以太维持其生命存在的，而在宇宙中以太含量又是非常匮乏的。因此想想也明白吧，如果不找到另一种能够被创造生物吸收的能量，不管怎么创造出的鸟儿都是无法在宇宙中做长期旅行的。”
如果是在我的前世，说起“鸟儿飞上太空”这个话题旁人一定会觉得我是用“鸟儿”代指宇宙飞船，说不定还会夸我的比喻很有趣，但在我现在所处的古代人的世界里里只能说创造魔法永远滴神一切皆有可能。没看我现在考虑的问题都不是什么怎么达到第一宇宙速度、怎么穿过大气层、怎么在真空环境中生存之类的，而是直接考虑由以太创造的创造生物无法在缺乏以太的环境下长期生存了吗？
说到这个话题，赫尔墨斯的神情凝重起来，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我都开始担心他又一次一言不发，甚至大开脑洞到他其实是个一听到关键词就自动沉默的智能人偶了，才听到他开口：“你知道……潜能量吗？”
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设定？
不过没关系，我自穿越到这个与我的前世迥然不同的世界后学到的第一个优良品质就是勇于发问。赫尔墨斯也不意外我并不知道潜能量这个词汇，向我详细介绍了这个即使在学识极为丰富的古代人中也罕为人知的概念。
据他讲，宇宙中存在两种能量，潜能量与以太，任何生物都是二者一定比例的混和，虽然还没有推算出潜能量占据宇宙总质量的比例，他已经能基本肯定潜能量在宇宙中的存量十分巨大，意味着如果创造出一种能够强烈感应潜能量的新生物，它就能拥有在以太稀薄的宇宙中进行长途旅行的能力。不过他也说，由于我们的亚伊太利斯是一颗充满以太的星球，居住在其上的最强大的智慧种族——也就是我们，体内天生就含有巨量的以太，因此我们很难感应到潜能量，更别说利用它了。也正是为此，潜能量的存在在亚伊太利斯上一直鲜为人知。他能知道，还是因为厄尔庇斯中一种因为意外被创造出来、能感应到潜能量的花。
由于这种因意外产生的花还处在研究所有待观察的阶段，没有人想到给其取一个标准的名字，赫尔墨斯姑且以“厄尔庇斯花”为名向我介绍它。他说厄尔庇斯花通常都是纯白的，可有时他靠近时却会变暗。他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在询问了法丹尼尔大人无果后决心自己努力研究。他还说，虽然现在他不能带我去看还在研究所里的厄尔庇斯花，等他长大成为厄尔庇斯的研究员后一定要申请一片花田种植它们。
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赫尔墨斯的话语间隙间给出适当的回应，一边努力地消化着新设定。通过情感驱动的能量听起来真唯心啊，宇宙的总质量大部分由一种和情感紧密联系的能量占据这个理论也一点都不唯物主义。不过都在幻想世界里了还下意识考虑什么唯物主义呢？果然前世的影响对我来说还是根深蒂固的。
虽然以我发散到了天际的思路一时对潜能量这个概念没什么头绪，但对着满脸写着渴望认同的赫尔墨斯总觉得不太好伤他的心，于是我根据前世读过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一顿乱编，把赫尔墨斯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只差当场引我为知己。编到最后有些词穷了，加上自己也很心虚，干脆以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为借口告别。分别前，我和赫尔墨斯约定好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互写信，赫尔墨斯也表示会在研究潜能量出成果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如果你真的能创造出一种能强烈感应潜能量的生物，可要设计得好看一点哦！最好是像我这样可爱的美少女！”我挥着手，顺口开了最后一个玩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有回头的我，自然没有看见赫尔墨斯在听到我的玩笑后很认真地点了头，目送着我一直到再也看不见我的背影，还久久伫立。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墨斯都记下来了，他和女主相处后真的认为女主明白他的想法，所以他后来创造的小蓝鸟有很多女主话中的影子，比如“代表幸福的青鸟”、类似读心术的能力（即借助潜能量与他人进行心灵交流，与敏锐地感应和吸收周围生命体的情感和思绪）、在外表上是可爱美少女……
不过他也没感觉错，穿越的女主确实是现在亚伊太利斯上除了他外唯一懂得什么是感情的古代人。
＊
以下是我个人看法：
虽说赫尔墨斯和小黑鸟是终末的罪魁祸首，但以6.0的剧情来看，他审判人类的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也不无道理。因为拥有创造魔法，古代人虽然知识渊博，但在面临压力和处理情绪上完全就是巨婴。
5.0的剧情里爱梅说古代人“不会因为不安而进行卑劣的纷争，即使意见出现分歧，也会求同存异”，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美好，古代人只是因为有创造魔法所以基本一切需求都能轻松得到满足，自然不会因为分配不均而纷争而已。甚至古代人其实脆弱到推崇穿同样款式的罩袍以避免纷争、害怕争端到如此的地步。古代人之间虽然也有亲人、朋友、师生之爱，但他们并没有真正了解过情绪，所以在终末来临后才会崩溃的那么快。
包括爱梅，在6.0疑问赫尔墨斯为什么难以接受前任法丹尼尔回归星海时其实也只是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痛而已，这份痛直到希斯拉德被献祭给佐迪亚克后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在终末还没发生前，他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尊重同胞的牺牲、无法想象未来自己会这么做，可当他体会到失去一切的痛苦后，他便谋划一万两千年只为合并世界拯救同胞。古代人社会，终究只是一个看似美好却很脆弱的乌托邦。就算没有赫尔墨斯和小蓝鸟，过度依赖创造魔法、看似强大实际上内心脆弱得像是巨婴的古代人还是会走向末路，只是时间或早或晚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