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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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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艾默里克拜托了你啊，阿图瓦雷尔阁下。真是麻烦你了。”男性精灵的个子很高，因此我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
“您怎么会这样想呢？这一点都不算麻烦。”他有些讶异的样子，“先不说这算公务，再说了——西莱斯特阁下，您可是福尔唐家的恩人。您为我们救下了奥尔什方，而我却只能为您做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应该是我感到羞愧啊。”
“啊……救奥尔什方是我应该做的。”我被阿图瓦雷尔的郑重吓得有些失措。我一点都不觉得救下奥尔什方是我的功劳，就算有那么一点功劳，也不值得被当作“恩人”。我只是想弥补遗憾罢了，况且还不那么成功——奥尔什方依旧受了重伤，我的治疗魔法只是勉强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更何况在救治奥尔什方时，阿尔菲诺才是出了更大力的那一个。
“那么，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他笑了笑，连无奈都显得那么温和。
不得不说，阿图瓦雷尔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导游”，怪不得艾默里克会委托他。但唯一一点让我浑身不自在的是，他一直对我用敬语，听起来很礼貌没错，但也太有距离感、太别扭了吧！每次听他一口一个“西莱斯特阁下”、一口一个“您”，我就没差起鸡皮疙瘩了。太怪了吧，而且很没必要，毕竟我们现在又不是在上流社会的晚宴上。在采石场这种地方聊伊修加德石工业和石料出口相关的话题可不需要贵族式的辞令。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受。其实换个角度看，这恰巧体现了阿图瓦雷尔的彬彬有礼和绅士风度，也难怪他在皇都的女性中间非常受欢迎了。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我的身上，是我不适应这种社交风格。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经快词穷了，毕竟为了不失礼，我已经穷尽了毕生所学、用光了记忆中所有与谦辞和敬语相关的知识的库存。再这样下去，恐怕我要在阿图瓦雷尔跟前当面表演什么叫“才尽词穷”，那才是丢脸丢大了。
为了不让这样的惨案发生，我决定主动出击、改变现状。
“请直接叫我‘赛琳娜’吧，也别用‘您’了。”我斟酌着措词，“那样听起来太客气也太生疏了。我想，我们也不能算陌生人了吧。”然后我又开玩笑似的补上了一句：“阿图瓦雷尔阁下，如果你不改的话，就别怪我也用‘福尔唐家的大少爷’称呼你了。”
他愣怔了几秒，之后果然不再使用敬语了。
这样一改变，我们之间的气氛也松弛了下来，渐渐地带上了几分朋友的熟稔。穿越前玩过游戏的我一开始就对阿图瓦雷尔挺有好感的，更何况他还是奥尔什方的大哥——我对福尔唐全家都有滤镜！小少爷埃马内兰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也很可爱！
阿图瓦雷尔完美符合我对贵族的印象——当然是好的方面。虽然我本人学不来贵族做派，但还是挺希望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的。
我并不擅长交朋友，但最基本的社交手段还是懂的。我还知道一点，那就是“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放在交友中也同样适用。
*
阿图瓦雷尔先后领我实地考察了伊修加德的采石场和黑陆行鸟养殖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当然是天穹街。
天穹街正在重建中，目前才初现雏形，离竣工还早着呢。到处都是未完工的工程，建筑材料随意堆放路边，颇有种杂乱无章但乱中有序的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让我顿生一种错乱之感。于是，我饶有兴致地开始一个个把路过的工地和我记忆中它们完工后的样子做比对。
阿图瓦雷尔带我去见了天穹街重建计划的发起人、同时担任伊修加德重建工程的总监之职的弗朗塞尔，他为我们提供了天穹街的图纸。我没忘记我此番前来的目的，详细询问了图纸中划定为商业区的那一片区域（即落羽商业区）的规划，也都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回答。
这桩生意能做，我在心里下了判断，但没表现出来。
我请阿图瓦雷尔继续领我在未竣工的天穹街走一走，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没走两步，我就看见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光！但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我也很熟悉的身影。
光正在忙着手上的活计，全身心投入到了忘我的程度，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了。反倒是他身旁的蓝发精灵第一时间发现了我和阿图瓦雷尔，兴奋地向我们打招呼：“赛琳娜阁下！大哥！”
被奥尔什方的热情感染，我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如果不是为了在阿图瓦雷尔面前保持形象，我差点就要激动得蹦起来了。
要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痊愈后的奥尔什方，他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就像从没受过差点要了他命的重伤一样，我无法不为此感到欢欣。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了“奥尔什方活着”的实感，这也给了我信心——命运并非是不可改变的。看，奥尔什方就不是最好的实例吗？
光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近了一瞧，才发现光在做机械加工。看他身侧摆放的一大堆成品，显然已经干了很久的活了；再看看品质，更是找不出一件是差的。明明伊修加德终年严寒，光的额头却有了细密的汗珠，足见他耗费的气力。
好劳模啊，我不禁感叹，光就是那种老板最喜欢也最想要的员工。再苦再累的活都能做，最重要的是他还不在乎报酬！
光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呢？我有心劝他歇息几天，但心里十分清楚：光就是闲不下来的个性。
“奥尔什方，你的伤好啦！还有光，你们两个在天穹街帮忙吗？”我也活力满满地向他们两个打招呼。
“是！光接受了委托，而我也来给弗朗塞尔帮忙。”迄今为止，奥尔什方的回答尚在我的预料之内，包括他的热情。但接下来他话中的内容却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能和挚友一起工作真是让我心潮澎湃啊，一想到接下来能和挚友一起冒险……那真是太棒了！”
一问才知道，在死门关走了一遭的奥尔什方决定卸下巨龙首的指挥官一职，他打算离开伊修加德和光一同冒险。
既然人和龙已经进入了和平的新时代，那么以守卫伊修加德和防备龙族为要务的巨龙首营地在战略地位上就不像过去那样重要、指挥官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像过去那样重大了。因此奥尔什方放心地把巨龙首营地的指挥官一职转交给了埃马内兰——反正阿图瓦雷尔这个当大哥的会看着埃马内兰的。
奥尔什方口中靠谱的好大哥，阿图瓦雷尔本人就在我的身侧。听了这话，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显然他已经习惯了替埃马内兰收拾烂摊子了。
一边说着话，奥尔什方也没忘了分别给我们两个人倒上一杯奶茶暖暖身子。奶茶是煮在一旁支起的炉子上的，热气腾腾，我捧着杯子还觉得有些烫手。
这可是伊修加德奶茶欸，还是奥尔什方亲手端给我的伊修加德奶茶！我太兴奋了，再怎么克制，还是难掩满心的欢喜。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忙低头啜一口奶茶，借此遮掩脸上的神情，没想到一入口却被呛到了。
好甜！这个甜度都有些剌嗓子了，让我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呛得岔了气，就差没把肺咳出来了。还是光拍着我的背，帮我理顺了气。
我咳得满脸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也被呛出来了，但我的第一反应还是摆摆手，示意这不关奥尔什方的事。第七灵灾带来的严寒使以甜品为代表的高热量食物在伊修加德迅速流行开来，伊修加德奶茶的配方中自然也含大量（对我来说是致死量）的枫糖，正是我早知道的。正因此，我也该早早预料到伊修加德奶茶极可能并不符合我的口味。没做好准备是我的错，不是奥尔什方的。
虽然我已经在极力表示我没事了，但还是花了好久才让这一茬彻底过去。我只能主动地高声谈笑、不断地活跃气氛，终于重新找回了之前的轻松氛围。
或许是他们看出了我的意图，故意配合我也说不定。但我也无意去深究。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赛琳娜阁下，还是和大哥在一起。”奥尔什方爽朗地笑起来，“自从艾默里克告诉我们你要来伊修加德考察，我就一直期盼着今天的到来。我想要当面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艾默里克找向导的时候，我也毛遂自荐了，只是大哥先主动请缨……”
阿图瓦雷尔轻咳了一声。很明显，是在示意奥尔什方打住，别再说下去了。
但一切已经晚了，我抓住了重点：敢情这件差事是阿图瓦雷尔主动揽下的啊。我不禁用惊诧的目光看向阿图瓦雷尔，如果说奥尔什方毛遂自荐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命，那么，阿图瓦雷尔主动请缨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满腹疑团，但我很聪明地没问。我和阿图瓦雷尔的关系还没好到能随意问他问题，况且一看就知道阿图瓦雷尔脸皮很薄。虽然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恼羞成怒的事来，但这和我不想试探他的忍耐底线是两码事。
于是我巧妙地转换了话题，甚至还叫上了外援，把一直含笑地注视着我们的光也拉进了交谈中。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乐过了，也很久没有拥有过如此畅快、肆意、无所顾忌的欢笑。万般阴霾都在这笑声中一扫而空，连同心中的积郁之气一起。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似乎是全世界通行的定律，对第一要务是实地考察的我来说，能从宝贵的时间中抽出一部分与光和奥尔什方闲聊已经是奢侈了，不能再奢求更多。更何况接下来我还有要事，再怎么依依不舍也必须与光和奥尔什方告别，然后去赴艾默里克的约。
没错，艾默里克的约，这就是我日程表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即作为西莱斯特商行的所有人和身为伊修加德最高领导人的艾默里克商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共同在双方友好合作的通商协议上签下名字。
*
万幸的是，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虽然我们并不总是意见一致，但在协商后也得到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各自需要争取的利益，但意外地还算默契——我想，这是因为我们都希望互利共赢吧。
从艾默里克那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决定今天就暂且留在伊修加德过夜，明早再赶回乌er达哈。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星夜兼程、连夜赶回乌er达哈，但我又不是铁打的。一天的劳碌下来，我已经很疲惫了，再加上和艾默里克的那一番读作商洽写作谈判的较量，我那超负荷运转的大脑也急需休息。
就到九霄云舍凑合一晚吧，我这样想。
但令我惊讶的是，阿图瓦雷尔竟然还在等我——要知道，他的任务早在他把我送到艾默里克处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理所当然地，我一直默认他早就离开了，毕竟“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嘛。但没想到他居然没走，这就叫我既受宠若惊又忍不住心情复杂了。
更让我心情复杂的是，在得知我打算到九霄云舍投宿后，阿图瓦雷尔很恳切地邀请我去福尔唐伯爵府暂住一晚。
“……让贵客住到九霄云舍那种地方去，可不是福尔唐家的待客之道……父亲也很希望能招待你……不，一点都不麻烦，房间还有很多……”
他的态度真的很诚挚，让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拒绝了。
最后我还是接受了。有句话说得好，“恭敬不如从命”，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再拒绝就有些不礼貌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奥尔什方太热情太纯粹了反而很难搞，友情向好写，爱情向就难了。那就先搞一下他大哥，我挺喜欢阿图瓦雷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