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落雨北山晴》游知

7、第 7 章

　　第七章

　　“你弟才几岁呀！”纪晴瞬时弹了起来。

　　“现在不是都流行姐弟恋吗？先试试看呗，先谈着嘛。”

　　纪晴不喜欢这种论调，她倚在沙发上一缕一缕地玩着唐棠礼服上垂下来的流苏，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厌厌地说：“那谈完之后呢？”

　　“先谈再说嘛。”唐棠扶她坐好，又拿起梳子帮她梳顺长发，“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当下的快乐才最为重要，年轻人嘛，就是要冲动一点！”

　　“可惜啊，我老了。”

　　“你哦！”唐棠见劝说无用，她轻点纪晴脑袋，“我对你，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哦！”

　　“爱你哦！”纪晴笑盈盈地倾身抱住唐棠。

　　换完礼服，新婚夫妇转场来到音乐台。

　　有了前车之鉴，纪晴这次在后排角落里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欢迎两位新人莅临指导，请问可以点歌吗？”叶嘉航看两人过来，便嘻嘻哈哈地挥手示意。

　　“你先等会哈。”唐棠摆了下手，她拿起麦克风试了下音，“这第一首歌嘛，我还是想唱《可爱万岁》，我祝愿我们女生都能可爱到万万岁！”

　　在新婚夫妇转场后，草地上便坐满了同龄人，他们十分捧场地欢呼着大叫起来。这声音，也引来迷离夜色。

　　这首《可爱万岁》是唐棠最喜欢的一首歌。有段时间，纪晴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能听到她在哼唱。

　　那时，两人还是同桌。

　　一曲唱完，唐棠尽兴，她欢笑着问：“现在可以点歌了，你们想听什么呀？”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

　　唐棠听清歌名，摇了摇头：“这些歌都太潮了，不会唱啊！要不还是唱我最拿手的《爱江山更爱美人》吧。”

　　“好，这个好！”

　　“我也喜欢这首歌。”

　　“哇……”

　　前奏响起，唐棠随着悠扬的旋律晃动身体。可她的眼睛却在寻找，环顾一圈，她终于找到藏在角落里的纪晴。

　　她伸手，送给纪晴一个活泼的飞吻。

　　纪晴望着她明媚的身影，捂嘴偷笑。

　　“不得不说，唐棠这嗓音，这水准真是一如当年。”李一楠和着歌声挥动起双手，“不愧是我们二班一绝！”

　　叶嘉航看着牌面显摆道：“想当年，我也是绝色之一啊！”

　　“咦，你这王婆，还卖起瓜来了。”李一楠白眼翻上天。

　　“哇，感觉你们高中生活好丰富呀！”顾梦感叹，“我的高中生活，可无聊了，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刷试卷。”

　　李一楠连连摇头：“嗨，也就高一抓得不严，分班之后就不行了，也是天天刷题。”

　　顾梦点点头，又问：“那你们一直都在一个班吗？”

　　“不是啊，我们只是高一在一个班。高二分班后，纪晴去读文科了，就我们几个还留在理科班。”

　　“哦，这样啊。”顾梦笑笑，她抬头看向舞台中间闪闪发光的唐棠，“总感觉，你们高中还挺有趣的。”

　　“现在想想，是挺有意思的。但当时可不这么觉得，当时一心想着赶紧高考吧，考完了，就自由了！”

　　“那……要是有机会重回高中，你愿意回去吗？”

　　“要是重回二班，那当然愿意啦！”

　　“其实，我也是。”

　　“是吧。”李一楠心神驰往地望着舞台上的绚丽光点，“可惜，再也回不去喽。”

　　“其实吧，我主要是羡慕那些从校服走到婚纱的情侣们。”顾梦兀自畅想，“你看，校园恋，这短短三个字就包含了无限的美好与青春的热血，想想就令人激动呢。”

　　“哎，你老婆有意见了，嫌你追的晚了。”站在吃瓜前线的叶嘉航，忙拍拍张皓，“快，榴莲键盘来一套吧。”

　　“哈哈，我个人觉得时间早晚不重要，时机才比较重要。”张皓一脸傻笑地看着顾梦，“你说是吧。”

　　顾梦点点头：“这倒也是。”

　　两人眉目传情，肩并肩依偎在一起。

　　吃瓜不成，反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叶嘉航，想找常屿继续絮叨，转身却发现矮脚椅上空空如也。他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半个人影。

　　“机会难得。”李一楠将拿在手里的纸牌合拢起来，“还是好好听歌吧。”

　　“接下来的这首歌，是首合唱哦！这首《认真地老去》送给远道而来的你们。”唐棠收回视线，看向镜头前的人，“也送给，我们。”

　　唐哲调整好手机角度，走到唐棠身旁，两人并肩站着。

　　“……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

　　到清晨才能入睡

　　也忘了什么叫做结尾

　　又有谁在乎呢

　　凌晨三点的窗前

　　播放着那段时光

　　有一个骄傲的少年

　　隐藏他地青春

　　……”

　　和着歌声，纪晴沉浸在斑斓的光影中，远远看着，像是在发呆。

　　唱完这首歌，唐哲牵着唐棠来到沙发休息区。

　　“你们看见常屿了吗？”叶嘉航望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总感觉他俩知道些什么。

　　“哦，你找他有事吗？”唐棠故意逗他。

　　“没事，我就问问。”

　　“哦。我知道他在哪，但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啊？”叶嘉航抓狂。

　　“就，好玩呗。”

　　电光火石间，叶嘉航突然想起一段往事，他假意深情，继续贫嘴：“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怎么？”李一楠一脸兴奋，“你俩以前有过什么过节吗？”

　　“以前没有，以后怎样，不好说。”唐棠叹了口气，指向舞台中央，“喏，你要找的人在那里，唐哲看好他，别让他跑上去了，我去看另一个。”

　　舞台上，常屿抱着吉他，正调整麦克风的距离。准备好后，他半靠在椅子上，试着拨了几下琴弦。隔着纷繁人影，他有些紧张，片刻后，他的目光，轻轻落在纪晴身上。

　　“这首《the sore feet song》希望你会喜欢。”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而温暖。

　　前奏响起。

　　和弦拨动，琴声低沉而恬静。

　　这让纪晴觉得，有些歌曲之所以会令人印象深刻，那是因为，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刹，吸入感过强，和它有关的那些过往会不受控制地冲开时间的枷锁。

　　记忆中的身影和草坪上的身影，重叠，融合。

　　“I walked ten thousand miles,ten thousand miles to see you

　　And every gasp of breath,I grabbed it just to find you

　　I climbed up every hill to get to you

　　I wandered ancient lands to hold just you

　　……”

　　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些不敢再次播放的歌曲里藏满了极深的思念，一不小心，那干涩的泪水就会滑落下来。

　　纪晴捂住狂跳的心口，想要离开。

　　“忙到现在，还没好好的坐下来陪你喝两杯呢。”唐棠端着酒杯，在她身旁坐下。

　　纪晴艰难挣扎，她垂下眼睛，十指攥紧成拳，轻声呢喃：“都是我不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来，保持微笑，听完这首歌再走也不迟啊。”唐棠松开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

　　纪晴紧张到脚趾都在扣地。

　　“哎，你说，怎么就没个男的，来惦记惦记我呢？”

　　“……”

　　“我要是能被人这么惦记，此生值得。”唐棠一脸沉醉。

　　“可你不是结婚了嘛。”

　　纪晴的意思是，你已经和惦记着你的人结婚啦。

　　“所以，你看，你多好呀，都还单身呢。”唐棠明白但故意曲解。

　　纪晴听不得这个话题，她紧张得忘了呼吸。

　　“不要害怕。”唐棠扶她坐正，“你要相信他。”

　　纪晴忙别过头去，捂住耳朵，她在心里疯狂地大喊大叫，以抵抗唐棠那入耳又钻心的魔音。

　　“捂住耳朵也没用，我从你的眼睛里，也能看到……”

　　纪晴吓得又赶忙捂住眼睛，她手忙脚乱的模样逗得唐棠哈哈大笑。纪晴担心大家看过来，又慌忙去捂唐棠的嘴巴，结果动静更大，两人扭成一团。

　　前排，叶嘉航一脸愤懑。

　　唐哲笑着揶揄：“虽然你俩，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但人家也要找对象的呀！毕竟，他是直男。”

　　“呵呵，大爷我也是直男好吧！”

　　“咦……所以常屿这是在向纪晴表白吗？”李一楠顺藤摸瓜，“所以，叶嘉航你这是在生气吗？咦，我怎么感觉我好像错过了好多情节啊。”

　　叶嘉航一言不发地望着舞台上的身影，冷笑起来。

　　唐哲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贴心解释：“他只是在吃醋而已，属于应激反应，等他适应了就能恢复正常了。”

　　围着瓜田的几人具都好奇地看向叶嘉航，一起长“哦”了起来。

　　只见，常屿刚搁下吉他，叶嘉航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副想要冲上去的模样。

　　“你干嘛去？”唐哲忙拉住他。

　　“你这么紧张干嘛？”叶嘉航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就不能上去唱歌嘛！我要唱翻全场！我要盖过他的光芒！我要当宇宙中最帅气的福尔摩斯！”

　　“你真的好幼稚啊。”李一楠听他喊完，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

　　“呵，男人至死是少年！”叶嘉航拍拍衣服，奔向舞台，他一把抢过麦克风，连伴奏都不用就大声地唱起歌来，哦哦呀呀，惊飞一排地毯上的人影。

　　草坪上的他们伴着歌声，唱着，笑着，闹着，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春天。

　　此刻的热闹，让纪晴承接不住。这欢乐，过于美好，过于缥缈，像是在梦里，没有一丝真实感。

　　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

　　唐棠不知在何时被人喊走。只留纪晴坐在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