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落雨北山晴》游知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纪妈妈喝了口水，她重重搁下水杯后又睨了一眼纪晴，才接着说：“我给你们李老师打过电话了，虽然，他说你文综还行，但高一的知识比高二简单，就你现在这样，基础都打不扎实，分班后，成绩就能变好吗！”

　　纪晴失神地垂着脑袋坐在沙发角落，安安静静地和她的阴影融为一体。

　　纪妈妈见纪晴跟个木头人似的，她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她转而想起和李老师的通话，便讥笑道：“哦，对了，我跟李老师说了，说你，想考一本呢！”

　　果然，一潭死水有了动静。

　　纪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看向纪妈妈，难堪地喊：“妈！”

　　纪妈妈瞥了她一眼，嗤道：“喊什么喊！就你现在这个成绩，能上个二本就不错了！你们李老师说了，既然你想考个好大学，那可以学个艺术特长，看看能不能，取个长补个短。”

　　纪晴见纪妈妈只顾着趾高气昂地自说自话，她刚挺直的身体，又塌了下去。

　　纪妈妈说到这，又看了一眼纪晴，她话音一转，神态轻松，言辞殷勤道：“你不是想学画画吗？呐，妈妈给你报了学校里的美术班。你呢，每周去一次，从下周六开始，妈妈还是希望你在学画画的同时也不要落下文化课，所以这个晚自习，还是要继续上的。”

　　纪晴登时，被纪妈妈那随口带过的两个字刺痛，她的手指，也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此刻，她觉得她的心似是被人为的用力地压在热锅上。又煎又熬，又羞又愧。她垂在阴影中的手指只能牢牢攥紧外套边角。

　　“你晚饭吃过了吧，既然吃过了，就去写作业吧。”纪妈妈说完她想说的话，起身离开客厅，她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拿起手机给远在外地的纪爸爸打起了电话。

　　纪晴等纪妈妈关上房门后，才拖着虚浮着的身体回到书桌前。

　　她曾在小学时期，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

　　原是纪爸爸希望纪晴能有个兴趣爱好，可纪妈妈却不这么觉得，她坚定地认为小孩子还是要以学习为主。虽想她一直都想阻挠，但苦于找不到说辞。幸而，在六年级那年，纪晴因身体不适漏涂答题卡，从而导致语文成绩骤降。纪妈妈乐见其成，便以为此由，顺理成章地停掉了纪晴那已学了三年的画画课。

　　谁曾想，时隔三年，妈妈竟会以这种方式，重提画画。而她喜欢的画画，竟成了考取大学的踏板。好像所有的“喜欢”在学习面前，一文不值。但只要这种“爱好”可以为学习服务，却又价值千金。

　　纪晴自嘲地笑了笑，她那反复被鞭挞过的心脏，此时，坠入茫茫深海。

　　窗外，是漆黑一片。

　　可太阳终究会升起，凭这一丝希望，也要坚持下去。

　　隔天中午，纪晴用她节约下来的零花钱，去超市买了三份王子饼干。下午到教室后，她把饼干依次放到唐棠、唐哲和常屿的课桌上。

　　唐棠一进到教室，就看见放在课桌上的饼干，她开心地抱着纪晴晃了半天。她捧着脸看着纪晴甜甜蜜蜜地说：“纪晴你真好！真软！真香！真甜！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啊？”

　　纪晴腼腆地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还是不了吧，我还是喜欢男生的。”

　　“哈哈哈哈，你再考虑考虑，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回复我。”

　　“倒也……不用再考虑了。”

　　“哈哈哈哈哈！”唐棠抱着纪晴，笑得停不下来。

　　快上课时，前桌两位男生才和叶嘉航勾肩搭背的回到教室。常屿在看到课桌上的饼干后，他努力克制住他那不由他控制的嘴角，他转身，冲纪晴爽朗一笑：“谢啦！”

　　“无功不受禄。”唐哲推了推镜框，“要不，晚上我给你们讲讲物理吧。”

　　“好啊，都统统补起来吧！”唐棠觉得这个提议很是不错。

　　纪晴却觉得她要昏过去了。

　　物理，也好难啊！

　　在常屿的帮助下，纪晴的数学成绩怎么说也算是起死回生了，她满意地看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你看看，我就说你上次是滑铁卢了吧。”唐棠很为她开心，“这个分数真不错，118呢！下次会更棒哦！”

　　“有几题大题，刚好是常屿画过的重点，要不然，我也考不了这么高的。”纪晴含蓄地笑了一下，转手，合上试卷。

　　“嗯嗯，你这成绩提上来了，我这体重也升上来了。走！我们去走廊上站站吧。”唐棠拉起纪晴，“你看我这肚子，我是不是要减肥了？你快摸摸看。”

　　“还好啦，我也有的。女生小腹上有点肉是正常的，它是在保护我们的子宫。”纪晴轻轻拍了拍唐棠的肚子。

　　“能和美女有同样的烦恼，好荣幸哦！”唐棠十分浮夸地鼓起掌，“美女懂得好多哦，好厉害哦！”

　　“你这样，好油腻哦！”

　　两人你来我去，笑嘻嘻地闹了一会。

　　转而，唐棠突然指着楼下篮球场的方向，大喊道：“纪晴，快看！”

　　“怎么了？”纪晴一脸懵地看着唐棠。

　　“快看那群打篮球的人！”唐棠激动地晃动她，“你不觉得眼熟吗？”

　　“哦，就是好多女生围着的那群啊！”纪晴看了过去，“可他们不冷吗？这都十二月了，还去打球，这还是室外，他们可真厉害呀！”

　　“你这关注点，可是真不一般。”唐棠费解，“你不觉得打篮球很帅吗？”

　　“老实说……我看不懂。”

　　纪晴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唐棠。

　　“没事儿，其实我也搞不懂那些规则，反正嘛，我看的也不是球。”

　　远处的天，灰蒙蒙的，似云似雾，凌乱地纠缠在一起。纪晴远望着在篮球场上奋力跑来跑去的常屿，有些些好奇，这个天气，打球真的不冷吗？

　　忽然间，球场上的女生发出阵阵欢呼：“哇！叶嘉航又进球啦！”

　　“你们说，这群女生到底是在看球，还是在看人？”李一楠悄悄出现在两人身后。

　　纪晴被突然出现的李一楠吓了一跳。

　　“哎呀！吓到你啦，你没事吧。”李一楠忙拍拍纪晴后背。

　　“没事，没事，你也来看球啊？”纪晴早已习惯她的易惊体质。

　　“怎么可能！难得我们班三大男神一起出场，当然是来看人啦！”

　　唐棠很是赞同：“就是，球哪有人好看呀！”

　　纪晴一脸问号：“我们班什么时候选的三大男神？”

　　李一楠也有些疑惑：“嗨，这还用选吗？直接默认的啊。”

　　唐棠忙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怎么都不知道。”

　　纪晴看着唐棠，傻傻地点点头。

　　“哎，这老话说的好啊，傻人有傻福，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我会罩着你的。”唐棠夸张地揽住纪晴肩膀，连连拍了好多下。

　　纪晴哼唧：“哎，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的想法，你们这样会显得，我是个只会学习的笨蛋。”

　　“你不是笨蛋。”李一楠顿了一下，打趣道，“你是乖乖女。”

　　唐棠忍住笑意，见纪晴欲言又止，便好心说：“你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了吧。”

　　“额……我就是好奇，他们这样跑来跑去的，不累吗？”

　　“噗，哈哈哈。”李一楠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唐棠无言地摇了摇头：“我懂你们懒人理论，你们信奉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静止不动，是你们的终极理想，对吧。”

　　纪晴赞同的直点头：“对，就是这样，所以我想先回教室了。”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跟李一楠再看会儿。”

　　这节课间结束后，刚巧是数学课，只见李老师一进门就嚷道：“哎，这其他班的班主任，都找我好几次啦！我之前一直都没跟你们说，哎呀！但是他们现在天天跑到我面前唠叨，把给我烦的哟！”

　　李老师挠了挠头发，看向教室里的男生，不解地问：“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些爱打篮球的，现在都冬天了，你们怎么还这么有兴致啊！啊？你们都不冷的吗？”

　　只听，李老师刚吐槽完。

　　座位上的学生，笑得花枝乱颤。

　　“本来嘛，打蓝球是没什么！男生嘛，总得有个爱好是吧，可是……”李老师说到这，砸了一下嘴，“如果你们要是个子矮点，人长得普通点，那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你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不知道就回家，照照镜子啊！”

　　座位上的学生，又笑得前俯后仰。

　　李老师望着台下的学生，无语地摇摇头：“好家伙！那小女生里一层外三层的，周一听校长讲话，都没见这么大干劲！”他“哼”了一声后，又看向教室里的三巨头，“你们几个先停一停哈！名，我就不点了。你们要是手痒，那就回家打吧！你说这些老师，管不了自己班上的学生就来找我，天天来堵我，把我给堵得哟，一个脑袋两个大。你说，又不是我强迫他们班学生去看的，干嘛老是来找我哪！”

　　座位上的学生，瞬时，笑得歪七扭八。

　　“好了，好了，笑两声就行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呢。”李老师无奈拍桌，“快，把课间发的试卷拿出来！”

　　纪晴抿着下唇，随手翻找试卷，她肩头微颤，她的笑声也轻轻从唇齿间溜了出来。

　　前排常屿听到这微弱动静，转过头来，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说：“你的笑点，好低呀？”

　　纪晴克制地咬住内唇，她拿起试卷遮在脸前，朝他抱歉点头：“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李老讲话，太搞笑了。”

　　“还第一次，见你笑成这样。”

　　“感谢你，提供的素材。”

　　唐棠听到这里，彻底放声笑了出来，她边笑边往纪晴怀里倒去。

　　常屿见状，一脸生无可恋地转身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