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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喜欢玫瑰吗 ...

  •   回学校的路上。

      梁才雪被摩托车的轰鸣声环绕着,直至遥望到学校大门的时候,才别别扭扭的将挣扎了一路的话问出:“你喜欢玫瑰吗?”

      出口后的话,从“你锁骨上的那朵玫瑰是源自周玫吗?”,拐了几百个弯,总算是褪去了“质问”与“联想”的意味。

      “嗯?”

      梁才雪:“就是……我看你的锁骨上纹了一朵玫瑰,我以为……我以为你应该是喜欢玫瑰的。玫瑰娇艳,我也挺……”

      南元挑了挑眉,打断了她的话:“随便挑了个图案纹的,改天洗了去。”

      语气很是随意,像是在谈论三餐的饭菜。

      梁才雪暗自窃喜,为了不被瞧出多端的“诡计”,话比平日增了许多,甚至主动讲起学校里的好玩事。

      “梁才雪,你个见色忘义的女人!你昨晚明明说过要陪我去图书馆的!”刚回到宿舍,苗苗就如饿虎扑食般扑向了她,“结果你比之前更过分,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梁才雪连忙贡上路上买的手抓饼,这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苗苗边吃着手抓饼,边审问道:“他没对你那啥吧?你们没住一间吧?”

      梁才雪别扭地转过了头:“你干嘛老问这种问题啊?南元哥哥不是这种人。”

      “你是身在樊笼,当局者迷!糊涂啊!”

      苗苗一口咬下了大半的手抓饼,随即不舍的将其放下,满嘴流油地劝道:

      “提前申明,我张苗苗没有看不起辍学打工的独立男士的意思。但雪雪,你有没有想过,他没有固定工作,工资想来不会很高,又喜欢吃喝玩乐,挥霍无度……这样的人花花肠子最多了。”

      苗苗的眼中逐渐起了忧色:“我也不是反对你跟他在一起,我就是让你多多提防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下回他再要你留下过夜的话,你可一定得拒绝了。”

      苗苗难得正经,梁才雪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好,才肯说出如此语重心长的话来,正不知要作何回答,电话就响了。

      是王芝凤打来的。

      ——“雪雪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他们当老板了!”

      “他们饭店的老板不是逼事多又抠搜吗?前两天他又找了个名目扣钱,你爸一生气就跟他吵起来了,结算了工资后,就带着你的两个哥哥甩手不干了。”

      “你爸三人这些年在米国只学了做饭的手艺,也没啥其他的本事,这些年攒了点钱,正好旁边那条街的一间店面在招租,就准备有样学样开一间‘中餐厅’。

      昨天刚找了工人来看,还没开始装修,就有不少老外来问啥时候开业了。你是不知道,那些老外只会做些汉堡、火鸡啥的垃圾食物,可稀罕我们中餐了……”

      “这下你爸他们当了老板,有了固定的高额收入,申请咱们出国也能快些了。”

      王芝凤连珠炮样说了一堆,结束后没得到闺女的回应,这才发觉,自接通了电话,闺女一句话都没说,她疑惑地拍了拍话筒。

      ——“雪雪,你在听吗?雪雪?这信号咋怎么差啊?喂,雪雪?”

      梁才雪终于开口了:“妈,我……我想留在国内读完专升本,暂时还不想出国。”

      ——“雪雪,你在跟妈开玩笑吗?啥砖生本不砖生本的,你实话告诉妈,是不是被学校里谁骗了?给你灌了迷魂汤了啊这是,好好的国不出,想留在这所破学校读书了!

      我打你辅导员电话问问看,哪个专业的学生啊,无法无天了,这是在学校搞邪.教了啊……”

      梁才雪支支吾吾的一句话,换来了王芝凤无休止的惊怒与猜疑。梁才雪默默的等她说完,而后先一步掐断了电话,直接关了机。

      这是长这么大,她第一回“叛逆”。

      梁才雪满脸愁容地趴在了书桌上,苗苗犹豫了良久,才试探地问道:“雪雪,你是因为小元才不想出国的吗?”

      刚才那通电话,虽然是听筒模式,但声音没有刻意调低,加之王芝凤生气时说话尖声尖气的,电话内容苗苗听得一清二楚。

      梁才雪沉默了数秒,答道:“我没不想出国,我就是想等几年。”

      见她愿意搭理自己,苗苗立刻托着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有机会出国多好啊,你可要把握住了。我做梦都想出国,可惜我爸没这本事。

      我听说,近几年签证申请不太好通过,每年我们国家的的申请有一半以上都会被打掉。你要放弃了,以后再想申请可就难了。”

      “大学谈场恋爱,其实不必太认真的。又不是奔着结婚去的,说句难听的,大学里谈的恋爱多半要散。双方都只是玩玩,等到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

      梁才雪倏然直起身,侧头看向她:“如果不认真的话,为什么要开始?”倔强的语气中掺着疑惑。

      苗苗贫瘠的脑袋无法对这个问题进行回答,干脆放弃掉,转移了个话题:“算了,不聊这了,你先照我先前说的做,保护好自己就成。”

      “下星期就是系解的期中考了,你可收点心,平时分不及格的话,期末就更难拿下它了。争取多拉点平时分,才能给期末留出失分的余地!”

      “知道了。”梁才雪乖巧地应下了。

      可惜事与愿违,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天,王芝凤来了学校,并且当真联系上辅导员,带着她去了其办公室“开解”。

      从办公室回来后,梁才雪几乎精疲力尽。

      大一学年,要学习包括《系统解剖学》、《组织胚胎学》、《有机化学》、《高等数学》、《大学物理》、《大学英语》等十门课程。

      医学类书籍知识点繁多,记忆困难不说,非医学类书籍,数理化乃至于外语,都是她薄弱的科目。

      也就是说,平日里,她要在兼顾好其他学科学习的情况下,努力啃下系解这块硬骨头。

      越是焦虑紧张,情绪越是低落,她残次的学习效率就越是低下。

      距离考试只剩三天的时候,她的翻页速度更是出奇得慢,出于“事急从权”的考虑,她暂时搁置了其他学科的温习工作,课后只专注于系解一门。

      专升本借来的书籍,更是一页都不曾翻看过。

      考试前一天,梁才雪窝在图书馆里一整天。为了省去来回路程以及排队就餐的时间,在周围同学相继去往食堂后,她摸出了一块小面包,准备随便对付两口。

      结果刚撕开包装袋,将面包塞进了嘴里,打开静音的手机,打算查阅一下有无消息时,只见短信栏里有个小红点。

      ——“下楼。”

      十五分钟前的消息。

      梁才雪连忙放下小面包,抓着手机跑到了图书馆后的紫藤花长廊里,果然见南元提着盒饭还站在那。

      长廊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对情侣,边聊天边互相投喂着吃食,很是甜蜜。

      这是国内每座院校几乎都有的“情侣走廊”,安静又美丽,每逢花开季节,极适合情侣们待着。

      但此刻梁才雪却没有半点喜悦,她一如前几日那般,将抑郁的情绪收起,微笑着走上前:“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你休息一天,我自己吃饭吗?”

      南元将盒饭在攀着花的石头长椅上打开,问道:“你准备吃什么?”

      “食堂啊。”梁才雪咀嚼着脆骨肉,谎言被他的眼神无情揭穿后,老实摊了牌,“好吧,小面包。”

      随即为自己正名:“时间就是生命!”

      南元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不是要考试了吗?大脑越是高度紧张,就越要补充营养。”

      梁才雪急着否认:“谁说我紧张了?只是期中考试,我只是正常复习罢了。”

      南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像前几日一样,南元等她吃完了饭,目送着她走进图书馆后,就离开了。

      梁才雪提着另一盒饭,放到了苗苗的面前。

      为了避免控制不住交头接耳,浪费时间,两人虽然同来图书馆,却是在距离甚远的地方单独坐着。有时甚至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

      “谢谢小元!”

      苗苗两眼放光,立马丢弃了食之无味的,且充满了防腐剂的手撕面包。

      “小元”是苗苗单方面给南元拟的称谓。

      “作为雪雪唯一的闺中密友,在她男朋友的面前,我自然得提一个辈分!”

      话虽如此说,但并不影响她对南元间歇性狗腿。

      不过多是在梁才雪面前打嘴炮,有次她战战兢兢的在南元面前加以实践后,发现对方对此并无异议,由此更加肆意妄为,每回见面时,少说得喊上三遍“小元”,来单方面稳固自己的地位。

      苗苗提着盒饭准备下楼时,瞅见了梁才雪不佳的脸色,随口问道:“雪雪,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吵架了?”

      梁才雪立马反驳道:“哪有?我明明是被系解伤透了心!苗苗同志,你的心思不要这么敏感。你要把这份心投入在系解书上,明天考个八九十,勇夺前五都不成问题了!”

      “啊啊啊!我有罪,等我吃完大餐,我一定奋笔疾书!”

      苗苗被攻击得抱头鼠窜,“哒哒哒”地提着盒饭一路狂奔下了楼。

      梁才雪回了座位,翻着写了密密麻麻注释的书页,再难看进去一个字。

      深深的罪恶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上个学期的考试月,她几乎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在图书馆度过的。似乎只有这样高强度的学习,才能给她的大脑营造出“我尽全力了”的感觉。

      习惯的改变让她尤其不适应,尽管这一周,南元每回来,都只是送盒饭,从未带她出校吃,至多在饭后给她一个缠绵的吻。

      要比去食堂的同学,早回座位半小时。

      但她总是感到惶恐不安,不知是因为考试惯例的焦虑,还是因为那场谈话,或是因为学习习惯的改变,或者只是学渣有心无力的崩溃……亦或是,数种原因都有。

      周一早上考完试,下午就出了成绩。

      苗苗七十分,梁才雪不多不少,卡在六十分,明显是系解老师努力了的结果。

      “哇,七十分!期末时我只要能够上五十分,就能及格了啊!雪雪,这全是你的功劳,这段时间,要不是你拖着我来,图书馆绝对不会成为我在学校的第二个家!”

      苗苗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问及梁才雪的分数后,连忙收敛了得意的表情,抓耳饶腮地安慰道:“没事的,雪雪,距离期末考还剩一个多月,你只要保持着这个冲劲,期末够上及格线,肯定是铁板钉钉的,窜上九十分都指日可待呢!”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笨鸟如果不愿意先飞了,肯定是逃不过坠尾的。

      今晚南元约了她聚餐放松,说是有不少朋友在场,于是她换了套裙子,让苗苗帮忙化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结果才出了宿舍楼,就迎面撞见了借她专升本材料的学姐。

      梁才雪低着头走路,学姐最先认出了她,打招呼道:“才雪,专升本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梁才雪愣住了,慌张间撒了个谎:“看一点了。”

      学姐:“医学综合里,我摘抄和自创了不少的顺口溜,有看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哈。”

      梁才雪应了声“好”,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埋着头走到了校外去了两回的大排档处,才发现她是最早到的。

      她拿了张塑料凳坐在一旁,从六点一直等到了八点,才见到一行人勾肩搭背的来了。

      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绝缘服,其中几个人提着工具包,显然是刚下活。

      这是她第一回见南元穿日常服外的服装,他的皮肤在深色调的衣物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明明穿着统一的服饰,他在十数人中,依旧是抓人眼球的焦点。

      干了一天活后,许是疲懒了,他的眼皮微垂着,单手插兜,却平白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专业感。

      只听离他最近的一人凶狠地吐槽道:“呸,死三八,怪会整事的。开整前谈好了铺一整层的电路一万三,好家伙,等咱花了三天,今晚又应她要求加班加点铺完了,她倒好,转头就砍到一万元,当我们是菜市场啊?

      挑咱们不是专业学校毕业的,找上咱的时候咋屁都不放一个?而且谁规定了大学生才能当电工啊?那群细皮嫩肉的大学生,分得清火线跟地线吗?

      等咱把上岗证甩到她面前,又挑我们这不行那不行的,掰碎了问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挑粪的嘛这么会挑?明摆着想占便宜!要不是昊哥拦着我,我非得带兄弟们拿斜口钳锤爆她的脑袋!”

      众兄弟纷纷附和着:“得亏咱元哥气场强,只往那一站,就吓得那臭老娘们屁滚尿流的,上赶着把钱还给咱呢哈哈哈。”

      “死三八就是犯.贱!要长得好看点,给打点折也成,你说她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那熊样,没给加钱都是我们仁慈了!”

      “我看还是用斜口钳把她的子宫锤烂了才解气!”

      ……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隔着十来米,梁才雪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玫也在其中,她浓妆艳抹的,显然不是帮忙一起干活的。大抵是约好了时间前来,路上恰好遇见了。

      见到梁才雪时,南元甚是讶异:“小妞,你还在啊?我不是发信息给你了,今晚有事,让你自己去吃吗?”

      “元宝,我的错。我是要发短信来着,可那时候胖子不是跟那女人快打起来了吗?我忙着拉架,给整忘了。”梁昊立马双手抱头,“对不住啊才雪,这事不怪元宝,全怪我,我向你道歉!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众人打着圆场:

      “嫂子人美心善,打扮得这么漂亮,见到元哥高兴都来不及呢,哪会生气啊?”

      “玫姐,你看你长相比不过,人也不温柔,不然换个目标?看不上昊哥的话,就考虑考虑我呗?”

      南元:“别乱开你们嫂子的玩笑,她脸皮薄。”

      饭桌上一如往常吵闹,喝酒划拳,吹牛侃大山的比比皆是,啤酒一箱又一箱地被搬上桌。

      梁才雪本就不大喜欢喧嚣的市井气,平常还会说服自己忍耐,今日只觉得脑袋被吵得有些刺痛,于是勉强吃了几口,便借口去了洗手间。

      离开前,在众人的起哄下,她接过了一瓶啤酒,对嘴喝下。

      南元截胡的手被她轻松避开,他眯着眼瞧着她,并不阻止了。

      啤酒虽又苦又辣,但相比于度数高的洋酒,较容易下肚。活了十几年第一回喝酒的梁才雪,闭着眼一口气干下了半瓶酒。

      “嫂子牛逼!”

      现场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梁才雪一抹嘴巴,朝他们露出一抹甜甜的假笑后,就离开了。

      尤其与周玫多对视了三秒,但全程不曾施舍南元一眼。

      附近没有公共厕所,得走过两条街。

      梁才雪走到了一个公园里,伴着夜色坐在长椅上吹晚风。

      长椅正对着一个人工湖,湖面生满了浮萍,其间窜出头的白色漂浮物,估计是塑料垃圾。

      一旁的杨柳树枝条长长垂下,随风扫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如果忽略掉气味的话,此处其实还挺有意境的,定格在相机里的画面,可以打上七十分。

      “生气了?”南元走路悄无声息的,替她将碍事的柳枝折断丢掉后,问道“考试没考好?”

      梁才雪摇了摇头,冷不丁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干这样出格的事?遇事你可以报警,你可以打市长热线。

      明明是对方蛮不讲理,你非要以暴制暴,让自己置身于无理的那一端。

      如果对方是比你更加凶狠的人,你会因此受伤;如果对方选择报警,你很可能遭受无妄的牢狱之灾。”

      “你明明在正经干活赚钱,为什么非得摆出混混的架势来?你非得用与众不同来彰显存在感吗?”

      她甚至不敢回头,明明内心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发短信?”。

      似乎只有这样说,才能不让自己落于下风。

      南元停在她脖颈上一指盖远的手迟迟未曾落下,他冷笑道:“我是啊。”

      梁才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不应该每天用积蓄供养酒肉朋友,你赚得不少,你有能力存下钱,你马上就二十了,你迟早要结婚生子,你要买房,你要养家,你不可能一辈子过着吃喝玩乐的日子。”

      “别人或许有父母资助,但你没有,凡事你只能靠你自己。”

      一连串的“你”字,像泾渭分明的界限般,将两人划开了。

      啤酒的后劲上来了,梁才雪的双颊酡红,光滑的脖颈很是粉嫩,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粉色薄纱。

      体温也不似往日寒凉。

      “这么看不起我,你为什么要先看上我?”南元用食指指腹胡乱勾勒着她的脖颈,语气戏谑又傲慢。

      他的手指像是过敏源,所过之处,激起了深深的红印。

      一个“先”字,撕开了她的遮羞布。

      最先告白的未必是最先心动的那一个,原来他知道。

      “因为我犯.贱,我肤浅,我落入世俗的圈套,看中了你的皮囊,我天真地认为,我会是让你浪子回头的那个人。”梁才雪回过头,直视着他的双眼,“但……我认输了。”

      “这是五百块钱,这段时间的饭钱。”她拿出了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递给了他,“我知道不够,但我现在只有这点钱了,你回去统计一下发短信给我。剩下的钱,我会尽快凑齐还给你的。”

      “加个微信。”南元随手将钱塞到了口袋中,随后打开了手机微信,亮出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我的手机套餐里没短信费,每次发消息还得浪费一毛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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