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暗生 ...
-
夏日光影绚烂,纠缠着脆嫩的枝叶玩闹嬉戏。流转间璀璨夺目,晃眼就遮住了视线,一同遮住的还有潜藏在各处,不为人知的灰暗。
——哐当。
布满斑驳锈痕的铁门,被一股大力推开,狠狠地砸在满是霉点的腐墙上,撞裂了黑灰的墙皮,零星地坠在阴冷潮湿的地上。
一阵风掠过,连带着卷来一束光,笼罩住铁门边的窈窕身躯,映衬出纤细修长的身影。
身影下延,铺满了整条石梯,末了还攀上了石梯下蜷缩的瘦小身影。
许楠微偏过头,把身后的光让进地下室,瞧着那截几近病态,白到发亮的手臂,轻轻地捻了捻指腹。
那里有一道青紫色的血管,会随着指尖的力道时隐时现,时深时浅。
许楠抚过唇瓣,舌尖扫过指腹时轻笑着缓步下行。橙光紧随其后,一点一点地扩张领地,没一会儿就拂上了微微颤动着的浓密卷翘的眼睫。
白清下颌抵着手臂,讷讷地看着停在面前直戳人心的高跟鞋,以及那碗冒着腾腾热气地鲜汤。
“三个月又七天。”
许楠顿了顿,慢慢地蹲下身,捏住白清的下颌,拂开她额前脏乱油腻的头发。
“瞧瞧,无人问津的白氏集团上任掌舵人。”
她状似怜爱地擦掉白清脸上的脏污,“不过别怕,还有我。”
她端起汤,抵在白清唇边,却见她失血的唇紧抿成线。
“呵。”
许楠不屑地轻嗤,听得白清心慌,来不及多想,一把攥住许楠后撤的手腕,虚弱地凑了上去。不料喝得太急,咳洒了一半,待她缓和过来,微红且湿淋淋的手复又凑到了她的唇边。
白清拧眉,抬眸怒视着许楠戏谑的眼,对峙了大半分钟,还是颓然地败下了阵。双唇微启间,软舌卷上了许楠微屈的指尖。
“放心,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橙光倾斜,缓缓地合上了锈迹斑驳的铁门,再次汇入天地,缠上柔软的白云,肆意飘荡,没一会儿复又穿透光洁透亮的落地窗,托举起焦急尖锐的鞋跟。
游珂托着平板,步伐越迈越快,她顾不上会议室里那些老头不满、责怪又或探究的视线,急切地推开了紧闭的门。
“白董!”
白静侧过身,只看她一眼便扔下一众董事面面相觑,“哪?”
她夺过车钥匙,坐进主驾驶座,扫眼游珂递来的平板,疾驰而去。
与闹区的轰鸣相比,郊区显得格外宁静。
许楠交叠着双腿,靠座在大床的中心,笑眯眯地打量眼前因着消瘦,反更显玲珑的娇躯。
“你的配合度,决定着她挣脱漩涡的速度。可现在……”
她指着白清紧攥衣领的手,“又或者……”
“没有!”
白清咬着唇无力低吼,唇角倏然沁出的鲜红,反为她增添了一抹破碎且妖异的美。她像是下定决心又或是妥协般松开了捏皱了的衣领,“一会儿,就好……”
许楠饶有兴致的看着合上的浴室,“不急,我喜欢干净。”
是啊。
白清凑近镜子,仔仔细细地洗掉了脸上的污痕,随着蒸汽升腾,一笔笔描摹着镜子里眉眼的轮廓。然而勾勒出的较高眉弓和內眦偏圆,眼角上翘的丹凤眼,与她眼尾略微上扬的桃花眼大相径庭!
她也喜欢干净。
许楠听着浴室的水流,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个全黑的应用,弹出采光绝佳,装修简约不失大气的客厅。
她轻敲着上下左右键,画面也随之移动,然而不管她怎么切换,始终看不到临近中午必会出现的让她为之迷恋的身影。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犹豫间浴室的门拉了开,白清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屈膝压在了床沿。
她身体前倾,抽走许楠怀里的笔记本,放置床头,转瞬躺下。
许楠对这主动且连贯的动作和态度十分满意,当下不再多话,撑在枕侧,凑近白清颈窝,空闲的手顺着浴袍衣领,缓慢下移,最终攥住了薄窄的系带。
投身于情事的许楠,全然不知有一双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她。
“白,白董……”
游珂不敢再看,哆哆嗦嗦地举起平板,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一仰,更重的轰鸣也随之传到了耳里。
没几分钟轮胎便极速地摩擦着地面,她不敢耽搁,强忍着胃里地翻腾,迅速奔向这栋白静早已赠送出去的别墅。
门一开忙往里冲,眼看就要冲到主卧,又极速停下,微喘着默默退到一边。
好险,差点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卧室门开,她手上平板里多出个穿白色修身西服的身影,二话不说攥住正欲伏向白清平坦小腹的许楠的后衣领,猛地将她掀翻在地,随后拉好白清的浴袍,抬眼对上房内的摄像,眼神比刚才从她身边经过时还要冷。
游珂忙关上平板,背在身后,刚绷直身白静就抱着虚弱不堪的白清走到了她身边,紧随其后的是跌跌撞撞地许楠。
“白清!”
白清搂着白静的手一紧,又往白静怀里靠了一分,她越过白静肩头看许楠,眸光挣扎且复杂。
她抬头看着白静那上了妆都无法遮住的黑眼圈,轻轻地抚上眼角,“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不顾身体,总是什么都自己扛,永远都把我拦着,甚至将我推远……
白清咬着下唇,黯然垂下眼,“放我下来吧。”
等了会儿见白静没有动静,她又重复了一遍,然而白静依旧不予理会。正当她要挣脱白静怀抱,那搂抱着她的双手忽然收紧,将她禁锢的不得动弹。
“我还没有蠢到要你帮忙的地步。”
她怎么知道!
白清惊诧的对上那双冷漠,不掺杂一丝情绪的眼。
“还有你。”
白静微侧过身,“是该帮你好好长长记性。”她转身,不再停留。
轰鸣声逐渐远去,游珂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她环抱着双臂,缓慢踱步,踢了踢瘫坐在地,没什么支撑力的大长腿。
“喂,采访采访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许楠缓缓抬头,直直地盯着游珂怀里的平板。游珂见状,笑着在平板上敲出几个欢快的节拍。
“没多久,不过一周,倒是你……”
游珂蹲下身,擒着许楠下颌,“我老板的颜值虽然在国内外商界是公认的无可挑剔,即便放娱乐圈也能登上头把交椅,但您连着一年,就只为了看她用餐,未免……”
许楠原本还在挣扎,听到这瞬间僵直不动,不可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饱含揶揄的眼。
“啧,看来这五年,除了花痴,还真是什么都没学到。”
游珂嫌弃地甩开许楠,转身踩着她的恨天高走出别墅,没一会儿三两个身着黑色西服套装,戴着黑墨镜的保镖进了屋,叮咣一顿拆之后,把许楠给架了起来。
动作间,许楠看到保镖往口袋塞的微型摄像,才后知后觉,这个设备是白氏集团名下的产物,是白静在M国拓展商业版图时亲自研发的尖端产物!
哈,我可真,蠢……
游珂清除视频储存后,百无聊赖的玩着消消乐,眼见一脸灰败的许楠被带到身前,随手给保镖递去张纸条。
“事情办漂亮点。”
两路人分头行事,游珂在路上一连打了几通电话,等她到达白静最新住所时,订购的衣物用品也一并送到了沁芳园。
“白董。”
游珂站在沙发斜后方,调出视频页面,把平板递了过去,“很安静,没吵没闹。”
白静淡淡地扫了一眼,把平板扔到一旁。
“下一步……”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
白静语调平平,游珂琢磨不出什么含义,只老老实实回答,“白石青病情有所稳定,但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医生说……”
游珂犹豫着,偷瞄白静地神色,“最多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
白静眼睑微颤。
“另外,他想见您一面。”
“您看……”
白静没有答话,起身上了楼。
游珂目送白静,转而看向墙壁上唯一一张,看似幸福有爱,实则貌合神离的全家福无声叹息。
她耸耸肩,哼着小调往外走,走到门口忙又退回往二楼去,没几步,被人给拦下。
“兰姨?”
郑新兰端着剩了些残渣的药碗,笑着冲游珂点头,“大小姐喂完药陪二小姐睡下了。”
“哎哟,兰姨,您又救我一命!”
游珂这一嗓子喊得腻腻歪歪,她搂着郑新兰的脖子,笑嘻嘻又道,“您干脆好人做到底,明儿早8点帮我跟白董说一声,10点钟等着她大杀四方!”
“哈哈,你这丫头。”
郑新兰戳了把游珂额头,把她送到门口,回身朝二楼看了眼。
游珂和白静在客厅的对话她都听到了,身为白家的老人,对于白家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如果不是那件事,这原本就淡泊的亲情也不会消耗殆尽。
哎……
郑新兰调整心情,拾掇完毕后熄了灯,路过楼梯时又朝楼上看了眼,眼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月光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渐渐地低沉了下来。一部分更是怀着忧虑钻进了房间,以桌椅为跳板,攀上床沿。
白静正坐在床边,看着眉头紧锁,蜷缩在床的白清。良久她动了,然而还没碰到白清的眉心,白清忽地睁开了眼,像是受了莫大刺激一样,惊恐地不住后退。
白静无奈,按下床头灯,“是我。”
不知是夜太过宁静,还是灯光太过柔和,像来冰冷的语调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温和。
白清动作一顿,呢喃自语般轻声询问,“姐,姐?”
“嗯。”
“姐姐……”
白清不可置信地重又问了遍,得到肯定回答后眼眶瞬间通红。她猛地扑进白静怀里,搂着白静的腰低声呜咽。
小白……
白静垂眸,眸光深邃,晦暗难明,良久,还是抚上了白清洗净的咖色秀发。
或许是哭得累了,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白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白静替她拉好被子,关门的瞬间,低头看了眼早已湿透的衬衫,随手解开衣领,洗漱完毕换了套睡衣后,端着杯红酒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装修与她在M国的那间一般无二,大部分陈设也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摆放,除了,那一件。
白静拉上窗帘隔绝月色,依靠着书桌,凝视正前方书柜中间,那被玻璃隔绝,一分为二,深绿偏黑的藤条。
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白静仰头饮尽杯中的液体,黑色的真丝睡裙因着她的动作滑落,懒懒地搭在臂弯,泄出一副布满荆棘的画卷。
她看了眼攀上肩头的疤痕,环抱着双臂走到书柜前,打开了展示盒。
缠绕成麻花的藤条没什么重量,但深绿偏黑的藤身上,依旧可见斑驳的血迹。
白静轻捻着藤条的断口,仿佛还能在这上头感受到她撕裂的血肉。
“滚,滚出国去!”
白石青愤恨地把尚未成年,浑身血痕的白静踹翻在地,“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呵。”
姜郁踩着高跟鞋,踢了踢已经痛得奄奄一息,却还倔犟的不肯闭上眼睛的白静,“你们白家基因传的好。”
“姜郁!”
“怎么,敢做不敢听?”姜郁嗤笑,嫌恶地看了眼如同破布般的白静,“我的人生可容不下污点。”
污点……
白静敲打着藤条,视线逐渐聚焦,她看着玻璃中映衬出的与姜郁极其相似的脸,粲然一笑。
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次日一早,穿着套黑色深V西服的白静,在白清惊叹且担忧的目光下,踩着恨天高前往硝烟弥漫的董事会。
她向来不爱废话,不过半小时就把做假账陷害她的那群人连根拔起,还顺带手铲除了几个老古董,彻底掌控白氏。
“白董,她们动了。”
游珂挂了电话,一低头就看见从高开的西服袖口露出的白皙纤细的手臂,以及其上的黑色腕带。
这不是白清的么,什么时候给系上的?明明自己一直在白静身边……
游珂拧着眉,偷偷瞄眼白静,见她起身立马跟上,“咱们现在是不是?”
“不急。”
“废物”要有身为“废物”的自觉。
一连半个月白静都没有什么大动作,每天悠哉悠哉的在家和公司之间往返。好不容易与白静重逢的白清,也抓住机会,粘着白静。
白静看书她看白静,白静看新闻她躺白静腿上给白静喂水果,哪怕白静只接受过一次投喂,她也喜滋滋的乐了好几天。直到白静时常看着张照片发呆,她才慢慢地掩去了唇角的笑。
一晃眼又过去了两个月,白静放出的长线终于钓上了大鱼。而白清则趁着白静无暇分身的空挡,想方设法地支开担心她再被绑架,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呆着的郑新兰,独自驱车去了南郊。
南郊是新城政府十几年前大力开发的游乐新区,那会儿白静刚上高二,才读初二的白清玩心重,经常拉着白静陪她畅玩游乐园。
白清下了车,站在本该属于她的独栋别墅前眺望高耸的摩天轮。耳边,白静对她的承诺仿佛就在昨天,然而事实却是那么遥远。
她摘下墨镜,推开门便看到一张她最不想看见的脸。
“怎么,很失望。”
许楠眼里的光瞬间暗淡,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在白清天真灿烂的笑容中复又燃起希望。然而不等她说话,白清先开了口。
“姐姐对你可真好!”
白清上下打量许楠,没想到她被许楠囚禁三个多月,到头来这人不仅没伤没痛,没有锁链束缚,还养得白白净净,甚至比几个月前还丰满。
她看着新闻里停留的画面,暗暗地攥紧了拳,压着怒火佯装懵懂地问,“你这么想见姐姐,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你懂什么!”
白静是没限制她的自由,甚至很大一定程度给予她自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一旦她踏出这幢房子,她马上就会被送回M国。
“确实,我是真的不懂。”白清凑到许楠跟前,轻抚着她的脸颊,“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哪怕我受到非人的待遇,她还是还吃好喝的供着你,养着你......
“嘶,痛,你放开!”
“放开?”
白清笑容纯洁烂漫,禁锢许楠下颌的指节却狰狞可怖,“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想撕了你这张脸!”从你和姐姐相携回国的那一刻起。
许楠被掐得说不了话,只能抵着白清的肩,拼命地推,然而瘦瘦弱弱的人却如同山一样难以撼动,任凭她怎么挣扎都被钳制得死死地,哪里还是几个月前,求她帮助白静时那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温室娇花。
她望着那双晦暗怨愤,冷寒如蛇蝎的眼,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白清把玩着一旁的水果刀,“别怕,姐姐那么疼你,我又能做什么呢?”
“对......对!”
许楠眸光微闪,瑟缩地不住后退,“你,你不能伤害我!白,白静她,她喜欢我!她,她爱我!”
白清眸光一沉,把刀贴在了许楠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你说,她,爱,你?”每说一个字,她就靠近一分,“那就让我看看,她有多爱你!”
“你干什么?!放,放开,你这个疯子,疯子!”
恐惧与欢笑交织着透过平板传到了白静的耳里,游珂瞥了眼自家面无表情,却蕴藏着极低气压的BOSS,只觉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
“接上了吗?”
“啊?啊,哦!”
意识到白静所说的事,游珂立刻掏出手机调出追踪定位,“接上了,但不能确定......”
白静懒懒地扫了眼游珂,噙着玩味的笑,“收网了。”
白静关上平板,敲了敲桌上的材料,半小时后领着游珂首次踏入令她作呕的病房。与她预想的一样,病房里斗了一辈子的两个人,正因为她在相互对峙。
白静居高临下的睨着靠坐在轮椅里,却依旧装扮精致的女人,“多年不见,没想到您已经这么废了。”
她盯着女人依旧轻蔑的眼,不慎在意地甩去一堆材料,“希望您看完后也能保持优雅。”
姜郁只看了两眼便气得直哆嗦,“你这个,畜生!”
“畜生?”白静轻嗤,“那生下畜生的您又是什么?”
“你!”
“哦,不对,您天天都想着让我死,我又怎么可能是您生的。”
白静靠在沙发上,幽幽地晃着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瘫在床上不得动弹的白石青,不过白石青也没多关心她,开口第一句话问的也只是集团的情况。
凉薄吗?游珂低垂着头,不,这家人早就没有心了。
她认识白静那年,还是个学生。放假游玩回M国学校,途径没什么人烟的马路,发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白静。
她把人送去医院抢救,悉心照顾了一年多才见起色,然而出院没多久,白静就又遇到了一次致命的车祸。
起先她只以为白静倒霉,后面断断续续又发生了几起大大小小的意外后她才明白,是有人想要白静死。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想让白静死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母。
白静爷爷的离世,让这对只敢在暗中搞动作的父母越发明目张胆。要不是白静捏住了姜郁的死穴和白石青的把柄,她怕是早就化成了灰。
“姜氏可以给你,前提是楠楠平安无事。”
“楠楠……”白静低声轻笑:“您以什么筹码跟我谈?”
“她是你妹妹!”
“哦?”白静挑眉,揶揄地扫了眼病床,“我竟不知道她也姓白。”
姜郁发狠地掷出怀里的文件,然而力度没控制好,整个人猛地栽倒在地,痛的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白静漠然地掸了掸裤腿,“今天起,姜氏会在新城除名,至于白氏。”
她冲游珂点点头,游珂播放了一段录音,看着病床上逐渐激动挣扎的白石青冷笑,“杀害嫂子,□□囚禁亲哥哥,您还真是个人渣!”
白静无视病房里几近癫狂的笑,沉默地坐上返程的车,一切都尘埃落定,但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打开平板,看着画面中盯着染血的水果刀不住抽泣的许楠。好歹是护了自己五年多的保命符。
“送她走。”
末了又补了句,“好好安置。”
“对了,白石青的事要不要……”
“你以为,那些证据是哪里来的。”
白静笑着摇头,她的这个妹妹,即使分开十年,最了解她的人也还是她。
白静扔掉平板闭目养神,回到家在郑新兰一通告状下,推开了白清的房门,入眼就是她光洁的胳膊上新添的刀痕。
“为什么去找她?”
白静夺过白清手中的药酒与棉签。
“我,我只是想让她再帮帮姐姐,可,可是,嘶……”
白静没收力,相反还施了力,“说实话。”
“姐姐你变了,你居然信她不信我!”
白清抽抽搭搭掉眼泪,气愤地挥打白静上药的手,说什么也不让白静碰,惹得白静直接将她按在了床上。
“你想让我怎么信?”
白静盯着白清胆怯的眼眸,扯开了她的浴巾,轻轻地抚上她胸口那些虽已愈合却还泛红的伤痕,“她弄的?”
白清咬着唇,颤抖的嗯了声。
白静拭去白清眼角的泪,颇为暧昧地轻揉着她小腹新添的刀伤,“这里也是?”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白静的眼睛,白清一时间看不透。可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想要试试。
她攀上白静的肩,故意又贴近了几分,蹭着白静耳廓小声控诉,“姐姐她不是好的,她都有你了,却还,却还!”
白静蹭了蹭白清的鬓发,缓缓陈述,“所以,你是为了让我看清她的真面目,才不惜伤害你自己。”
原本还神色迷离,窝在白静怀里忍不住起伏的白清,心忽地漏了一拍,她不敢抬头,藏在白静颈窝里心虚的否认。
“是吗?那请问,她是怎么抓住黑带八段的跆拳道高手的?”
白清被撩拨到燥热的身体瞬间凉了一半,“姐姐你说什么呀?”她勉强维持着镇定,“我,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呀。”
“嗯,没错。”白静的手掌又向下滑了一分,在捕捉到白清眼里隐忍的欣喜后,猛然抽离。
“小白,你某些时候的手段,真的很不高明。”
房门合上,白清盯着天花板,努力忽视依旧燥热的禁区。
什么意思?白清脑袋嗡嗡地,是被,发现了吗……
她小时后听郑新兰说,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静,会说话了第一个喊的也是姐姐,因此她总是爱粘着白静。
以前小,她只觉得父母是忙于生意,没时间照顾她们姐妹,后来上了初中才知道,父母根本就没有爱过她们。
爷爷在世的时候父母多少还演一演,爷爷死后,这世上唯一爱她的只有白静。
白静喜欢乖巧听话的小白兔,那她就努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只要白静能跟她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可偏偏他们看不惯!
那么好的白静他们不爱就算了,凭什么也不让她爱?!明明他们也没高尚到哪里去,凭什么容不下她们!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把白静从她身边夺走!又凭什么私自掠夺她的生命!
白清深吸口气,遮住愤恨的眼泪。没事的,发现了也没事,讨厌的人都解决了,缺失十年的感情她也会想办法补回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胡乱擦拭着眼泪,忽地人往下一沉。
“姐姐?”她讶然地看着神色阴沉,隐约有些暴躁的白静,“对,对不,唔……”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掠夺她氧气,惩罚似啃咬她的人,“姐,姐姐?”
原本不曾触碰倒也还控制的住,可碰过之后,在白静内心孕育、滋生了十多年的阴暗终于彻底爆发,吞噬她所有的理智与自持。
白静擒着白清下颌,迫使她抬头,如同恶魔般,贪婪地舔舐着白清的肌肤,一寸一寸地掠夺。
白静是白家这一代第一个孩子,因此,即便她不是男孩也还是受到了一定的重视。只可惜这重视没有持续太久,左右一年的时间,白石青和姜郁再也懒得装,双双做起了甩手掌柜。
养育白静的事就这样落在了白丰年的身上,然而白丰年顾忌着维护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从不肯让这个孙女与他太过亲近,久而久之,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白静三岁那年年末,白家新添了位成员。粉嘟嘟的小团子,可爱极了。她想她都这么喜欢了,父母一定更加喜欢,那以后或许可以从小团子这里蹭些关爱。然而事实却大相径庭。
小团子被放进婴儿房之后,父母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她嗓子都哭哑了,也没人来看她一眼,任由她躺在小小的婴儿床里挨饿。
那时候她还不懂,壮着胆子跑去问一惯严厉的爷爷,但白丰年只是盯着她看,从不答她。她又问郑新兰,可向来疼她的兰姨也不告诉她,不管怎么问也只是红着双眼看她。
后来再大一些她就懂了,她们不过是资本之间维护利益的产物。她的父亲喜欢的从来都只有她的亲叔叔,甚至为了得到他不惜犯罪。
只是她没料到,她也走上了同样的一条路。
白静眼眶通红,如嗜血的野兽疯狂掠夺,直到白清痛的连连嘶气,她才恍然惊醒,松开了钳制。
“该是一样的……他的血,就该是一样的龌龊!腌臜!”
“不是!”
白清顾不上痛,忙抱住满脸泪水,痛苦挣扎的白静,“你没伤害过任何人!”
“是我!”
白清捧着白静的脸,“姐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存在。”说着抓住白静的手,“我也不一样,我很愿意!”
只要是姐姐,一切都可以……
她腰腹微挺,附在白静耳畔咽呜轻颤,“终于……”
感受着指尖的潮湿,白静梗咽底喃,“小白……”
“唔……”白清仰着头,细细描摹被她包裹着的纤长。
“白,静……”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