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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温情与威压 ...

  •   月黑风高,艾丽卡刚从骑士团马厩的干粮堆里爬出,就被弗雷德抓住后脖颈,提了个双脚悬空。
      “我瞒不了陛下多久了。你要想达成目的,就赶紧走。”弗雷德没好气地说。
      “知道了。”艾丽卡被弗雷德放下地后,便打算轻轻溜走。
      “你等等。”弗雷德顿了一下,问艾丽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下决心不惜牺牲自己,用禁术来到这儿?”
      “呃,谈论未来的事,可会泄露天机的。”艾丽卡挠头,“我觉得机不可失,就莽了过来。母后总批评我和父王一样倔,可能这和我个人性格有关吧。”
      “该不会,你的母后就是恩斯特家的女儿吧。”弗雷德扬眉。要将来真娶了汉娜,卡洛斯倒也的确倔。
      “嘿嘿,她和父王一直很恩爱。”艾丽卡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眼中闪着快乐的情绪,“父王说,这也是受到你们的影响。”
      “我们?”弗雷德瞪大眼睛,“你指的是……”
      “就是你们。”狮女眨眨眼睛,不再多说,却笑得跟吃了蜜糖般。
      “你刚刚还说谈论未来的事会泄露天机,这不就跟我说了未来的事了吗?”弗雷德说罢,见艾丽卡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叹着气转移话题,“总之,你注意安全,有什么搞不定的就回来找我。”
      未来估计发生了些无可挽回的悲剧——要不然,艾丽卡怎么愿意大方透露她父母之间美好的感情,却对与玉澄有关的情况只字不提?弗雷德盯着艾丽卡傻乎乎的笑脸,决定不再多问。

      放走艾丽卡后,弗雷德边搞象征性的搜寻,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和玉澄说明情况。
      艾丽卡要不跟他提起那颗海怪的獠牙,弗雷德自己都快忘了;如今那颗獠牙还存在父母那,也许是时候叫父母把它寄过来了。
      艾丽卡应该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才能有这股穿越时空,试图扭转未来的勇气。想到这,熊下意识摸到自己口袋里的那块玉佩。玉澄送他的玉刻成藕的形状,很明显和威尔的灵芝不同。即便弗雷德问玉澄刻藕有什么寓意,玉澄也闭口不谈。
      兔子心里绝对有鬼。弗雷德从前就听威尔说过,云栢乡的人表达感情极其含蓄,非要等接受方自己察觉了,才算两情相悦。弗雷德当时无法理解,把心意表达出来,有那么难吗?但如今弗雷德随着阅历增长,接纳度高了不少玉——澄早就把关爱投射在他和卡洛斯的每顿餐点中,情爱之词说不说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那块给威尔的玉灵芝既然代表着起死回生,他也有必要先查查玉藕的含义——他可不想跟威尔一样,直到玉碎了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熊刚来到图书馆,却见兔子早已坐在书架前全神贯注地读着什么。身边的书被兔子堆成小小的城墙,像要把他与兔子隔开。弗雷德瞟了眼地上的书本,问道:“《国家分化史》和《雷克斯传》?陛下,你看这些干什么?”
      “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玉澄抬起头,睁大双眼。熊忍俊不禁,顺势把书墙一脚踢翻,坐到玉澄身边:“我想来看书,谁知道你在这,害我也没心情看了。”
      “书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哪经得起你那一脚。我得明令禁止你出入图书馆。”玉澄撇嘴,“我在查维度是怎么形成的。看了这么多本,也总算明白了大概。”
      “那你就跟我说说这大概呗?”弗雷德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兔子,完全没有反悔之意。
      “图书馆本是禁止攀谈的……唉,算了。”玉澄合上书,将身体往熊那挪了挪,“阿尔硫斯大陆原本统一由一个家族专治。可因为大陆地域庞大,地理条件、经济水平和气候各异,帝王之命难以贯彻。某代帝王派出自己的六个王子,分别统治六个区域,造了六个诸侯,各自管理。”
      “嗯嗯。”
      “百年后,王朝换代,诸侯们因各种缘故、易位、篡权的事情多发,到后面已都不再是帝王骨血。诸侯的势力越发壮大,中央的权力反被剥削。而维度的概念,也是诸侯引入的——他们想把权力彻底分割,好自立山头。”玉澄边说,手边摩挲着厚实的书封,“也正因此,他们雇佣了不同的魔法师,将维度计划推行到整个大陆。当时末代的帝王雷克斯,已经失去了抵抗他们的能力。”
      “这么看来,雷克斯还真倒霉。”弗雷德扬眉,“我之前在军校时也学过类似历史课,说他能文能武,乐善好施,深得民众喜爱。甚至诸侯还愿意在划分维度后,把索斯城让给他继续统治。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死了。”
      “我怀疑,把索斯城让给他统治的许诺,只是劝诱他的幌子。都自立山头了,谁还想留下原来的主子给自己添堵?”玉澄拿起身边的另一本书,“即便正史有他布施、慈善的传闻,野史却说他风流成性,欠了不少桃花债呢。”
      “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弗雷德煞有介事地摆出思索的模样。
      “而维度的建立,需要强大的魔法。也正因此,这几个魔法师费劲了心血。”玉澄顿了顿,“有几本书存在一些残忍的暗示,也说得很零散。我把这几本书的信息整合拼凑了一下,得出推论——魔法师们抚养一对男女,往他们的饮食里添加魔石和魔药,让他们的血液中都流淌着魔法的痕迹。而后,以他们的血肉为祭品,造就了结界。”
      “……这我可真不知道。”弗雷德想起之前蓝烟和烛夜给他看过的魔法阵,心下一惊。能裂人心肺的“转化”魔法阵和“维持”用的魔法阵,难道是指,以献祭来造就维度?
      而此刻玉澄突然想起,在他刚到第八维度时,曾见过的人——烛夜的师兄,那个长不高的猫族少年雪弭。他曾信誓旦旦说这世上存在神,也知道第八维度的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些维度的秘密?
      “弗雷德,我想找时间去趟索斯城。”玉澄转头,却见熊盯上了对面书架最顶端的一本书。兔子见熊两眼放光地站起、把书翻开,才看到到熊手里拿着的是《云栢乡玉石科普》。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的收获,再看别的闲书?”玉澄说罢,对上后者一脸委屈:“这不是找到了本来想找的书嘛。”
      “你怎么会对玉石感兴……哦。”玉澄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猛地站起;他想抢过熊手里的书,却被后者阻止。
      “我已经看到了,陛下。”弗雷德一脸严肃,“你送我的玉藕,是‘佳偶天成’的意思。你还真把我当……”
      “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伴侣。”玉澄甩开弗雷德的手后,莫名摆出副高姿态。熊不以为然,故作忧愁地耸肩:“我的伴侣好不好,你最清楚。如果你送我玉佩是为了激励你自己多锻炼身体少吃零食,我倒愿意把它供起来,以后交给卡洛斯当传家宝。”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玉澄转身,刚迈腿就被满地的书绊倒。说时迟那时快,熊立马扶住即将和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兔子,却只收获了后者的一个白眼。
      熊愣了愣,旋即笑得宽和又狡猾:“不懂没关系。陛下天资聪慧,想必很快就能悟出来。”
      兔子狼狈地站稳,倍感迷惑。他本觉得弗雷德不知道玉佩寓意也不会了解这类知识,可运气不给他留余地,熊偏偏揪着这块玉刨根问底,还反过来调侃他。
      “陛下,你耳朵根全红啦。”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艾丽卡此刻已抵达了隐代之森。
      她所在的未来中,维度之间的关系极度紧张。隐代之森如今内乱不断,如果想要给马格纳减乱,就必须先把亲近马格纳那派的狐族保住。
      艾丽卡知道亲近马格纳的狐族在隐代之森,和叛国贼没有两样。也正因此,铃依会在正式登基后的第一百天被杀害。
      马格纳需要狐火砂作为魔法研究的材料。在未来中,由于铃依被杀,反对派乘势夺取了政权。艾丽卡远远眺望着铃依所在的宫门,将一封信绑在箭簇上,继而弯弓搭箭,对准铃依的房间,将从未来获得的情报射出。
      她的母后是射箭的高手,对艾丽卡的箭术课相当严格。每次艾丽卡想逃课时,总会往玉澄的房间跑——母后不会擅自进玉澄的房间。而玉澄每次都和艾丽卡达成共识,边帮她瞒下来,边偷偷给躲在屋里的她塞点小零食。
      艾丽卡沉浸在回忆中没多久,就见铃依的侍从将箭从墙中拔出,摊开信纸后互相交谈了一会,就将其丢弃。
      扭转铃依未来的计划失败了;也罢,当务之急,得先去见罪魁祸首。狮女吸了吸鼻子,揉着眉心——她的视野猛地颤了一下;感到些许刺痛,她下意识擦了擦耳朵,低头见到手上沾的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
      “你即便去了那儿,也是背离了时间因果律的存在。不应存在之人,会被世界所抹杀。”披着丧服的蓝烟曾这般告诫她,“即便如此,你也要扭转过去吗?”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就不会动摇。”艾丽卡重复了一遍当时的回答后,没入夜色。

      玉澄开完会,见早上多出了半小时的空闲,便做了海鲜炒饭,到骑士团找弗雷德一起吃。熊正指挥骑士们操练,一扭头见陛下在身后向他招手,惊得瞪圆了眼睛。早上的训练刚结束后,熊就忙着给玉澄铺好餐垫,边擦着满头的汗边问玉澄,怎么招呼不打就过来了。
      “先吃饭。”玉澄说罢,将餐盒打开。诱人的香味让熊咽了好几下口水,更让训练场上还没离开的其他骑士闻着嘴馋。
      “陛下你以后有空就多来给我送几趟饭嘛。”弗雷德边大口炫饭,边跟玉澄提要求。兔子扬眉,没拒绝也没答应。
      “我来这,是因为有事想问烛夜。”两人一起吃完后,玉澄才开口,“雪弭是烛夜的师兄,他应该知道雪弭的身世。”
      “你不是来看我的?”弗雷德问完就反悔,趁兔子还没回复就忙着转移话题,“肃清部队和魔女人数比较少,用的是马厩附近的训练室。烛夜
      一般都呆在那。”
      “弗雷德,你第一句问我什么来着?”兔子歪了下耳朵,从表情上难以看出他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
      “呃……陛下,你怎么对烛夜的师兄感兴趣了?”弗雷德挠挠头,没好意思直视玉澄的双眼,“难不成你还想领养他?”
      “他只是外表像个小孩。”玉澄顿了顿,“我忘了和你说,我在第八维度见到过他。他当时跟我说,第八维度是神的培养皿……我本以为是我书读少了,但我这几天查看图书馆资料,也没找到跟第八维度相关的信息。最近你和艾丽卡提起维度的事,我才想起这茬,觉得他应该知道些关于维度的秘密。”
      “还有这种事……不过陛下你也太谦虚了,要是你嫌你自己书读少了,我岂不就成了文盲?”弗雷德拍了拍玉澄的头,“这个点他跟蓝烟应该都在训练室午休,我马上带你去。”
      “他俩一起午休?”玉澄竖起耳朵。要不是弗雷德这么一说,他差点忘了烛夜和蓝烟还是情侣关系。
      “怎么,羡慕了?陛下要想跟我一起午休,我就在训练室多备个枕头。”熊兴奋地抖了抖耳朵,不知想哪去了。
      “既要国王给你带饭又要国王陪你午休,马格纳只有你敢这么放肆。”玉澄嘴角上扬。

      “雪弭吗?我就记得,我爸当时看到他时,他是个被丢到荒郊野岭的弃婴,已经没气了。”烛夜趴在训练室的沙发上,边说边打哈欠,“我爸想把他埋了,但不知怎的,那孩子又活了。于是他把孩子抱回来了。雪弭虽然比我早出生,但他可能先天不足,发育也就那样了。”
      玉澄皱紧眉头。他好像听过类似的事迹,但一时想不起具体内容。
      “先没气,再复活,有这种可能吗?”弗雷德笑道,“要是你父亲不多留个心眼,可就把人活埋了。”
      “也许,有的婴儿可能出生时身体比较虚弱,会呈现和死婴差不多的状态?”在一旁看书的蓝烟若有所思,“烛夜的话让我想起,我的远房叔叔圣若,也是出生时被大家误以为已死,家里人都打算埋了他时,他又突然哭了。我爸爸说,圣若一直被族内老人偏爱,说他福泽深厚。”
      ——没错,圣若也是起死回生之人。玉澄恍然大悟,耳朵绷直。
      “哦对了。”烛夜补充道,“礼宾部的人说,之前咱们送过去的药,救了杰奎琳一命,谋害她的妃子也被处理了。现在她保住了自己和肚里的胎儿,起码晋升有望。久桐说等孩子生下来,要谢谢咱们。”
      “那就好。”玉澄眨了眨眼。

      “看起来就像那姑娘早已预料到杰奎琳的命运一样。”离开训练室后,玉澄感叹道。
      熊思索一阵,才对玉澄开口:“陛下,你不觉得艾丽卡很像你吗?”
      “你还想跟我说她的‘建议’?”玉澄扬眉,“你耳根子也太软了。”
      “我只是……”弗雷德欲言又止。
      “总体而言,你和艾丽卡没做坏事,所以我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玉澄叹了口气,“但要我答应你这种拍脑袋就想出来的建议,没那么容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你这样信服她、为她谏言?”
      “艾丽卡说她来自未来,是卡洛斯的女儿。”玉澄听弗雷德这般阐述,仅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告诉我未来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有人想毁掉维度,兔族会再被屠杀一次,并且可能和上次一样,留下后裔,等下一次毁掉维度时再使用。并且,维度的消失会造成外交问题;隐代之森会再次内乱,联合炎瑠国对我们开战。”
      “多么残忍的话。”玉澄脸上的笑容消失,“怪不得你那天回来后状态就不对了。”
      “我也因此得知了你的长远计划。”弗雷德说,“我也知道自己的建议是种心血来潮。可我不希望陛下你把我的话当成戏言。只要未来有你遇到危险的可能,我都想将其彻底抹杀。”
      “你在这方面总焦虑过头。”玉澄叹气,“生老病死是常事,你大可不必把我当孩子来庇护。”
      “当孩子咋了?男妈妈也是妈妈!来来来,我们母慈子孝一下!”熊刚说完就猛地搂住兔子。玉澄则早已习惯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只能摆出张佛系脸,随便熊怎么蹭了。

      当晚,艾丽卡抵达了索斯城。
      浑身都在疼。蓝烟说得没错,现在的时空正在排斥她。
      狮女别无她法。在她刚成年那会,隐代之森和炎瑠国与马格纳相接的维度再一次融合。
      隐代之森本就因狐火砂和马格纳先前干政的问题关系险恶;而炎瑠国则因为马格纳拒绝输出新的贡女、拒绝引渡炎瑠国的罪犯,对马格纳并不亲近。隐代之森的人杀害铃依后,与炎瑠国进行了秘密谈判,继而合作攻打马格纳;而马格纳原本就是由三个国情不同的维度组成的联邦,外敌入侵,为联邦内部本就存在的不稳再添了一把火。元老院的新领袖威尔在玉澄退休后,就对皇家政权不管不问,一心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同盟军的首领夏佐因妻子被炎瑠国人暗杀,精神崩溃,向卡洛斯提交了辞呈。在这种前提下,卡洛斯死在了隐代之森和炎瑠国合力进攻的战场上。
      第八维度的兔族又完成了一次献祭,玉澄被接连的噩耗打击,便与弗雷德试图寻找这背后的真相。艾丽卡在旁给了他们所有自己能办到的帮助,却没想到,他们竟将苗头指向了艾丽卡的骑士。
      那人是烛夜和蓝烟的儿子;他出生前一天,烛夜的师兄雪弭在烛夜、蓝烟家居住时自杀身亡,害蓝烟受了惊吓,提前生产——他本是死婴,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艾丽卡不清楚玉澄和弗雷德与她的骑士都谈了些什么;当玉澄和弗雷德出门后,她见到自己的骑士笑容满面,而熊兔二人看上去却苍老了许多。半年后,把她带大的前国王,独自走向了末路——当弗雷德和她撞开兔子的门,才发现玉澄早抽干了自己的血,身边站着艾丽卡的骑士。
      “我已与他确认,身为受肉者,我一人的血,一人的魔力,便可抵余下的兔族。半年了,我们试过无数办法,却依旧没有效果。在此期间,无数民众死于战火,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孤儿流离在这个世界,却得不到和我类同的帮助。原谅我,弗雷德或雷克斯,我们下一个轮回再见。”简短遗书让熊当场僵在原地。玉澄把自己的血给了艾丽卡的骑士,后者用他的血,彻底让“维度”这一概念,从世上消失。
      “我终于自由了。谢谢你,哥哥。”那人说完后,像断线的人偶那般倒下、眼神逐渐浑浊之时,却求救般将手伸向艾丽卡。
      “他……但求一死,但我想活!”男人躺倒在地,握紧艾丽卡的手,眼里全是恐惧和悲哀,“我……本该在出生那天就死去,是他凭依于我,给我魔力,我才能活……我没有身体的掌控权,他走了,我也,命不久矣……可我无论如何都想告诉公主殿下,我爱您……即便我从没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过……却一直透过这副身体注视着您……我多么想,真正作为您的骑士,守护……”
      艾丽卡的贴身骑士,最终没能说完剩下的话。她还没来及悲伤,就见她一直尊敬、崇拜的弗雷德“爷爷”,瘫坐在地,喉咙里挤出干笑。
      “说好要一起想解决办法,你还是丢下了我……天下人的命、和你毫无血缘的兄弟的夙愿,都比我重要!”弗雷德握紧他手中的藕形玉佩,“每一次轮回,若没有你在,我便只能但求一死,你为什么不明白!还是说,你以为我们实现了形式上的永生,就能挥霍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吗?!雷克斯和玄雾有无数次轮回,可弗雷德和玉澄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啊!”
      熊在那之后重回政坛,以护国公自居。熊退休前的政绩让他以极快的速度获得军队和民众的信任。可没人意识到,弗雷德早已把所有的仁爱都随玉澄的尸体埋葬,恨不得将与玉澄生前有孽债的族群全数清算;隐代之森的狐族、炎瑠国的猫科成了他的重点报复对象,甚至连他曾经的好友烛夜,也因为炎瑠国说情、私下放走炎瑠国的未成年战俘,被下狱赐死;弗雷德坚持将战争进行到底,马格纳、隐代之森和炎瑠国生灵涂炭,皇族被民众质疑,叛乱迭起;艾丽卡继承了卡洛斯的王位,却连加冕的仪式都没举办;她的母后自父王去世后就重病不起,没能熬过艾丽卡正式加冕的那天。艾丽卡试图改善这种局面,却没法从摄政的弗雷德手中获得自治权。
      “陛下,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身着丧服的蓝烟,面容憔悴,“杀了弗雷德;或者,使用我的禁术,穿越到过去,尽可能改变这一切。”
      “如果我杀了弗雷德,我们目前仅存的、肯为皇家效忠的骑士团也会分崩离析。”艾丽卡转身,挤出一个笑容,“但如果我能回到过去,也许蓝烟阿姨的丈夫、儿子和好闺蜜,都有救回来的可能。”
      “陛下,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蓝烟面露复杂,“禁术毕竟是禁术,即便你去了那,也是不应存在之人……”
      “我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了。”艾丽卡在城墙上,俯视着战火绵延的大地——她曾有个幸福、和平的童年,如今却因维度的破灭,导致民众水深火热,亲人劫数不尽,“如果能以牺牲我个人为代价,换来国家的和平,何妨一试?”
      “穿越法术是禁术,回去会造成世界的裂痕,也不能穿越回太久之前的时代。我会借用历史上的某个灾害,把你送过去。”蓝烟屈膝向艾丽卡行礼,“请务必尽量保全自身,陛下。”

      “陌生的客人,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活着的气息。”当艾丽卡敲开雪弭的房门时,猫族一收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是严肃又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
      “好久不见,或者初次见面,我叫艾丽卡,来自未来。”艾丽卡眯起眼睛,“维度的活祭,意图自毁的永生者,冒领‘玄雾’之名的兔族,我是为帮你而来。”
      “……我好久没听过玄雾这个名字了。”雪弭沉默半晌,示意艾丽卡进屋,“你都知道了多少?”
      “我知道的信息并不全。我只知道未来,因为你的私心,导致天下一片混乱。”艾丽卡说罢,见雪弭依旧面不改色,便强压下怒意——这个灵魂已活了千年之久,众生生死,已与他无关。
      “所以你来阻止我了?”雪弭问。
      “我之前说过,我是来帮你的。”艾丽卡重申,“我不了解永生的痛苦,也不想去了解。你既然愿意下计屠戮自己千百年前的同族,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决意不容更改。我并不否认你的目的,只希望能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雪弭扬眉。
      “我能换个方法,让你更快地解脱。只是,这需要弗雷德和玉澄的协助。”艾丽卡说,“你应该把事情向他们尽早说明白。”
      “他们睡不醒,我又有什么必要叫醒他们?”雪弭报以嗤笑。
      “当然有必要。不然,我就不会知道,你的真名叫津远。替代‘玄雾’,成为了维度的基石。”艾丽卡回想起未来的弗雷德和她说过的话,直视着雪弭的双眼,“你本来,也是一位兔族。”
      如今,这人却将自己的同族屠戮殆尽,只为获得兔子血以溶解维度。艾丽卡见对方并不作声,便耐心地停了下来,等待他的回复。
      “……哦,我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雪弭打了个哈欠,“但是啊,这位小姑娘,我没有答应你的理由。早点和迟点也不过几十年的事,你却特地从未来催我。但是,即便未来发生了不幸,我也不会在意。如今我是掌控维度的神,凡间之事,与我无关。”
      “真是可笑。千百年前,你也不过是位普通的兔族人。被选为制造维度的活祭,是你时运不济。”艾丽卡沉默一会后,喉咙里竟发出嗤笑,“而你如今竟能在千百年后,自称神明,视人命如草芥。如果你真的是神,为何还要凭依在死者身上,借着人的肉身屠戮同族?如果你真的是神,为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弭眯起眼睛,手指微微蜷缩。艾丽卡知道面前的“灵魂”总算被她的话激出了情绪,便乘胜追击:“你先附身在鹿族的圣若身上,诱导当权者下屠杀的暴令,再附身在猫族的雪弭身上,寻找下一次屠杀的机会——明明需要依靠兽人的力量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却还以为天下人性命皆被你掌控。你自诩为神,无异于把老鼠尾巴说成大象鼻子,充其量在搞自我诈骗。”
      “何等狂妄!”雪弭站起,打算抽出符咒,却被眼疾手快的艾丽卡一箭射中手心。猫族少年痛苦地喊了一声,艾丽卡却没受动摇,直接将新箭簇刺进他另一只手中。
      “我的恩已经施满,你却不屑领受。”狮女说罢,将一团软布塞入雪弭嘴里,避免他咬舌自尽,“按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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