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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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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七人,打了两部车,到了陈籽南家楼下。
路上,陈籽南借了冯欣影的手机,提前给沈荟打了电话。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沈荟菜怕菜不够,去附近的商超又买了点肉和菜。
他们下车的时候,沈荟刚好提着大袋小袋从对面过来。
“妈妈,中午我们吃什么,”陈籽南上前拎过沈荟手里的袋子打开看,“哇,有我最爱的大虾。”
其他几个纷纷过来帮忙拎东西,沈荟见到孩子们也乐开怀了,说着“不用不用”,到底没争过,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冯欣影把几个袋子交给两个男生拎,和陈籽南两人介绍完一圈人,一群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地上了楼。
沈荟开了门,叫大家“不用换鞋,都进去吧”,进了屋,她忙前忙后,又是拿饮料拿零食,又是开电视,陈籽南也跟着忙碌起来。
“阿姨,您别忙,我们都很随意的,”路宵说道,“刚来的时候,我们都吃过零食了。”
“那好、那好,”沈荟系上围裙,吩咐陈籽南照顾好同学们,面带笑意步履匆匆进了厨房。
宋禾芽是典型的“有奶就是娘”,靠在沙发扶手上抱着正撕着无花果干的陈籽南,一条腿悬在外面晃荡晃荡,“南南,咱妈好好哦。啊——给我一口。”
陈籽南把撕开的一半无花果干送进宋禾芽嘴里,因为冯欣影不爱吃这玩意儿,陈籽南问旁边的傅明若:“明若,你吃吗?”
傅明若摇了摇头:“不吃。”
陈籽南下意识就看向了苏楠,他和路宵坐在对面,两人分享着投篮技巧,路宵敞着腿,侧身对着苏楠,一只手架在沙发背上,相比而言,苏楠的坐姿很工整,双腿并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眸亮亮的,认真听着路宵讲话,时不时点下头。
宋禾芽随着陈籽南的视线也看到了那边,用肩膀顶了顶她,在耳旁悄声说:“有没觉得苏楠挺像一种动物?”
陈籽南眨巴了一下眼睛,没多想的问:“兔子?”
宋禾芽摇摇头:“不是,不过差不多,他更像猫一点。”
“猫?”陈籽南噗嗤一声乐了,突然朝对面喊了声:“喂,苏楠。”
宋禾芽赶紧拉了她一把,低声咬牙:“陈籽南,你疯了。”
她以为陈籽南要把她说苏楠像猫的事告诉苏楠本人。
相对于这两人的闹腾,冯欣影和傅明若这边就显得安静很多。
冯欣影聚精会神玩着手机游戏,和苏楠一样,冯欣影的爸爸也给她买了一部苹果手机,触屏游戏玩起来很有感觉。
傅明若更是全程保持着她一贯的从容得体,旁边的说话声不时间传来,她全然没听见似的,拿着杯子低头抿着,外人只看见她沉静的一面,并不知道她似有若无飘出去的目光有多紧张。
直到陈籽南叫苏楠的时候,她才像终于寻到了纾解的出口,抬起头,正当光明地看向对面。
这一刻,她想,她应是羡慕陈籽南的。
苏楠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
陈籽南笑盈盈的,纤细的手指捏着撕好的无花果干,看着他问:“吃这个么?”
宋禾芽往前挪了挪屁股,靠近陈籽南耳边小声嘀咕:“敢不敢跟我赌,他绝对不吃。”
陈籽南余光瞥她,吞着字音说:“赌什么?”
“谁输了给谁带一个月早饭。”
话音刚落,苏楠弯腰向前倾身,拿走了陈籽南手里的无花果干。
“谢谢。”他抬眼看她,笑了笑,坐回沙发。
宋禾芽僵了僵,随后干笑道:“他还挺客气哈。”
陈籽南对苏楠回以一笑,手肘却往宋禾芽腰上轻轻一戳。声音从齿间被压扁着溢出:“别打岔,一个月早饭。”
宋禾芽呵呵笑了声,明显是蒙混过去,故意扯别的:“你怎么不问路宵,就只问苏楠一个人?”
陈籽南撇过眼,扯开嘴角假笑,接着快速地收敛起表情:“您老人家可真闲,那能一样吗,他可是我苏老师。”
“哟哟哟,苏老师——”宋禾芽拉长着调调,还要继续往下说。
“南南,”沈荟出来拿东西,对陈籽南喊道,“别光顾着自己坐那不动,把吃的喝的都给你同学们分分。”
陈籽南看了眼沈荟,刚要辩一句“我刚都给他们分了”,听到宋禾芽咯咯轻笑,陈籽南稍一侧眼,视线不经意划过对面,苏楠眼里蹙着几分笑意。
陈籽南又恼又羞,抓起一个苹果扔过去,却被苏楠稳稳接进怀里。
“还要吗?”说完,陈籽南又作势抓起桌上的旺仔牛奶,还要扔,宋禾芽笑声更响了:“还打情骂俏起来了。”
陈籽南转手把旺仔牛奶往她身上扔。
她们打闹的时候,旁边傅明若安静地笑着。冯欣影则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深意满满扫了扫陈籽南,接着又看了看苏楠,嘴角勾起一道漫不经意的弧度。
而后,冯欣影退出了游戏界面,慵懒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站起:“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忙需要帮的。”
陈籽南立马也跟着起身,宋禾芽拉着陈籽南的手,借力从沙发上坐起来,“我们也一起去。”
陈籽南随手将她按下,从桌上拿了一块切好的香瓜塞她嘴里,边弯腰穿鞋边说:“厨房小,人多挤不下啊,您老还是在这坐着吧。”
宋禾芽打了她一下,从扶手上滑了下去,半躺在沙发上,嘴里有东西吃着,还能舒舒服服地躺着,懒得跟进去了。
厨房里,沈荟夹着鸡腿放进打好鸡蛋液的碗里,冯欣影和陈籽南走了进来。
冯欣影凑过头来看了会儿,忍不住好奇问道:“阿姨,这是做什么用的?”
沈荟笑着:“给你们炸鸡腿吃。”
冯欣影轻轻哇了声,“我最爱这口了。阿姨,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
都这么熟了,沈荟这边也有点忙不过来,就没跟她客气了,看了看旁边,说道:“南南,你把毛豆剥出来,欣影,你帮我剥两个大蒜。”
陈籽南从篮子里取出两个大蒜,冯欣影伸手要去拿,被陈籽南挡开,“你去剥豆吧,大蒜味冲,这儿我来。”
冯欣影转身走到料理台前边剥豆边和沈荟聊着天,陈籽南则背对着她们蹲在地上,下巴贴着膝盖,专注地剥着大蒜。
两人的聊天陈籽南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沈荟不经意间问起,“对了,欣影,帮南南补课的那个同学是你们班的吗?”
之前陈籽南没有详细说,沈荟自然是好奇的,怕妈妈追问,她只说是冯欣影他们班的,其实她蛮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妈妈有关苏楠的一些事,陈籽南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心理。
而现在,沈荟突然的提起,让陈籽南莫名其妙慌了一下。
冯欣影大大方方道:“是的。”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陈籽南舒出口气,她也不知道究竟在紧张什么。
沈荟大概是想获得更多的信息,没想到冯欣影惜字若金,空气短暂地安静了几秒,沈荟伸手去拿酱油瓶,发现里面空了,她打开橱柜找了找,之前有新买的放在里面,好像用完了。
“南南,去松松家借个酱油。”
陈籽南站起来,把剥好的大蒜放在台子上,手也没来得及洗,往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出去了,冯欣影在后面问:“要陪你去吗?”
陈籽南没听到。
“不用,”沈荟说道,“就在对门。”
陈籽南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朝客厅方向看了眼。
置物柜挡着视线,她只看到苏楠的侧脸,在光下线条流畅。
陈籽南转回头去,余光里扫到那个身影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要出去?”苏楠看着她。
陈籽南:“酱油用完了,去借点。”
“借?”他大概第一次知道,酱油也是可以借的。
陈籽南指了指门:“就在对面,一会儿就回来。”
发现他还是没走,陈籽南抬头看看他。
“我陪你去。”苏楠说。
陈籽南:“闷了?”
苏楠笑笑。
陈籽南打开门,回过头对他说:“走吧。”
在松松家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没有人。”
陈籽南退开半步,看了眼苏楠,“去楼上看看。”
苏楠还没明白过来,陈籽南已经奔上了楼,他也紧跟了上去。
上了楼,陈籽南敲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是个阿姨,陈籽南嘴很甜,“雯雯妈妈,我家酱油用完了,我妈让我来借点。”
雯雯妈妈笑道:“是南南啊,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来。”
“好嘞。”
雯雯妈妈走之前看了眼陈籽南身后的少年,好奇道:“这是你们家亲戚?”
陈籽南随口道:“他是我远房表哥。”
“哦、哦。”雯雯妈妈又多看了两眼,笑道:“小伙子长得倒蛮俊的咧。”
说着就往家里走,“你等着哈,阿姨这就给你拿。”
“谢啦——”
“远房表哥?”一个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陈籽南这才想起来下意识撒的小谎,挠着头傻笑了一声:“你知道他们这些大人有多八卦,我要是照实说了,她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苏楠看了眼她,没说什么。
借到酱油,两人下了楼,陈籽南右手拿着酱油瓶,左手指尖伸到鼻子前,闻的时候皱着眉心。
男主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怎么了?”
陈籽南放下手,“剥了个大蒜,手上都臭了。”
“你可以试试用橘子皮或者醋洗手。”
陈籽南有些惊讶:“这你也知道?”
苏楠笑笑:“这不是常识吗?”
“这是常识吗,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
下了楼,陈籽南走在前面,发现苏楠还没跟上来,转头刚要叫他快点,发现苏楠停下了脚步,也看着她。
陈籽南迟疑顿住,有些恍惚地对视,“苏楠……你怎么了?”
“陈籽南。”他的表情郑重,“谢谢你。”
“谢我?”陈籽南摸了摸后脑勺,“谢我什么?”
苏楠低下头,灯光被男生的瘦高的身形罩下一片阴影,就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脚边,声音好像也起了一层雾,“我以前不知道原来酱油也是可以借的。”
“哦,原来是这个啊,”陈籽南绽开笑容,眼眸弯弯的像月牙,“邻里之间这些很正常,有时候烧菜来不及去买,谁家有就去谁家借,不仅酱油可以借,大蒜土豆黄瓜西红柿鸡蛋水果这些全都可以借,就连人都可以借。”
陈籽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了停,放缓语速,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家里从来没有过吗?”
苏楠摇了摇头:“我妈不爱在家做饭,邻里关系也没有这么好,对门住了几年都不知道是谁。”
也许她从小生长在一个相对比较温馨融洽的环境,苏楠口里的世界离得她很遥远,陈籽南却能理解,在很多书上她都见过。
她好像知道了苏楠为什么要说谢谢她。
但是陈籽南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的。
“不要这么见外,”她笑盈盈的,“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我家吃饭呀,我妈烧菜可好吃了,欣影也经常来的,你可以和她一起来,她和你住在一个小区。”
“反正我们都是朋友嘛。”
“苏楠,”她眸光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想和我说会儿话吗?”
苏楠望着她。心跳突然加快。
他忘记了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
“你在这等我一下哦,我去把酱油送进去,吃饭应该还要一会儿,我们聊会儿天。”
他听见陈籽南这么对他说着,然后转身开了门,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转头对他眨了眨眼。
苏楠知道她的潜台词,是让他在这儿乖乖等她,哪儿都不要去。
这个动作也被蕴含了深意,是他们无言的默契,和秘密。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苏楠仍旧怔立在原地。
也许他不该妄想。
可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星星之火燎原万里,再也止不住,也控制不了。
又或者,他压根没有想控制,任凭这不合时宜的念头生根发芽。
是的,他已经把她幻想成了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