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还来得及！》石田野色

6、第6章（修）

　　云朵和纪祥祥对视一眼，开口问他，“为什么想换社团？”

　　何江：“其实不仅仅是我想换，跆拳道很多人都想换，大家都没想到我们社长为了赢你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云朵扯着嘴角笑，“你道歉？你砸我脑袋的时候，我可没从那恨不得一拳捶死我的力道里察觉出歉意，我没告你都算不错的了。”

　　“我当时打急眼了。”何江忙道，“打太阳穴能出人命的，我怎么敢，事后我自己也吓出一声冷汗，还好你厉害躲过去了，不然我真是不得好死。”

　　“别表衷心了，你不觉得那虚伪的样子很令人作呕吗？”

　　云朵不再看他，转身低头给室友群里发消息：晚上去不去Westin，我请客。

　　众人立刻回她：我们知道那天拍你照片的人是谁了。

　　云朵甩了甩胳膊，招呼纪祥祥：“我出去办点事儿，等会儿社团人回来你再走。”

　　纪祥祥应了一声，也没有多看何江一眼，而是低头又玩起了手机。

　　何江先是被云朵言语嘲讽，此时又被二人撂在身后，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仿佛在嘲笑前来投诚的手下败将。

　　一种名为屈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额上青筋暴起，狠狠捏住了拳头。

　　“叮咚”一声，飞信传来消息。

　　表哥：怎么样，进去了吗？

　　他把手机屏幕敲得噼啪响：没有，这娘们儿精得很。

　　-

　　Westin酒店里。

　　一百多个人直接包了个宴会厅，云朵叫了十来箱啤酒，一群人就着今天的比赛时敌手的下饭操作大快朵颐。

　　“真心话大冒险！酒瓶摇到谁就是谁！”宋炎彬主动组织起了团建游戏，“不做的人就要喝酒或者脱衣服！”

　　在场都是年轻人，对这种有点刺激的游戏简直是毫无抵抗力，宋炎彬一呼百应，不出片刻身边就围坐了一圈的人。

　　“女同志特权，可以不参加。”宋炎彬看几个女生缩在角落，好心开口道。

　　这话一出，本来就对这个游戏没兴趣的女生们就自觉跑得更远了，还留在场内的也就方圆圆和云朵宿舍三个——江白卉说对象不让她在外面喝酒，这会儿正缩在角落里煲电话粥呢。

　　游戏开始，于是剩下的众人围坐成一个圈，棒球帽把酒瓶放在圈子正中央，手指捏着一使力，那瓶子就飞速旋转了起来，几秒钟后指向了一个蘑菇头的小男孩。

　　“哦~”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宋炎彬问他。

　　蘑菇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

　　“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台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拍着手起哄。

　　蘑菇头红爆了一张脸，被这气氛一刺激，扯着脖子喊，“我选大冒险！”

　　“哇哦~”宋炎彬眉眼弯弯，手指点点早就准备好的半箱纸团子，“抽一个吧。”

　　蘑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视死如归地把手伸进了箱子里，搅和几下，抽出了一张“找个同桌的异性说，‘我没穿内衣，你能借我吗’”的纸条。

　　同桌的女生总共就三个，云朵他肯定是想都不敢想，只好把目光移向另外三个，又从里面选出了看起来最温柔的叶蕊。

　　他期期艾艾地上前，试探着张口；“我没......”

　　“啊啊啊臭流氓！”叶蕊闭着眼大喊一声，一拳把他放倒在地，还顺带伸腿踹了两脚。

　　叶蕊——白江大学女子铅球最高记录保持者，大一时的灵魂一掷直接扔了十米，成为至今无人超越的神话！

　　蘑菇头没脸见人了，他面部朝地蠕动着爬回了酒桌，拿起一杯啤酒仰头灌下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酒瓶再次转动，这一次指到了云朵。

　　平时大家不敢在云朵面前造次的，这会儿趁着玩游戏全都大了胆子，大笑着叫喊，“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云朵正支着腿靠在角落里看热闹呢，猝不及防被cue也不恼，她笑得张扬，“大冒险！”

　　“哇！！！”

　　随手摸出来一个纸团子，展开一看，“说出你追过的人，并详述细节。”

　　“这算什么大冒险啊，对社长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哈哈哈！”

　　云朵清清嗓子，睁着眼就开始回忆：“大一的张三、李四、王五......大二的......靠。”实在编不下去，她笑骂一声，仰头灌下去一杯啤酒。

　　宋炎彬道：“社长，你不行啊，这个小问题都答不上来。”

　　云朵脸不红气不喘，双手一摊，极为无奈的样子，道：“太多了记不住，我能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社长威武！”

　　一群人疯玩到十一二点，到最后云朵已经喝得脑袋发昏，挣不开眼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今天还没有跟夏小川说晚安，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喂，宝宝。”

　　夏小川这会儿正打游戏呢，看见有来电显示就直接按了接听，云朵的声音瞬间响起，他心肝一抖，不自觉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挨的那一下，飞速把电话挂断了。

　　话筒里传来忙音，云朵敛起眉，混沌的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就又打了过去，这次对面很快接通，“喂？”

　　这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听起来十分舒适，让人觉得仿佛灵堂都清明了。

　　要是云朵清醒着，那必然是不会认错人的，可惜她现在醉得不省人事，听到有人应她就赶紧质问道，“你刚刚挂我电话了？”

　　宋程看着自己做到一半的四级听力，心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接这通电话，嘴里却依然好脾气地道：“没有。”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手误。”云朵捂着脸，自己趴在酒店的大床上沉沉地笑了一会儿，又放软了声音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

　　她的语气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黏糊，平时就有点沙哑的嗓音在此时更加勾人，像只缠人的小猫。

　　不知怎的，宋程突然就想起了在赛场上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微微抿了下唇，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魔幻。

　　其实联系到刚才夏小川挂断的那通电话，以及云朵异常的反应，宋程几乎是立刻就猜到她应该是喝醉了，所以这通电话也是一不小心打错了人。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身子探出去，打算把手机交给夏小川。

　　云朵没有收到回应，便又自言自语道，“我今天遇到一个傻逼，他竟然敢在拳套里面塞沙子，真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动作停住，宋程突然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干，他又想起了她手上裹着的、沾着血迹的白色纱布。

　　他低声问她，“那你、你手疼不疼？”

　　“我可是云朵哎，我会怕疼？搞笑！”云朵没正经一会儿又开始发酒疯，她把手机高高举起来，大喊道，“宋炎彬！再给老子满上！”

　　宋程：“......”

　　云朵喊完了之后声音又小下来，叽叽歪歪，黏黏糊糊道：“其实有一点点疼啦......你帮我、帮我吹一吹……”

　　宋程：“……”

　　脸上莫名有些发热，他把身子缩回来，算了算了，电话给夏小川的话他估计又要挂掉，到时候云朵没完没了的打电话过来发酒疯，再吵得自己睡不着就不好了。

　　宋程把耳机摘下来，确保云朵不会继续吵到自己后，就拿出专业课课本看起来，明天就要考试了，虽然自己已经复习得很充分，但多看几遍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吱呀”一声，寝室门被打开，季丰顶着一张猪头脸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夏小川一看见他就开启无情嘲笑：“哈哈哈！你那脸是怎么回事？”

　　季丰轻咳一声：“没事儿，刚刚走路上摔了一跤。”

　　“笑死。”夏小川道，“你真是个人才。”

　　季丰：“别笑我了，你还打游戏，明天考试你不看看书？”

　　夏小川一脸无所谓，反正他都把试卷背下来了，还怕什么？

　　不过这话是不能跟别人说的，他装模做样地摇了摇头，“没办法，有的人就是聪明，一场小考试根本不care。”

　　“得。”季丰眼看话题转移过去了，心下松了口气，“我去洗漱了。”

　　-

　　前一天晚上喝得多睡得晚，导致云朵第二天晨练压根没起来床，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十一点多。

　　她心里一惊，赶紧去摸手机，按了半天屏幕没亮，一看才发现是自动关机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都干什么了，云朵叹了口气，从随身运动背包里翻出充电器，重新开机后发消息给室友群：怎么不叫醒我？今天上午不是有理论课吗？

　　叶蕊回她：没事儿，我们帮你请过假了，老师知道你昨天受伤，也准了。

　　云朵：我哪儿受伤？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叶蕊：心理创伤，我们都懂。

　　“靠。”云朵笑骂一声，也不再纠结，干脆利索地爬下床，简单收拾了自己一番后打算去学校食堂吃个早午饭。

　　早饭＋午饭=早午饭。

　　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食堂里人满为患，云朵找了个窗口排队，腹诽道：今天自己这醒得真是时候，怎么就那么巧刚好赶上饭点呢。

　　前方几位男士也在吐槽：“我去，今天的试卷也太难了，根本不像我们大一生能做出来的题目，老师也太变态了！”

　　他说话声音有点大，云朵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熟人。

　　季丰肿着半张脸，嘴里不住抱怨，“我能考60分就不错了，这试卷能做出来90分的我都要尊称他一声爸爸。”

　　站在他前面的宋程默默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我简单地估了下分，应该能考95分左右。”

　　季丰：“你真变态啊！”

　　宋程整天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其实个头挺高，竟然比一米七五的季丰高了整整一个头，他今天换掉了那件土掉渣的蓝白格衬衫，穿了件纯黑T恤，衬着那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皮肤，竟然也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当然，这都是在抛开他那依然难看的发型和眼镜之后得出的结论。

　　云朵仔细观察了他一番，又想了下刚才自己听到的话，心里暗笑——这人嘴上说着“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实际上不还是用了她拿的试卷？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又当又立？

　　站在宋程后面的季丰没有得到回应，转而去骚扰夏小川：“小川，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学习，怎么样，能过吗？”

　　夏小川站在宋程前面，闻言瞬间就黑了脸，“别跟我说话！”

　　“嘿！我问问你还犯法了？”季丰平白无故被怼了一通，心里也窝了火，当下便道：“你能不能过关我屁事。”

　　夏小川翻了他一眼，没再应声。

　　他这会儿一肚子气，今天考的明明就是云朵之前发给他的那一门试卷，他前几天就把试卷上题目都背下来了的，怎么可能一题都对不上？

　　只能是一个原因，云朵玩儿他！

　　想起在考场上那为期两个小时的惊慌失措，夏小川心中怨气更甚，看食堂上空飞过去的一只蚊子都觉得罪恶滔天，活该不得好死。

　　季丰不愿意跟他一般计较，继续找宋程聊天，“那一题，说知识产权纠纷的，你是怎么写的？”

　　宋程沉吟了一下，给出答案，“就是把这个......”

　　前面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波波头的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戳了戳云朵的肩膀，甜声问道：“你是云朵吗？”

　　云朵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那女生一下子眼睛里就发出光来，她惊喜道：“我、我们一个宿舍都看了你昨天晚上的那场比赛，我们都觉得你太帅了！”

　　“谢谢。”

　　云朵猛女娇羞，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很帅，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跟她说的还是第一个，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一定会的。”

　　这点儿动静引起了云朵前方几位男士的注意。

　　季丰反应最大，他飞速掀起帽子盖住脸，一个移形换影就跟宋程互换了位置，而后双手插兜，仿佛刚才扯着大嗓门吆喝的不是自己。

　　夏小川瞥了云朵一眼，心里虽然有气，但也不敢直说。

　　宋程想起昨天晚上那一通打到凌晨三点的电话，有点忐忑，不知道她这会儿知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找错了人。

　　云朵当然不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打过电话，看到自己前面换了个熟人，手指戳戳宋程的脊背，带着点儿坏心眼的低声道：“哎，试卷好用吗？”

　　云朵说的是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两人在小巷子里遇见，宋程帮忙掩护了云朵一把的事情，当时云朵得知宋程竟然和夏小川是一个系的，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毕竟这个试卷夏小川自己说的不要），就顺手把试卷发给宋程一份。

　　宋程的身体瞬间僵硬，云朵发给他的那两张图片他只点开大致看了一眼，根本没敢多看，但大致的题型他有印象，当即就道，“试卷换了。”

　　云朵没听清，头往前面勾了点儿越过宋程的肩膀去看他的脸：“嗯？”

　　这离得也太近了！

　　宋程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放大声音，又重复一遍，“你发给我的那份试卷被换了，大概是那天被刘宁老师察觉到了吧。”

　　云朵扬起一边眉毛，退回原位，收回那只不老实的手，吊儿郎当地“哦”了声。

　　队伍很快走到尽头，云朵端着自己的午饭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碗里的一大捧葱花犯愁。

　　食堂里的牛肉面好吃，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煮面的阿姨老喜欢在里面放葱花，还是切得细细碎碎，筷子都夹不起来的那种。

　　云朵无奈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坨葱花丢进垃圾桶。

　　身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那人在她对面站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你好，我能坐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