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傲》半核桃

41、Chapter41

　　快冬天了，天渐渐寒冷。我的工作也在这个月中逐渐有了很大的起色。

　　从之前小型动画制作片的原画师，到后来的镜头分镜师。有时候就为了几分钟的镜头，保证精良的创作，我每天都要熬夜画到上千张，经常要协助动画导演完善制作镜头的设计。

　　而现在公司里已经独揽大项目。开始往动画电影方向发展。我现在已经是动画电影镜头分镜师。

　　这意味这份工作，比以前更忙更累。这半个月来我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做一个动画打工人真的非常非常精疲力竭。

　　要知道单是一集的动画镜头绘制人员通常要3-5个一起合作。一般情况下，一集的分镜头制作时间，根据制作日程的不同有长有短，那么平均26分钟的动画分镜头需要三个星期才能完成。

　　一部动画电影全部镜头制作的周期非常漫长。哪怕是几个团队联合合作，难度也很大，耗时又耗精力。

　　虽然很疲惫，但我乐于其中。

　　可为此，周景驭大为不满，因为有过好几次，我为了加班赶工作进度，晚上不回家，待在公司里和同事通宵。

　　他总逗弄般揄揶我，还训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看我这般的状态，经常忙得昼夜不分，颠倒黑白。

　　他甚至几次想要出面去我公司，无非就是想要上司减轻我的工作。

　　我也知道这人的脾气，有时候很霸道，说一不二，直接给人下令。也知道他是心痛我。我几次劝阻。

　　说不允许他这样为我搞特殊，我也不想被人特别照顾。更不希望以后在公司上班，还要让人用差异的眼光来看我。

　　他无奈才作罢。

　　这段时间不知道周景驭用了怎么样的手段，全部将我在网上不好的风评压下去。

　　连曾经那个雀跃于荧屏上天姿绝色的肖海棠也似乎慢慢淡退在网友的视野里。

　　我有时候偶尔刷手机视频，都很少发现她拍戏或录综艺节目了。

　　因为我总在闲暇时，吃饭都会打开手机找喜欢的综艺节目看看。每次插入广告时，经常看到她代言很多品牌。

　　后来我慢慢感觉到她以前那么火的一个女星，怎么很少出现在television。

　　当时我吃饭刷着综艺节目，想起这个，还问坐在我身边陪我一起吃饭的周景驭。

　　问问她的情况时，男人挑眉，眼神疏懒，一脸事不关己地淡声道：“我怎么知道她？”

　　我笑着看他，因为好奇，想听听他和肖海棠的一些事，与他闲聊起这个话题，“那你们两家不是因为世交，以前有一直来往吗？对了，你们……是青梅竹马？”

　　男人摇摇头，否认得很漠然，“不算。”

　　我更好奇了，“不算是怎么说，小时候，她没见过你？”

　　男人随意点头，“嗯，见过。但很少，她来我家，也只见我弟最多。”

　　见我眼神疑惑看他，周景驭笑看着我，眼眉非笑似笑，唇角勾起一个懒散的弧度，声音缓慢，拉长尾音，“因为……她很烦人啊，我只好躲着她不见。”

　　我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什么，扑到他怀里，抬头问，“那，她去过你办公室几次啊？”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计较这个问题，就是莫名很想问问。

　　因为我从前就知道周景驭对很多女人，好像从来都不是主动的那一个。

　　他身边追求者无数，很多女孩子都是追着他跑。

　　他这人就像一座珠穆朗玛峰一样，又冷又遥远，高不可攀。

　　我知道当初还是少年人的他，有时候一时起了玩心，在清阳那时候，也会偶尔与女孩子们一同玩笑，打发无聊。但笑意不直达眼底，一副玩世不恭傲慢的模样。

　　如今发现，哪怕他对儿时就有往来的肖海棠，也一样冷漠疏离，保持距离。

　　果然，周景驭搂着我，调整了坐姿，让我靠他身上更舒服些。他轻笑了一下，仿佛有些好笑地摇头，“哪里有几次，她一次都没去过。”

　　我心里不由喜悦又甜蜜。

　　我当时笑眯了眼，抬头看他，甜甜地喊他，“周景驭。”

　　“嗯？” 男人声音慵懒，好似还带着耐心的意味在等我的话。

　　“我突然不怕你以后会被别的女人吸引走了。”

　　然后我听到周景驭笑了出声，属于男性厚重低沉的笑声，很短促的两声。仿佛是一个被小朋友逗笑的模样。他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傻样。”

　　周景驭最近处理周家的事情也好像渐渐有了些明朗的现象。我知道他要扫去阴霾，得还家族产业一片明净。

　　这是他更大的责任。还有调查他父亲车祸而亡的死因，加上他当年在J国被钟韵枪杀的证据也正一步一步收集。

　　因为和周景驭在一起也碰到贺名璋几次。和他闲聊，也听他偶然提过周家的情况，他说因为事情太复杂，周家与霍顿之间的恶斗盘根错节，很容易陷入这危险，里面利益牵扯太多。

　　但过不久会有警方介入，保驾护航。他还笑着安慰我，说无论怎样，大少会保护好你的，不要太担心。

　　我吃惊，问他这还不到半年吧？也难怪他这么快把那些恶意的风评压下去了。难道霍顿那边……

　　那次刚好趁着周景驭暂时不在场，贺名璋叹气，然后悄悄小声跟我说，“大少有时心情不好，你都不知道会议上几次的大决策，或桌上谈判，他变得越发狠厉，下手毫不留情。

　　他经常生气都那是那种不轻易怒形于色的阴沉。连周家那些集团公司的老顽固，日子都不太好过了，现在在他面前吓得大气得不敢喘。我想着他是不是遇些事了，动作这么急。”

　　“有次好不容易得空，我私下跟他聊天，一问才知道。噢，原来，大少自己把当年他出事的事儿跟你说了。因为他不说，他怕你会在找我们问，索性，他自己说了。可是我听他说，你几次晚上睡觉都做噩梦哭醒，是吧？。”

　　贺名章笑了下，又说，“我知道，他比谁都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大少说这太委屈你了，他说以前对你不太好，他离开这三年，让你受了太多冷落。现在跟他在一起还要这样惊心受怕，不想你再承受这些。”

　　贺名璋说的没错，自从周景驭给我讲了他的遭遇后。我开始那几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醒来。

　　还是害怕到哭醒的。可能是工作带来的原因吧，我压力很大，又疲惫。导致午夜睡觉我总是控制不住做着那些噩梦。那天周景驭讲述他遇难的过程都会深深刻在我梦里像电影一样演过一遍又一遍。

　　我清晰记得梦里的情景，看到周景驭本来在和钟韵谈着什么事，最后两人针锋相对越吵越激烈。

　　后来画面一转，枪声响起，一片混乱。有一辆摇晃的车在路上狂奔着，车上有两个男人在抵死剧烈互殴。

　　黑人为了开枪，面上满是凶狠残暴之色，周景驭为了防御，红着眼睛，咬牙苦苦支撑。他们上边倒着一个头颅上红血直流的司机。

　　那车子开得很快，几乎要飞起来。风呼啸而过，突然车里一个白衣人影被狠狠踹给出来。

　　然后弥漫的大雾慢慢散去，接着出现一个白衣黑裤，高大挺拔的男人地处苍茫的高速公路。地势奇异又凶险。公路的另一边往下望去有个低矮的山崖。

　　男人痛苦跪地白衣上被血染红，他腹部受了伤，忍痛用手捂着，很吃力地慢慢爬起来。而那辆车里的副驾驶已经出现了钟韵的身影。

　　我不敢相信，他明明长得一张阴柔似水漂亮的脸，嘴角轻勾，缓缓举着手里的枪，指着周景驭。

　　梦里我心惊胆颤，绝望冲着那个钟韵大喊，“不！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

　　他中枪缓缓掉下去，有个巨石松动滚落，重重压榨着他的腿上，血流一路。

　　而我在梦中化成了一个可以穿过一切物体的透明人。太可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也不可能阻止这一切。我害怕又惊心，心都悬在眼嗓子上，只能眼睁睁目睹着全部过程……我哭着看着这一幕幕。

　　无助，窒息，又绝望。

　　我的心撕裂般地巨痛着，这男人经历的可是九死一生啊，为什么苍天总对他那样残忍。

　　后来下一秒我就惊醒了，脸上还带着泪。也带着未从梦中缓过来的剧烈的心痛。

　　我每次哭着惊醒，把周景驭吓坏了。

　　我几乎忍不住要埋在他怀里大哭一场，仿佛这样才好受些。

　　他每次都紧紧抱着我像待孩子一样轻哄很久。我能感受到他很愧疚懊恼着，他说后悔了，就不该和我说这些事。

　　但我也无语，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职业病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我，做动画电影镜头分镜设计太多了。因为为了挤出灵感创作，我的大脑天天都在不停思考着什么才能设计好分镜。

　　所以我连做着那个梦，有拉近镜头，放远镜头，特写，全景，各种的运镜。真的是在电影的形式看着。

　　我记得贺名璋也告诉过我，他和李叔都是在周景驭受伤后才跟在他身边的。他们跟在他身边收集证据，知道是知道。可他们再怎么知道情况，也是东拼西凑连起来。

　　他们到底不是在场亲眼目睹的人，很难去想象周景驭到底怎样经历着那场几乎丧命的凶险。除非作为受害者的他自己愿意开口。

　　李叔也说大少这人就是这样，平时极少跟人说自己的事，总是冷淡地那么寥寥几句就结束了。

　　或许我从小追求艺术，心思细腻，一般做动画的人想象力都比较丰富。

　　周景驭讲述他当年出事的经过再平静简单，这些就足以让我在脑海里形成全部画面。投射在那个梦里，以上帝的视角目睹全部经过。我也算是全面地感受到了他的遭遇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