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寻香》璐歌

21、牛牛

　　一觉醒来的陆寻，发现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水泥地、瓷砖地也是有雨水的痕迹，昨天晚上应该是下雨了。想到这，陆寻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枕巾边也有些湿，回想了昨夜究竟做了什么梦，就突然明白了——半夜他听到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他好像梦到蓝漪放开自己的手，跟别的男生走了，陆寻怎么追也追不上……但是梦似真似幻，具体也不清晰，细节也想不起来了。陆寻叹了一口气，撩开被子从床上爬起，开始新的一天。

　　周一的清晨本来就令人感到懊恼，因为这意味着又要开始一周的劳作了，再加上刚下完雨，淡灰色的天空有些发亮，让人更是心头不快。陆寻在食堂吃早饭时，阿姨给他盛的炒饭全是盐，煎蛋也糊了一大片。陆寻气的折断了筷子，但碍于跟阿姨的关系，没有去找阿姨讲理，只是把烤肠吃了，其他食物全部扔在了那里，便往教室走了。

　　到了教室，“新晋学霸”林采俊又早早的到了那里。陆寻只是瞥了一眼教室里的人，便没好气的坐在座位上翻着语文课本。课本学过的部分，纸张被翻过，都是很软的，后面还没学的，纸张都很硬很新。陆寻凭着感觉翻到了最近刚学的《滕王阁序》，开始背了起来。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哎，食堂做饭大叔也真是的，撒盐的时候就不能好好的搅和搅和？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今天怎么就阴天了呢，地上的积水要是没干，下午就打不了球了。

　　“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

　　这两个字儿咋读？算了，一会儿再查。

　　“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

　　昨天下雨，昨天……

　　想到昨天，蓝漪的脸庞浮现在陆寻的脑海里，书上的什么字也进入不到陆寻的视线中了。

　　初中三年，陆寻一直都是班级第一，而在年段里，则是他和其他班的几个人来回做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三年来，虽然成绩有所起伏，但是一直顺风顺水，陆寻即使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包括谈恋爱，老师也不太会管，顶多提醒一下，或者跟陆寻的爸妈交流交流。陆寻的爸妈也很宽容陆寻，毕竟陆寻小时候很听话，不会很淘气。当时蓝漪学习成绩也很不错，两个人在一起，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是老师们心知肚明，也不反对，或许两个人还会相互促进。但到了中考的时候，蓝漪考得很好，陆寻却一下子考砸了。那段时期是陆寻成长以来最灰暗的时期，从得知成绩，到报考高中，陆寻的爸妈都是沉着脸。陆寻的爸爸几次想动手打陆寻，但是都忍住了，因为也不是孩子的错。妈妈也是一言不发，但是会偶尔安慰一下陆寻。这次考试的失利，彻底改变了爸妈对陆寻的看法，以前爸妈眼中的儿子是最棒的，现在呢，儿子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蓝漪常常劝陆寻振作起来，而陆寻一直沉浸在爸妈的说教声和老师的叹息声中不能自拔。虽然还是成功的进入了重点高中，也就是陆寻现在念的学校，但是刚上高一的那段时期，陆寻一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经常搞得周围同学心情不好。后来，学习成绩有些起色，终于渐渐找到些自信，陆寻也恢复了一些原有的面貌。

　　蓝漪跟陆寻说不要来往，陆寻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但是陆寻心里也知道，这么做是对的。陆寻没有理由不去好好学习证明自己，没有理由再失误让周围人看不起，但是陆寻就是很难受，蓝漪的脸在陆寻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陆寻的心就越来越沉闷。他无心的翻着课本，翻到后面没学的地方，有一篇叫做《鱼我所欲也》，开头几行字映入陆寻眼帘：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

　　“哎，老陆，”

　　陆寻感到有谁在拍他，转头一看，是林采俊。

　　“干啥？”陆寻放下课本，课本随着风自动翻回到了《滕王阁序》。

　　“听说昨儿个球队闹事儿了？”林采俊问。

　　“呃，差不多吧，就动了两下手。”陆寻回答。

　　“怎么我一不去凑热闹你们就有事儿啊？上次球队训练我没去，老杨跟初大队就闹掰了，得亏后来老杨认了错，没事儿了，”林采俊不知道究竟是在责怪陆寻还是在责怪球队整体，“是不是得考虑把我加到球队里面？没我你们总闹事儿。”

　　“得得得，别把自己捧那么高，好像你能管住他们似的。”陆寻不屑的说。

　　“哎，对，”林采俊想起来，“我听说昨天打架的是姚瀚？哎，凭啥让姚瀚进队啊，他一个新来的，一来还惹事儿。”

　　“人家球技好。”

　　“球技好就嚣张了？我都认识你们好几年了，也算老资历了，球队也不算我一个，他刚来就进队，这什么世道？”林采俊一早上就一顿牢骚。

　　“哎，这些你跟初大队说去，进不进队也不归我管。”陆寻没好气的说。

　　林采俊看陆寻不耐烦，也赶忙说，“哎，我也不是跟你发牢骚，进不进队也无所谓。不过之前看你脸色就不太好，咋了？昨天你也没动手吧。”

　　打架的事儿陆寻似乎早就忘了，他现在只是沉浸在分手的痛苦里，尽管不是分手。

　　“没事儿，就是，”陆寻还不太想说，“课文背不会。”

　　“哎呦，课文背不会就愁眉苦脸的？多读几遍就记住了。”林采俊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古诗文读两遍就记个差不多了，“哎，不过学习的事儿也轮不着我教你，大神好好努力吧，我先回去了啊。”

　　“行。”陆寻去找字典，查查刚才那两个不会读的字儿。这时，表针已经到7点半了，早自习铃开始响了，而冷妍的座位一直空着。

　　咋的了她？还不来？

　　陆寻没有再想，翻着曾经被冷妍拿来砸过自己的现代汉语词典，估计是起晚了吧。

　　早自习过后，冷妍的座位还是空的。陆寻虽然整个早自习一直在想着蓝漪，但是一看同桌没在，还是发了一条短信问候一声。“咋没来学校？身体不舒服？”

　　“哎，咱那个生物老师好像调到别的学校去了，以后咱的生物老师就换个新的来教了。”陆寻听到李泉在前面说。

　　“你这又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经过李泉身边的楚恬问道。

　　“我今早去了趟办公室，给数学老师送作业，恰好一帘幽梦跟班任说这事儿来着。”

　　“哎，咱那老师上课就跟念经似的，早就对他不满了，正好换一个。”楚恬靠坐在李泉的桌子上，抱着双臂说道。

　　“哎哎哎，压到我书了。”李泉从楚恬屁股下把自己的课本抽开。楚恬只是抬了一下，还是坐在李泉桌子上，看到陆寻旁边的位子空着，“哎，冷妍没来吗？”

　　陆寻听到了这个声音，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应该由自己回答。

　　“陆寻，问你呢！”楚恬拍了拍陆寻。

　　“噢，没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陆寻回答道。

　　“不应该啊，从来没见她请假。”说完楚恬便起身，从李泉桌子上撤走了。

　　“哎，干嘛去？”李泉貌似还恋恋不舍。

　　“给冷妍打个电话问问她咋回事啊。”

　　随着“River flows in you”的一段旋律，上课铃打响，全班同学都回到了座位上。陆寻死盯着门口，想看看李泉的小道消息是否再一次应验。突然，一个身材中等，头却显得格外突出，脑袋中间有些整齐利落头发的男子走了进来。果然，李泉的消息又对了。

　　新来的老师把手上的一大堆资料放到讲桌上，稍微看了一眼四周，便笑呵呵的说：“大家好，你们之前的李老师由于一些原因，不能继续教你们了。而从今往后，这将近两年的生物学习时间，将由我陪着大家一起度过。我姓牛，”说着他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字，“我叫牛育城，英文名育城牛，大名叫大牛，小名叫小牛，乳名是啥你们自己想去吧。”说完引得全班人大笑。

　　“那么在我的课堂中呢，大家应该都是比较放松的。”牛牛拿着手中的教学资料摆弄着，“不过还是有几点小小的要求的。第一，上课必须要认真听讲，因为课上的时间是最宝贵的，课下你花很多时间去补可能都不如课上的10分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的课有多么优秀。”牛牛又放下手中的资料，“我讲课肯定会有些错误，那么这些错误呢就等着你们时刻跟紧我然后挑出错来指正我。”

　　这老师真聪明，谦虚的同时又进一步让我们认真听讲，陆寻想。不过走不走神也不是受我们自己控制的啊。

　　“所以，什么上课唠嗑啊，玩手机啊你们最好注意点。第二，——”

　　这时有人敲门，陆寻一看，是冷妍来了。牛牛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进去吧。”便又开始强调课堂纪律。“第二……”

　　陆寻注视着冷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她脸色不好。她坐下后，陆寻悄悄的问：“怎么了你？”

　　冷妍面色有些痛苦，“没啥事儿，肚子疼来着。”

　　“现在还疼吗？”

　　“还行吧。哎，这老师是谁啊？”冷妍还不确定要找出什么课本。

　　“噢，咱新来的生物老师。”陆寻说完拿起自己的热水杯子递给冷妍，“拿这个捂一会儿吧，还有点热量。”

　　“嗯，谢谢。”冷妍说道。她平时可是很吝啬这些话语。

　　而陆寻也没有多说什么自恋的话语，因为嘴随心而动，他现在的心情不想让他张嘴再浪费口水打哈哈，而是想让自己继续沉浸于对蓝漪的回忆之中。

　　还记得高一的时候，蓝漪也失踪过一次。那次好像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心情很不好，回老家了，而这些她只告诉了陆寻，别人只知道她失踪了。有一天晚上，学校恰好大停电，晚自习取消了，大家欢呼着往寝室跑。外面还下着雨，陆寻记得当时自己特别喜欢这种在黑夜里感觉，就给蓝漪打了电话。那个时候，他们聊东聊西，打了足足两个小时电话。

　　后来，蓝漪回来了。家里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重新上课。

　　在高一马上结束的时候，蓝漪又失踪了。这回，陆寻什么也不知道。

　　高二上学期，也就是前不久，她刚回来，因为高一学的不好，又落下了很多课，她又重新上的高一。至此，陆寻和蓝漪两人变成了师兄师妹。

　　回忆到这，陆寻抬起头，看到牛牛在黑板上的板书已经写了一半了，虽然字很是不怎么样，跟前任老师简直是相差甚远。

　　不过……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至少得先把课听完。陆寻心里的理智声音告诉他。

　　陆寻用强大的原力清除了几乎所有的杂念，开始听牛牛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