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老亁爹

20、第 20 章

　　祁琰安静地守在牢门口，期间有好奇的狱卒探头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都被祁琰的冷脸给吓回去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那浑厚的男声最后慢慢变得尖利，再接着一点点消失在阴暗的走廊尽头。

　　浓郁的血腥味从牢里飘出来，祁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血红之间，洛倾君手持着一张切割完整的人皮摊在了桌上。

　　龙升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早已不省人事。

　　谢玉垚都有些看不下去这场面了，偷偷捂着脸对祁琰使眼色，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碍于洛倾君在场不便交谈。

　　祁琰大概也猜到了谢玉垚的意思，沉默着走到洛倾君身边。

　　洛倾君正在脱手套，手套厚度不够，血已经渗了进去，摘下手套的瞬间，那双莹白的手上就开始往下滴血。

　　洛倾君嫌恶的甩甩手，那帕子擦掉血渍，然后开始将整张人皮放进热水桶里。

　　“谢大人，一会儿就能看到那封信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先回去了，至于龙升要不要留，您和主子再商量。”他说着，脸上开始冒虚汗。

　　刚才为了保持手上的稳定，用了太多的精力，再加上龙升一直在乱动，操作实在太难，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撑了很久。

　　他现在只觉得脑袋发晕，再加上服用的丹药药效已过，眼下再不回去躺着，怕是又要晕厥几日。

　　他和萧晟璟还要赶往松阳县，现在是万万不能耽搁下去了。

　　晚一天到，证据就多一点被销毁的可能。

　　“辛苦了，祁琰，你回去以后和二皇子说，今晚在望客居见。”

　　祁琰点头，扶着有些摇摇晃晃的洛倾君离开。

　　谢玉垚目送着两人离开，回头就看到那张飘在水上的人皮，上面的字已经显现，清清楚楚的写了相府银子的流向，还有一些姓名。

　　“着实是佩服。”谢玉垚自言自语一句，将那张人皮卷起来，回头看着浑身浴血的龙升，让狱卒把人放了下来。

　　“找个大夫来看看，别把人弄死就行。”

　　洛倾君回到山庄的时候，正好碰到小安子拿着东西往外走，一脸的慌张。

　　“子卿！”见到洛倾君，小安子小跑过来，洛倾君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

　　小安子抹抹眼睛，哭道：“主子一大早去皇上那里请安，回凌清宫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对方来势汹汹，下了死手，虽然那刺客被主子杀了，但是主子中了毒，现在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去了凌清宫，五皇子派人来传消息，让我们赶紧回宫去。”

　　洛倾君听到这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更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子卿，子卿，你别急啊，咱们先回去，主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小安子扶住洛倾君，说着安慰人的话，可是自己却先哭了起来。

　　祁琰听了这事也是着急去找马车，洛倾君喘着粗气，头上大汗淋漓，眼神已经开始飘忽。

　　“小安子，一会儿你和祁琰侍卫先骑马回去，盯紧所有给二皇子会诊的太医，所有人开的药方务必留存一份，等我回去再检查一遍，拿药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旁边看紧，一眼都不能移开。“

　　小安子惊道：“你怀疑有人要趁机对主子下手？”

　　洛倾君擦擦头上的汗，点点头。

　　“既然刺客能进到宫里，说明宫内也有敌人，保不齐通过太医院再下手，咳咳咳，防人之心不可无，赶紧的，祁琰侍卫来了。”

　　洛倾君将自己的怀疑和祁琰说了，祁琰马上带着小安子先赶回宫里，留下两个随从和洛倾君坐马车回去。

　　事发突然，宫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洛倾君的马车赶到角门口的时候，侍卫马上将人拦了下来。

　　随从将腰牌拿给侍卫看，没成想侍卫不放人。

　　“皇上下旨，所有人不得入宫，几位请回吧。”

　　洛倾君撩开帘子。

　　“两位大哥，我们是二皇子宫里的人，今早得了二皇子的令，出宫去买药，这药可是救命的，您行个方便，若真是耽误了事情，咱们都吃罪不起啊。”

　　洛倾君笑眯眯的掏出两锭银子。

　　侍卫拿过银子掂了掂。

　　“这样吧，你们从北角门进去，那里查的比较松。”

　　洛倾君咬了咬牙，心疼了自己的两锭银子之后，又让随从赶车去北角门。

　　果然如那两个侍卫所说，北角门盘查很松，看了看腰牌，也没确认真假就放行了。

　　洛倾君坐在车里，想着刺客大概就是这样蒙混进来的，这北角门长此以往，终究会是个祸害。

　　“哐当！”

　　正当洛倾君还在思考的时候，马车一下颠簸了起来，随后紧急停下。

　　“怎么了？”

　　一股腥风闪过，洛倾君眯起眼睛往后缩，只见一支箭直直地射了进来。

　　亏得他身形纤瘦，堪堪躲过这一遭。

　　未曾想下一支箭很快就射了过来。

　　洛倾君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如此猖狂，从马车后窗翻了出去。

　　随从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都中了箭。

　　洛倾君背靠马车，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人，看来应该是躲在暗处偷袭。

　　光天化日，在皇宫里暗箭伤人，洛倾君不敢想象这人背后有多大的滔天权势。

　　正当他走神时，一支箭又飞了过来。

　　到底是体力不支，这次没有及时躲过，手臂还是被擦伤了。

　　洛倾君纳闷，这种时候为何宫里没有巡逻的侍卫，也没有过路的宫女太监，他一边滚一边躲着暗箭，只是对方明显是要治他于死地，一次比一次凶狠。

　　洛倾君哀叹此次怕是躲不过了，结果一人从远处跑来。

　　“鸿飞？！”洛倾君眼神一亮，大声喊起来：“鸿飞！！”

　　扈信三两步遍跑了过来，徒手挡开了冷箭。

　　两人多日未见，洛倾君抓住扈信的胳膊道：“先离开这里，对方下了死手，我们不要多做纠缠。”

　　扈信单手揽住洛倾君，飞快离开了这里。

　　“子卿，多日未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那个太监来找我取曼陀罗花的时候我就问了，他说你过得还行，我看你这面无血色的样子，倒不像是还行，是快不行了。”

　　对于一见面就遭调侃，洛倾君也无力去争辩，扈信一向快人快语，他早就习惯了。

　　“你怎么会在宫里？这时候不应该在校场训练吗？”

　　扈信连连叹气：“可别提了，前几日都还好好训练，昨日父亲突然被皇上喊去宣政殿，同行的还有谢玉垚，也不知说了什么，今日父亲就让我进宫面圣，等我到了宣政殿却听闻二皇子遇刺的消息，还未赶去就听见这边有声儿，寻过来就看到你了。”

　　“是皇上喊你来的？岚泽呢？最近苍狼部落有动静了？”

　　洛倾君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扈信见他身上带血，脸色极差，也不愿再回他。

　　“你就别操心了，先赶紧止血吧，二皇子那边乱成了一锅粥，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趁乱动手脚呢，你要是再倒下，皇上可就真要着急了。”

　　洛倾君摇摇脑袋，还没开口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耳边有许多声音，乱糟糟的，洛倾君睡得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的。

　　“我就说吧，他就这性子，看起来好脾气，其实比谁都记仇，洛相以前说他稳重，嘿嘿，背地里一肚子小心思，我和岚泽都被这小子坑过。”

　　“可我看着子卿很可靠啊，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对人也好。”

　　“那是你和他还不熟，等熟悉了就知道了，他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就是喜欢在人前端着，连丞相都被他骗了。”

　　“额，扈大人，您这样当着子卿的面说他坏话，就不怕子卿听见了记仇吗？”

　　“无碍无碍，他这不还昏着嘛，再说了，就算他听见了我也不怕，我一个练武之人害怕他一阶读书人？”

　　洛倾君被吵的脑袋疼，不情愿的睁开眼，就发现扈信和小安子趴在一旁窃窃私语。

　　见他醒了，两人赶紧围过来。

　　“怎么样？子卿，还疼不疼？”小安子紧张的不敢碰他。

　　扈信剥着杏仁往嘴里塞。

　　“可算是醒了，第一次看见比主子还娇贵的，皇上来看了你，静妃娘娘也来过了，啧啧，子卿，你在宫里可是好大的面子。”

　　洛倾君咧嘴笑了笑，“行了，我落到这个地步，你不同情就算了，还奚落我，真是好兄弟。”

　　扈信凑过来，在他耳边偷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不是太监，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皇上心里想必也清楚，你们洛家和皇上下的这盘棋，可真是大啊。”

　　洛倾君咳了一声，使眼色道：“你小声点，这事我暂且不确定皇上清不清楚，还是先瞒着。”

　　“知道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朝曦还在沁兰宫，我得去接人了。”

　　“朝曦也来了？”

　　“静妃娘娘说七皇子一人在宫里无聊，特意找了朝曦过来。”

　　“我看朝曦挺好，以后给我做个外甥媳妇，静妃娘娘肯定也同意。”

　　扈信马上跳了起来。

　　“你别瞎说，她还小，你整天惦记些什么，不正经，我不与你聊了，等你伤好再说，走了。”

　　洛倾君看到扈信这副护崽的模样，躺在床上笑起来。

　　笑着笑着胸口的伤又在流血，连带着胳膊上也出了血。

　　“子卿，你就安静躺着吧，这伤口大夫说了，再不老实养着，就要挖肉了。”

　　洛倾君浑不在意的笑笑。

　　“主子现在怎么样？”

　　“还昏迷着，太医说一时半会醒不了，药已经熬上了，这是药方。”

　　洛倾君接过方子看了一遍。

　　“可是你亲自盯着抓药的？”

　　“是，一刻都没离开过，祁琰侍卫还找了宫外的大夫看了一遍才拿回来的。”

　　洛倾君总算放下心。

　　“子卿，你可真细心，主子现在这样，可真的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凌清宫呢，主子这次受伤，怕是对方已经等不及了，你赶紧去通知谢玉垚大人，告诉他这些日子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和五皇子商量。”

　　“五皇子已经见过谢大人了，子卿，你不必担心，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五皇子也说了，他知道你关心这件事，但是眼下身子要紧，他说一切事情有他和谢大人，让你静休些时日。”

　　洛倾君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片刻的功夫，人就睡了过去。

　　小安子打开门，萧晟瑄在门外。

　　“怎么样，睡了？”

　　“看起来累极了，我刚说完您的交代他就睡了。”

　　“倒是让他操心不少，这人心思缜密的可怕，走一步想三步，是把所有事情都替二哥考虑好了。”

　　小安子得意地笑起来：“子卿看着就厉害，有他在，主子可省了不少心。”

　　萧晟瑄敲敲小安子的脑袋：“你这小子是要叛变了？”

　　“不不不，我永远不会背叛主子，子卿也一定不会的！”

　　萧晟瑄笑而不语，摇着扇子离开凌清宫。

　　次日一早，洛倾君还在睡梦中，屋外就传来哭喊声。

　　待他仔细听了听，猛地坐起身来。

　　“子卿！！”小安子夺门而入，深色大惊。

　　“怎么了？”

　　“子卿，主子他，主子他，呜呜呜呜，主子他突然咳血不止，太医说，怕是过不了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