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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早已是我的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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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呀,你就不能轻点。”
“那这样呢?”
“疼。”
“这样?”
“疼。”
“这样?”
“还是疼啊。”
“那就把脚砍掉吧!”
分明还是温柔的眉眼,却瞬间变的凶神恶煞。
寒光在眼前一闪,干脆的斩落在膝盖上,鲜血飚了对方一脸,面目可怖。
“啊!!!!!!!!!!!”
“啊……”
耳畔有个声音也随着她一起嚷了起来。
春秋满头大汗的睁开双眼,转头就见西玄蹲在床边笑着学她大叫,嘴里还叼着半块牛肉。
“哈哈,你怎么了,见鬼了?哈!”他嘿嘿笑了几声,却见春秋一脸面无表情的瞪着他,眼眶里尽是血丝,这表情实在不怎么和善。
“呃……咳咳咳……”西玄马上丢下笑脸,匆忙退到桌边。
春秋木讷的爬起身,擦了把汗,“我怎么睡到床上了。”
“公子把你抱上去的。” 话一完,她不住吸了口凉气。
好在是抱到了床上,而不是丢到窗户外。
这几日不是梦到被那剑砍了腿脚,就是抹了脖子,白日里那玉面朝她温和一笑,便叫她浑身打颤。
“主子呢?”把屋子扫了一圈,那柄剑不在了,心里舒了一口气。
“有事出去了,”西玄用刀一块块往嘴里送着羊肉,含糊问道:“你这几天怎么了啊,做噩梦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梦到什么?”
她在一旁用凉水洗了把脸,“干嘛告诉你。”
“哼~不告诉算了,”他嘿嘿一笑,端着桌上大盘子里的半边羊就凑了过去,“来点羊肉?这可是芳香宜人,销魂补脑啊!”
谁知动作不够快,没能躲过春秋这一脚。
“啊~~~疼~~~脚趾脚趾!”
“把肉给我丢一边去,”春秋凶巴巴嚷道:“臭死了!”
“好了好了好了,和你开个玩笑,不用这样狠吧!”
“哼。”春秋对着水盆梳妆了片刻,匆忙道:“对了,我先出去一下。”
“等一下!公子说了,不能出去!”西玄两步跨到门前,将那半只羊挡在她面门上。
春秋一把将他手打偏,捂着鼻子道:“你干什么!走远点!”
“不行!公子说叫我看紧了你,说你不能出去一步。”
春秋似是受了当头一棒,眼睛瞪得圆圆的。
“他……他要干嘛?”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惹了公子,这你得等他回来自己问。”
问?她哪来的肥胆去问?万一……那……他岂不是……要抹她脖子?春秋断断续续的想了半天,最终一个“杀”字似是闪在她眼前。
“我……我内急不是,我就下个楼!”
“不行不行,公子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去。”
“有没有天理啊,我内急还不让我出去?想逼死我啊?”
西玄左闪右闪,和堵墙一样,就是不肯让步。
春秋急了,一脚踢过去,正落到他□□,西玄嗷叫一声,连人带羊跌倒地上,疼的直打滚。
“我的娘啊……你也太狠了你!要绝我的后啊~~~”
“谁叫你挡我,”她一脚从他身上跳过去,“放心,死不了,我很快回来!”
春秋站在客栈楼下回望了一眼,心道再也不回来了。
她要回大鸿,为了钱让她把命丢了?休想!那点钱还不够买她的命呢!
她和一溜烟一样在大街上飞快跑着,左绕右绕,不知有多久,终于是找对了路。
高楼未变,正是终狸的居所。
春秋心中一安,匆忙就要冲上前去,突然却站住了脚。门口正拴着一匹黑马,毛色油光发亮,鬃毛上有一束红色夹杂其中。
这不正是泠舟的坐骑吗?
真是冤家路窄!路边正有家茶馆,春秋要了碗茶,坐在茶馆角落透窗张望着那大门,很快到晌午时候,应该就要出来了。
不出所料,才半碗茶时间,门口便漫步出来两人。
一个依旧一身青色大袍,一个依旧雪白的长衣。
泠舟和终狸似在道别,均是面带笑意,言语了三两句,就见两人纷纷抱拳告别,很快黑马载着一瞥青色消失在路尽头。
为防万一,春秋又坐了片刻,确定泠舟走远后,这才起身进了那院门。
楼里安静的可以,居然没见到一个人影。
二楼尽头的门半掩着,她静静走过去,正可见一抹白色。
光从侧面撒进来,那些颜色柔和的被捏碎正落在他消瘦肩头,随着轻轻的动作起起伏伏。
这一刻,这个背影是温柔的,安静的,好像梦里幻化的一道光,多少次在梦里想要去触碰,如今在眼前却不住胆怯。
原来怀念的,不过是一个背影。
放在门上的手滑动了一下,门轻微动了一下,轻微的声响已经足够唤起门里的人。
终狸回过头,却见门哐一声被大力关上,似在躲避什么,片刻后,又被推开。
看到春秋他似乎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片刻不知是笑还是怎样,便只是看着她走进来,关了门。
他案几上均是各种字条,想来一直事务繁忙。看春秋看过去,他便举手抽来一块白布盖在上面,到一旁去泡了茶。
春秋顺着他走到一旁的方桌边,上面放着一盘骆驼奶做的糕点,似乎放了有几日了,因为干燥的天气,有一些干裂。
看身边人盯着银盘,终狸终是笑了一句:“闲来无事会做一些,只是自己并不喜欢这味道,就这样放坏了。”
“哦。”春秋一声不响接过热茶,淡淡回道。
他坐在对面,用指甲点起茶末,慢慢道:“泠舟刚走,怎么没有一起来?”
春秋当下才想起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独自出来的。”话一出口,终狸微微一顿,点了点头,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出了什么事?”
“我要回大鸿!”
热茶停在嘴边,泠舟放下手,“为什么?”
万分理由,这会儿哪说的清,不想解释,没心情一一阐述。
“我答应杜煜要嫁给他的,他很快就要来大鸿接我了,我必须回去。”
终狸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说了一句,他抬起眉眼看了她片刻,春秋以为他会反对,却不想玉面上只是淡淡一笑,“他是个好人。”
春秋下意识攥紧手心,“对,嫁了他便再不回来了。”
“好。”
他回应的那样快,好似连丝毫考虑也没有。
“那……我今夜就要……”
然而眼前那双轻柔的眼眸突然如破云白月一般冷淡了下来,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个陌生者,“你主子已经走了,可以回去找他了。”他再次端起茶杯,低头吹了一口气。
“啊?你在说什么?”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却在他银色耳钉上睹见几点青蓝色。顿时,她感到背后一阵凉,脊椎骨一下直了起来。
她一个机灵站起身,扭着蛮腰,跨坐到终狸身上,头枕在他肩头,妖媚的咯咯笑了两声。
“终公子误会了,春秋今天是来找你的,上回公子不是说自己弹得一手中原好琴吗?今日不如就趁只有你我二人弹上一曲,奴婢也好把那日没跳完的舞给公子跳完。”
“好啊,不如让我也看完,不知两位介不介意?”
身后一声冷笑,泠舟站在门口抱着剑看着两人,似笑非笑。
春秋几乎是惊慌的跳起了身,匆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公……公子,奴婢奴婢……”莫要说她是装的,她还真是怕了他怀里闪闪发光的剑。
泠舟呵呵笑了几声,坐到桌前,很快看了一眼春秋,便对终狸道:“终兄若是喜欢她,不如我把她送给你。”
“好啊。”她这木鱼脑子想也没想就匆匆接了一句嘴。
这两个字甚至可以用轻快形容,泠舟终于冷眼瞪着她,春秋心虚的在发迹间瞧他,却见他还直愣愣盯着她,嘴角挂着怪笑。
这样犀利的神色,顿时让春秋觉得自己好似是光着身子在他眼前。
终狸在旁轻轻一笑,“她始终是你的婢女,终某不会强人所难。”
“是我小看了她,居然身在我这,心在别人那,好肥的胆子。”哐的一声,他长剑撑地,弯下身对着春秋淡淡道:“这帐,留着以后算。”
莹白的剑鞘就立在她面前,顿时她就僵了,盯着那双手,生怕有什么大动作。
“不知泠兄又来可是有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回去发现这丫头溜出来了,便来寻她看看,看来我没猜错,果然在你这儿。”
“说笑了,她来我这,也是为了找你主子罢了。”
“是吗?我以为我方才听错了,不是有人说要跳上一曲吗?”他站起身,冷嘲热讽,“不过身为一个小女子,春心荡漾,朝三暮四,似乎也是常有的事,这样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老娘就是愿意,你管我。”春秋低着脑袋小声自语了一句。
泠舟突然弯腰,脸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主子错怪了奴婢,以后奴婢一定乖乖顺从主子的管教。”模样又变回可怜兮兮的样子,趴在一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很好,那就不打扰终兄了,先行告辞。”他一个反手就把地上那个小身子骨像麻袋一样提了起来。
终狸在后款款道:“不送。”
春秋回头看着终狸,挤眉弄眼的,却见终狸缓缓摇了摇头。
好家伙,就这样白走了一趟。
泠舟已一步跨上马,才看见她慢悠悠的移步走来,满脸写着不情愿。
“还不快过来。” 他一个抬手就把她吊起身放在前面,随后换手拿剑,春秋吓得举手去挡,却听他嗤笑起来,“原来这么怕死?要是真怕就乖乖呆着,不要再惹我生气。” “我……我什么都没做,你生什么气。”
话一完,头顶很快就是几颗爆栗落了下来。
“疼!”
“从今以后,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让你站就站着,让你走就走,让你坐就坐着,没让你笑不准笑,没让你哭不准哭,不准背着我随便跑出去,更加不准随便跳舞给旁人看,听到没?”
“霸道!”
“我就是这么……”他暗暗笑了一声,“怎么说的?霸道?我还活着,你就休想换主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脸上的凤凰给我。”
“怎么给?”
“割下来撕下来,随便你。”他说那么轻巧,春秋却落了一身冷汗。
她一把捂住眼睛,嚷道:“那我岂不是毁容了!”
泠舟一把将她拉起来,“要是没那个胆量就乖乖听话,别想着耍滑头。”
她胆怯的瞄了他一眼:“你干嘛总想着它?”
“美啊,它可比你美。”
她不住瞪他,“美个屁。”
“怎么了?这么恨它?”
春秋缓缓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有个混球用它换走了我重要的东西。”
他轻笑道:“那你还和他换?或许有一天你会觉得值得呢?没到一些时候,价值是不会那么快体现出来的。”
“值得个屁,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谁,一定杀了他。”
大手又覆在她松散的头顶揉了揉,“暴脾气。”
她不耐烦的把他手拉下来,他却顺着一把握住她的手,手指宠溺在她手心画圈,试着抽回手却动不了,他扣得那么紧,又疼又痒。
好像某些情绪就这样松懈下来了。可是他腰间的剑柄时不时却擦到她身侧,好像在时不时提醒她:这是个善变的男人。
唉,这情绪就和这颠簸的马匹一样,上上下下,总是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