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金钱任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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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来去，在大鸿一点也不明显，即使到了时下的春季，依旧是有些微冷的，西域，果然和中原不一样，何况这个孤独在一片沙漠绿洲中的城。
春秋早起开了窗，杜煜已不在，床边是一封字信，她打开看了一眼便丢进了火桶。
杜煜和大鸿城也不过是买卖关系，就算是新都的王爷，在这儿也不过是普通商人，什么时候帮城主传起字话来了。
楼下姑娘们早就接了客，入了房的入房，打趣的打趣，喝酒的喝酒，忙成一片，到处是欢叫声。看春秋下来，男子们都瞪着大眼睛把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恨不得把她吞下去
，特别是那双眼，魅的和南边的狐狸一样。
一个男子凑上去，一身酒味，春秋看也不看就要过去，男子一把拉住她衣服，往上靠去。
“春秋，你什么时候也陪陪我们，好歹给我们解解馋。”
春秋扯回衣角，用力甩了一下便转头笑：“川爷，我这些货色，你也见得清楚的，哪个姑娘一条腿都够你吃一个晚上的，别急着来我这儿啊。”
说着便使脸色，一边几个姑娘赶快把喝醉的男子大爷大爷哄了回去。
每日里都是这么闹着，她真有些烦了。
春秋朝一边一个女子唤了一声，对方很快过来，不等她说话便道：“杜公子已经说了姐姐这儿会要出去，已经备好了车，在后门侯着呢。”
春秋在她笑脸上亲了一口，急急出了门。马车一路朝北，正到了城的最深处，城门正关着，隔开了里面的城内城。
大鸿城内被一片巨石隔开，外城住着平民，内城住着统治者。
车夫道：“掌柜的，已经有人在城门迎着了，您要不要下车看看？”
春秋应声下车一看，倒是有些吓到，一眼望去，权势者算是都出来了，也就差个从来不露面的城主了。
她安排车夫原地等着，自己便扭着纤腰上前。
远处站着三男两女，看到春秋走来，有的冲她笑了，有的依旧毫无表情。其中一个年轻女子上前拉住她。
“我的好姐姐，总算来了，都在这等你好一阵子了。”
春秋也不回话，笑着一一点头过去，却在中间一个男子身上片刻不停留，忽略了过去。
她被一行人带上城内，眼前这座冷石搭建的高大的宫，便是大鸿城唯一统治者现任城主和一干人等的居住处了。
叫童忌的少女一直笑：“这次那个杜公子带了不少好东西，不少都是中原的好药，”女子娇小的脸庞露着疑问：“他说都是因为你，他才来的呢，他是姐姐的…… 情人？”
前面另一个女子——威夫人听到冷笑一声。
春秋在后瞪了那紫衣的背影一眼，转瞬讽刺道：“姐姐我那么多情人，他算什么，姐姐就怕被人管着，砸了个陶罐都要被人甩耳光子。”
话是对着童忌说着，在场的都知道，话却是对那威夫人说的。谁不知道威夫人瞧不起春秋的出身。
她话里正提到一件旧事，这一口气就把在场的威先生也给说了进去，她是无所谓，反正这对人儿看她最不顺眼，她也懒得和他们客气。
空气中的味道有些许尴尬，童忌马上甩着两个辫子转话道：“对了，听说你出了绿洲上了大漠去接杜公子，大漠美吗？”
春秋刚想说美个屁，多呆一秒的都难受，走在最前面的威夫人又幽幽开了口“呵，童忌啊，你若是想看，大可以委身一个大漠外的男子，叫他带你去看看，亲身体会一下啊。 ”
话说的太露骨，童忌脸红，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结结巴巴道：“那……那……怎么行？那样多不好……”
似乎觉得这么说，也不对，她转头去看春秋，却见她捂着嘴，没忍住，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她停下脚，不管其它人，站在原地呵呵笑，停也停不下来，直到笑道喘不过气，眼边的凤凰也开始泛红。
一行六人都停下脚，看着她。
“呵呵呵……呵……就怕有些女子想……”她笑得断断续续，捂着肚子，眼泪快掉下来了：“……还没人要呢，真是可怜……呵呵呵……”
看她还靠在一边笑，其中高瘦清秀的白先生道：“春秋，城主要等急了。”
她却还是不理会，一旁始终不语的灰衣男子上了前，他一动手脚，一旁几位都站到了一边，及其尊敬的样子。
那男子不到三十的模样，有着番外男子特有的与众不同，眉眼深凹，鼻梁挺拔，棕色长发斜扎在肩上，比直落的腰上，一双碧色的双眼似乎能看穿一切，却又叫人不敢看一眼，仿佛怕被操控住。
他上前轻道：“春秋姑娘，可否不要在这笑，城主他已等了多时了。”
那春秋似乎没听见，自顾自的扶着墙往前走，好似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更加不再理身后目瞪口呆的五人。
唯独灰衣男子没有露出任何神色，碧色的眼中有什么在散开，又瞬间凝固。
童忌在一旁低唤道：“终狸先生。”
终狸这才收回神色，不动声色随着远处宫道里的女子走去。
四处烛光微亮，半人高的青烛都被罩上了轻纱，在远处黑暗里朦胧的是无数星光，这个宫到底有多大，春秋从来没有仔细记过，只记得从踏上楼梯开始一直到正殿，一共是九 百九十七节，等到正殿自己已气喘郁郁，回头看去，除了童忌有些微喘，其它人依旧步履轻盈。
宫殿的高处依旧是那几层黑纱，后面的人影依旧可见，那伟岸的男子坐在后面，正色等待着他们。
一行六人，均单膝下跪道：“城主。”
一如既往，城主没有做声。没什么好奇怪的，倘若是太平盛世，不许征战，历任城主也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永远只看的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只有城主护卫长才可以看到城主 。
终狸起身，如往常一般走到黑帐后，站在那城主身边，为他传话。
只听终狸道：“各位入座，今天找各位来聚，是有大事相商。”
春秋伸了个懒腰，翘着脚，并不在意，反正一向自己和内城就没什么很大来往，请她来，无非就是希望她动用关系找些外面的商旅引进多一些的商品罢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 ，她除了是个风尘女子，也就是半个商人了。
终狸又道：“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郄叶城老城主的死讯，老城主已死两月之久，现在郄叶城内已有骚动，一直忤逆老城主意思的党羽如今要私下推举新城主。”
威先生在一旁正色道：“郄叶要立城主便随他去就好，与我们又何干？”
几人纷纷点头，表认同。
谁会不清楚，这两座并列而立的沙漠孤城向来也不和睦，多是出于两城合用一处绿洲水源，还有一些和中原商旅货品交易的缘由。表面虽做着往来的文章，背地里却都是呲牙咧嘴的眉目。这回郄叶城的城主一死，大鸿都巴不得他们乱作一团，最好全部瓦解。
又见终狸往那身影处低头凝听什么，春秋突然觉得此景在哪里见过，那伟岸的身影如此眼熟，仿佛这人她曾经有过很深的交往。
终狸很快道：“恐怕大家还有不了解的内幕，倘若那一批党羽掌控了郄叶，对我们大鸿十分不利，大鸿一贯与人无争，恐怕大家也不想郄叶就此有所冒犯吧？”他沉吟半响，见无人有异议，便道：“郄叶城老城主膝下无子，也无兄弟，唯独有一个侄子，但在早年离开了郄叶，据收到的线报，这个男子恐怕会在四个月之内赶回郄叶城，如今郄叶城分成了两派，两派都在寻找这个男子，一派是想拥护他接任城主，一派是想在他回郄叶之前除去他，而如今主持拥护一派的党羽已被另一派全部关押起来，剩下的另一派在暗中寻找继任城主，想要先杀之而后快，再名正言顺推举新的城主，所以……”
话还未完，便听一边的女子一下站起身，鞠躬道：“城主所道之事，似乎与春秋无关，春秋也不是内城的人，春秋还有事忙，就此辞行，倘若城主有商贸上的事宜，春秋愿意全力以赴，告辞。”
几人均是惊异的抬头看她，又看了看那黑帐，从来也没人敢在终狸替城主发话时，打断话端。
春秋面不改色的，转身刚迈出一步，便听终狸道：“春秋姑娘且慢，既然都来了，何不把话听完，饮了这杯茶再走也好，何况城主请姑娘来，是觉得姑娘能言会道，善与人交际 ，是觉得姑娘有过人之处。”
这后几句话，春秋听着心里倒是舒坦，但总归抬脚走了，难道还回头不可？
春秋摆手笑道：“不必，小女子从不去过问这些事情，倘若有赚钱的买卖，我必定首当其冲。”
“这正是赚钱的买卖。”
春秋心头一喜，转头道：“当真？”
终狸幽幽道：“城主自是知道姑娘非内城人，此事若是落到姑娘身上也确实不是姑娘份内之事，所以倘若春秋姑娘有幸为城主做成这件事，城主愿付一百二十万布币。”
一百二十万布币，她那么多姐妹加起来，赚到休矣，恐怕也赚不回那么多，作为半个商人，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只不过，她春秋不是傻子，知道这么多钱，一定会有相对大的事要做，至于值不值得，就要再掂量掂量了。
春秋回身站在原地，插腰缓缓道：“行，那我姑且听完再决定。”
威夫人在一旁冷笑一声，鄙夷的瞟她，似乎是瞧不起她这见钱眼开的德行。她倒也不在乎，扬起脑袋不去理睬。
终狸俯身在那黑影耳边，很快扬起头道：“至于城主叫各位做什么事，稍后再言论，请各位现在随我来。”
一行人起身随着终狸走到左边的大厅中，黑漆漆的一片，春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随处看去，其他几人都淡定自若，连年纪最小的童忌都比她要镇定，似乎是看春秋有些不自然，童忌笑道：“姐姐别紧张，城主处事就是这般，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厅突然从头顶四处被点亮火烛，五人面前正立着五扇门，均垂着黑纱，直拖到地面，终狸和鬼魅一般，早不知道何时来到她们跟前。
“大家只要随着意愿，各自入一扇门，我会在某一处房间里等待你们其中一位的到来。”说着，他一转身便消失在黑暗角落中。
大家都不理解的看着他，却见终狸眯着那对碧绿眼睛点了点头，似乎是叫几位不要担心。
这种做选择的事情，春秋从来不会自己去先下手，若是选了好的，那也没什么，倘若是不好的事，那岂不是气的要砍掉自己的手？
她静静站在一边，等其它几人先选了门，掀帘子进去，最后童忌回头冲她笑笑，便进了一扇门。
只剩下最左边的那扇，春秋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
黑色依旧是一片黑色，什么也看不清,静静站了几秒，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她松了一口气。抬脚正要走，黑暗里却探出一只手从后面握住她手腕。
春秋惊叫一跳，眼前却亮了。终狸站在她对面，靠的那么近，着实吓坏了她。
“你是故意的！”春秋甩回手，怒道。
“楼兰。”
“不知你在叫谁！”
终狸突然再次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叫她不得动弹。
“你放手！放手！”春秋用力挣扎，奈何对方力气极大，吃力不讨好，她气喘郁郁的停下来，直视对方碧色的双眼。
“你还在怨我。”
春秋冷笑：“怨你？我何德何能敢怨你，我没这本事。”
不要叫她看见他，满腔的怨恨，她怎能停的下来？恨不得，恨不得他死了。
“你可知我有苦衷？”
“苦衷？”春秋冷笑起来：“你已讲了三年的‘苦衷’，到头来是什么？还不是无话可说！？到头来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不是爹的骨肉！那又怎样！？怎样？难道就活该我被丢进青楼！”
他就是这样的狠心。
“楼兰……”终狸看着眼前的人，心头止不住一颤，他伸手想去安抚她眼角那只彩凤凰，却被女子用手打掉。
“你别碰我！你明明知道这支凤凰有多丑陋！你记住，我是个妓/女，不是楼兰！”
她用力拨开男子另一只抓着她的手，毫不理会男子眼底的隐忍之色，冷冷道：“倘若你骗我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么够了，怨你恨你，恐怕会是我一辈子的乐趣。”
春秋掀开帘子便要走，却听终狸已舒缓了情绪，正色道：“城主的事，还未交代，就要走吗？”
春秋回头看他，嘲笑一声：“怎么？原来还记得有事要办，我以为要和终狸先生在这畅聊私事呢。”
终狸不再和她争辩，只公事公办道：“既然今天是春秋姑娘到此，那么无论姑娘愿意与否，都务必完成城主交代的事。”看春秋不语，他接着说：“接之前所说，郄叶城现今两派党羽都在全力找老城主的唯一侄子，据有用线报，这男子可能近期会回到郄叶，但恐怕不会以真身份示人。城主希望派遣姑娘潜入郄叶城内城中，寻到那位男子的下落。”
春秋缠着双臂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就这样？”
“恩”
“没了？”
“没了。”
“为什么？”见终狸看着她并不说话，她又重复道：“为什么？要我做一件事，总归要告诉我缘由吧？”
终狸即刻道：“城主希望能把他带回大鸿城，要你做的并非伤天害理的恶事。一切只因城主及其了解郄叶内部的掌控者，倘若这位继承者被任何一边蛊惑思想，或者杀掠，对两城的关系都不是好事，大漠就我们两座城，树根被蚀，必损其叶，这个道理，相信你是懂的。城主希望能亲自送他坐上郄叶城城主之位，让一个对大鸿有感激之心的人管制郄叶，对大鸿来说，是有利处的。”
“什么时候？”
“半月之后，在孔雀河边会有两城一年一度的走访买卖，我们会协助你混入其中。”
春秋听完沉吟半响，就毫不避讳道：“郄叶城一直不欢迎大鸿人，还要我潜入郄叶内城，对我来说，这笔买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倘若我死伤，这笔帐怎么算？”
“倘若你死了，城主便把命赔上。”
“哈哈哈哈……”春秋止不住笑起来：“这个守卫长真是了不得，居然可以随意断言城主的死活，既然你不怕死，城主不怕，那我春秋一条烂命又怕什么？只不过，我有条件……”
“二百四十万布币。”
春秋长袖遮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她突然走上前，如赤耳狐狸般趴上终狸肩头，终狸微微一怔，却止住动作，便听那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吐气。
“真爽快，你还是了解我的，”她双手在他伟岸肩上轻揉，梦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你若是愿意，记得来玉楼春找我，我会把你服侍的舒舒服服，让你看看我今天的成就 。”
终狸攥紧了双拳，复杂的看着离开肩头的女子。
“记得告诉城主，这事我应了，还有……”她撇着嘴角，媚笑道：“记得叫他十日之后把一半的酬劳送到我玉楼春里，多谢。”说着她扯起自己的衣裙，便要走，却听身后人道：“春秋。”
春秋似乎心情大好，只谄媚一笑：“你若是愿意亲临舍下，便是我的福气，我的好舅舅。”
黑纱掀开又垂下，头顶的烛火突然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金钱任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