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离开内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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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行事，在石堡内在瞬间引起了骚乱。
春秋明白泠舟要做什么，她放下垂帐，回头看泠舟，他正躺在床上眯眼看她，春秋心知他的意思，耸肩一笑，躺在他身边。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有些急速，门外传来商掌事的声音：“泠先生？泠先生？”
泠舟反手一搂，将身边的女子裹在怀里，给两人覆上厚厚的毛绒。却见她抬着脑袋，冲他眨了眨眼，然后闭上眼假装熟睡。
“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推开了门，动作简直是用粗鲁来形容。
一干人等一进门，马上就上下里外的搜寻着什么，唯独商掌事带笑的走到床边，道：“打扰泠先生了。”
泠舟不动声色，良久才带着睡意道：“这么急切搜我的寝房，难不成是失窃了？”
“失窃说不上，只是地牢里方才出现了可疑人物，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子，朝这边方向来了，所以……”
“所以这般说来，商掌事带人来我这便是怀疑我喽？”
话是带着笑说的，然而语气却是微怒的，商掌事向来就是个不敢惹事的人，这会儿更是对一旁搜查着的下人们大斥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停下手来，一群蠢蛋！”
转瞬他马上上前走两步，几乎就能透过薄薄的轻纱看清楚床上的人，他笑道：“泠先生千万别误会，先生是生意人，这种事又怎么会是先生所为，只是郄叶担心先生安危，这才来查看一下。”
春秋靠在泠舟怀里，分明能听见商掌事的声音就快接近他头顶了。
“不过在下确实有几句话想和先生说，不知先生是否方便？”
泠舟笑道：“有何不方便。”说着他突然举手去抽春秋长发上的饰物，被褥下伸手去解春秋的腰带，春秋先是微愣却很快明白，她在被褥下很快褪掉外衣，直至露出大半截的胸围。
泠舟深深望了她一眼，很快换上笑脸，拉开了轻纱，房间了霎那点亮了油灯，一片通明。
商掌事站在床沿边，床上的景色在他眼里一览无余，凌乱的被褥和衣服，女子躺在枕边，散乱的乌发和小小香肩极是诱人，那女子背对着他，突然回头看他，迷蒙的眸子弯成月牙。那笑极魅，印着她眼角的凤凰异常夺目，那模样抽的人心痒痒的，仿佛这张脸天生就是用来笑的。她很快便又撇过头去，轻纱重新被放下。
商掌事看的正发愣，旁边却是一只手挡住他的眼睛。
泠舟收手笑道：“怎么？商掌事在看什么？”
商掌事顿觉窘迫，匆忙道：“额……泠先生不妨借一步说话，事关……那件事。”
春秋在床头听的极清楚，那件事？哪件事？难道和继任城主有关？
没多久，泠舟便进来了，嘴角却是明显的笑意。
掀开薄纱后，却见春秋早就披上了外衣，她抬头见他这副表情，只道：“你笑什么？他有说什么吗？”
泠舟看了一眼春秋，取来暖酒，道：“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想借机看看床上的是谁罢了。”
“去看琼玉罢了，为何却惹来这么大麻烦？”
泠舟笑道：“你一个小小女婢怎么那么多疑问，这么好奇小心惹麻烦。”
他不说难道她不会猜吗？春秋怎会是个傻瓜。终狸曾说郄叶分两派，要自立城主的一派人——也就是姜掌事这些人，另一派坚持寻找继任城主的人已被他们关押在地牢里。是否就因为这个，郄叶才对地牢十分敏感？
难道，他们怀疑泠舟？
再看桌边的男子，模样俊俏，双目有神，却全然不是沙漠中人的长相，再加上行为举止放浪，再者他是生意人，据说来往郄叶也有四五年之久，怎么可能会和城主之事扯上关系？那么这种可能是否就排除了呢？
半夜这样一折腾，料是谁也睡不着，泠舟自己取来纸笔，不知又在写些什么。春秋不知为何没了兴趣去偷看，她仰面躺在自己的羊毛毯上，斜眼看他专注的神情，他浓密的眉睫被暖黄的光镀上一层金，双唇紧紧抿着，不再像往日满面带桃花的模样，春秋看着看着居然有些晃神。
他手下行云流水，很快结束，抬笔之间突然抬眼极快的看了一眼春秋，春秋不知为何胸口一空，匆忙闭眼装睡，却听他笑道：“衣带还没系好呢。”
她依旧不动，开口道：“你管我。”
“呵，”泠舟笑着来到窗前，吹了几声短促的口哨，声如鸟鸣，引来雕，送走信之后，泠舟突然道：“你不给你的情夫送书信吗？”
春秋这才想起，真的好久了，大鸿那边一直没有回信，难不成城主要把她扔在这里？
“你管我。”
泠舟转身缠着双臂低头打量她，目光不知为何莫名的再次停留在那只凤凰上，春秋不悦的白了他一眼，用被褥遮脸，却听他道：“三天之后我要到外城去，你随我一起。”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呵，好大的脾气。”
“废话，累了一天到这个时辰了还不能休息，管他是谁都有脾气。”
男子墨色的眸子望着她突然往下一沉。
“你不是郄叶的人。”
春秋全身一颤，吓的埋头在被褥中不敢动分毫，对方半天也没再说话，她心里更加慌。
“好吧，奴婢全听主子的，主子让上哪就上哪。”
她拉下被褥，却见泠舟洋洋得意的对她笑，那双眼睛似乎在说：我赢了。
春秋恼火的用被褥埋住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次日正午，终狸传来了飞书，春秋端着酒菜进门时，那只小鹰鸟正停在一人长长的溜金大袍上，那人正伸手逗着它，那小小的鹰鸟似乎对他毫无戒心，放肆的在他手上张开双翅。
听到脚步声，泠舟便笑道：“你的鸟长的不错，就是羽毛不太有光泽。”
春秋瞥了一眼桌上已经被卸下的羊皮纸，心里乱成一团，她心不在焉的回道：“这不是我的鸟。”
“哦，那便是他的了？”他居然将酒杯中的酒喂给鸟儿。
“恩，主子你别给它喂酒，会飞不回去的。”
“是你低估了它罢了，对了，书信在桌上，我没有看。”
春秋顾虑的看了他两眼，小心展开书信看，只看到上面写着：某将前往郄。字体清秀或者说有点干瘦，是终狸的笔记。
这个某是指谁？是要潜入内城还是外城呢？
春秋撕下一小块羊皮纸，用一边的红香在上面划上两个字：外城。
她走到泠舟身边毕恭毕敬道：“主子可以把鸟还给我吗？”
泠舟看了她一眼，将鸟儿递过去道：“这鸟在郄叶是没有的。”
春秋头也不抬：“主子不是都抓住我的把柄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泠舟轻笑道：“你叫什么？”
“楼兰。”
“就没有别的名字吗？”
看着鸟儿展翅消失在远方，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回道：“做奴婢的名字总是变来变去的，主子不喜欢可以给我换。”
“春秋，如何？”
她心里一跳，抬头去看他，正对上他眼中深层的涌动，仿佛牵动她心口的每一次跳动，那种感觉是那么的莫名，一如她最开始在奴隶市场看见他玄青色的双眼一样。
他的眼睛移向她眼角的那只凤凰，似乎是被那七彩的闪耀所吸引又似乎是一种能看不能触摸的爱惜。她不曾见过有谁对她的凤凰露出这般神色。
熟识她的人都明了，玉楼春的春秋最恨这只凤凰。
她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取名春秋？”
泠舟忽然一笑道：“只是突然想了起来罢了，不好听吗？春和秋是世间最好的两个节气。”
“有什么好听的，没有比这更俗气的名字了。”
“你去过中原吗？”
“为何要去？”
“中原和这大不相同，在中原里，春是播种的节气，秋是收获的节气，春有柳树小桥，秋有桂花雁鸟。”
春秋嗤笑道：“和我说这些也没用，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漠，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个也没见过，我也没兴趣，这四个节气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温度的差异。”
泠舟摆头道：“你不懂罢了。”
他走到窗边，眼神蔓延到窗外的远处，春秋站在他身边顺着看去，正看到孔雀河透亮的泛着青蓝色的光，可以隐约看见外城的人影，穿着简单的儒裙，女子头上缠着彩色的面纱，远处天空中的几丝浮云衬着这座灰色的城异常妖娆。
在她眼里，这个大漠永远是死气沉沉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离开内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