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协议离婚呢？》子夜青冥

62、重罪

　　虞忱霖从浴室出来，就见苏轶看着手机发呆。

　　“小轶，在看什么呢。”

　　苏轶肩膀一抖，缓缓抬起头，“你洗完了。”说着准备放下手机，动作到一半又顿住，“……虞忱霖。”

　　虞忱霖见苏轶脸色不好，立即丢下擦头的毛巾，走到床边，探了探苏轶的额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件事想问你。”苏轶摇了摇头：“徐灏……已经被你送进精神病院了，对吗？”

　　“找到你的当天就把他送进去了，怎么突然问起他，发生了什么？”

　　“徐灏给我发了消息。”苏轶把手机递给虞忱霖：“找人查查是预设还是人为。”

　　手机里只剩下第一条信息照片。

　　虞忱霖看了眼信息和照片，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信息和照片应该不止这些，“别担心，交给我。”看完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安抚苏轶：“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不要多想，先休息。”

　　苏轶点点头，躺下，有点木讷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又转向虞忱霖：“如果是人为……找到之后‘公开处刑’，让那些还想帮徐灏的人，看看他的下场。”

　　“好。”虞忱霖给苏轶盖好被子，“我现在就去查，去处理。”

　　苏轶闭上眼，又睁开：“今晚……”

　　“不要觉得过意不去。”虞忱霖弯下腰温热的手轻缓地揉捏苏轶的耳垂，“是我没处理好，让他影响你的心情，打扰我们的约会。”

　　苏轶拉住虞忱霖的手，亲了亲：“你就是造台阶王者。”

　　“谢谢小先生的夸奖，王者不敢当，还有上升的空间。”

　　苏轶终于笑了，“越来越上道了，好了你去处理，等你消息。”

　　虞忱霖拿了手机就出去打电话了。

　　苏轶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藏了起来。

　　那张照片，他第一次见。

　　照片里，是当年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吓跑那个Alpha后，等待救援时的狼狈模样。这说明当时，除了自己和那个Alpha，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人究竟会是谁呢？徐灏吗？

　　可徐灏没道理在徐家彻底倒台之后，才把这些照片发给他。

　　这么多年来，苏轶一直想找到那个伤害他的Alpha，徐灏也是知道的。如果在徐家被查的时候，徐灏把这些照片发给苏轶，苏轶一定会主动去找徐灏查线索。而这些照片，完全可以成为徐灏救徐家的关键筹码。

　　可如果不是徐灏，这张照片会是谁拍的，为什么会发给徐灏？

　　“徐灏”又为什么现在发这些照片？

　　苏轶想不明白，也厘不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到了过去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三那年，苏轶选修了雕塑课。他不是雕塑专业的学生，通过抽签才拿到的名额，所以每一堂雕塑课他都不会缺席。

　　而雕塑专业学生中，极少有Omega，因为雕塑专业需要进行大量的实地考察、材料搬运，体力消耗很大，一般选修雕塑课的大多都是Alpha。而在寥寥无几的Omega中，苏轶成为他们中最耀眼的存在。

　　津海大学雕塑专业素来流行“夜战”文化，雕塑专业的学生白天上课，晚上一般会在学校工作室进行雕塑创作。苏轶虽只是选修了雕塑课，但他也经常在学校工作室夜战，十点十一点结束都算早的。

　　而这段时间，计算机系的孙路扬备考CDA，法律系的陆雪洲则需要背诵繁复的法律条文、概念、原则和制度体系。不过，就算他们都有繁重的学习任务，都约定成俗地陪伴苏轶。即便工作室都是雕塑打磨发出的各种声儿，也不影响他们在这种特殊的“白噪音”中学习。

　　只是那天，他们都没有来。孙路扬第二天考试，需要早睡早起养足精神。而陆雪洲跟着社团去临市参加一场模拟辩护赛，一大早就离开了津海。所以苏轶独自去工作室创作雕塑。

　　苏轶准备送苏辀一个雕塑作品作为生日礼物，精益求精的他反复打磨雕塑的细节，等他彻底满意自己的作品，揉手腕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半。

　　往常“夜战”做雕塑的学生很多，但临近七夕，“夜战”的人少了，熬到凌晨两点半的，寥寥无几。

　　苏轶开门看了看，走廊尽头的工作室灯还亮着，估计还有人还在作业。苏轶回到桌边，把自己完成的作品锁进工作室的储物柜，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准备回宿舍。

　　可当他背起包准备走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若隐若现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那味道令人作呕，似鱼腥味又似发霉变质的味道。渐渐地，这味道越来越近，似乎迫不及待的压向这个工作室。

　　苏轶顿感危险，立即关了工作室的门并反锁，给孙路扬打电话。

　　好在孙路扬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但他也是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小轶啊，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轶冷静中藏着几分着急，压低声音：“工作室这边好像有个Alpha在释放引诱信息素……”

　　然而，苏轶的话还没说完，工作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原本躲在门后的苏轶被撞开，手机也摔了出去。而这时，浓烈的腥臭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无力再站起身。那股子混杂着腐烂气息的味道，让他本能的干呕……

　　“苏轶，苏轶……我找到你了。”

　　“你找我？”

　　“你还记得我吗？”

　　苏轶抬头看向对方，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口罩遮掩了大半张脸，“遮着脸不让人看，还问我记得你吗，你会不会太强人所难？”

　　那股浓郁的鱼腥味中掺杂着霉变、汗馊味，浑浊又恶心，攻击性很强，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喂，小轶？小轶你没事吧，你等会……”电话里，孙路扬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工作室中显得格外清晰，可下一秒，那个Alpha一脚踩在手机上，将那只手机踩碎。

　　“你不记得我了？”一脚踢开破碎的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苏轶：“是了，你当然不记得我，在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种小人物。”

　　“不管你是谁，侵犯Omega或者伤害Omega，都是重罪，我建议你不要冲动行事。”苏轶脊椎如有千斤重，但他还是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紧了紧拳头，对方恶心的信息素缠住他的后颈，腺体刺痛。此时，苏轶已经感觉不舒服了，他很可能被眼前这个Alpha的信息素诱发假性发情：“站住。”

　　“不要紧，以后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Alpha一步一步走向苏轶，“你知道我这种小人物最喜欢做什么吗？最喜欢征服你这种倔强的猎物，我会让你臣服，让你这种高高在上的顶级Omega，跪下来求我的施舍！”

　　苏轶踉跄地后退，腰部撞到桌角，疼痛让他清醒几分，这时候他看到Alpha颈间有一颗红痣。

　　“征服我？你够格吗？”苏轶受不了对方这种恶心又暴虐的鱼腥味，但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他在垃圾面前屈服。苏轶愤怒至极，腺体在极度恶心的信息素的刺激下，浓度暴增，一瞬间蔓延开来，与Alpha的信息素做对抗。

　　Alpha闻到了橙花信息素中夹杂着的血腥味，瞳孔骤缩，本能地退一步：“血气？……你不是普通S级橙花信息素，这是……暗夜橙花？！ ”说着，他突然又前进一步，激动地语无伦次：“是我的信息素触发了你的隐性基因吗？是我吗！对，是我，一定是我！只有我这种信息素才能助你触发！”

　　苏轶冷笑一声，“你还不配！”他从分化为Omega开始，就做信息素对抗练习，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对抗一些S级Alpha的信息素，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Alpha摇头：“是我，就是我！我可以触发你的隐性基因，这就说明我们的信息素是100%契合的，你是极致的香，我是极致的臭，我们简直天作之合！今天，今天就是我们完全标记的日子，我会给你极致的体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疼的……”

　　“我是你这种垃圾可以觊觎的吗？”

　　话音落下，苏轶猛地出了一记“迎面红”，打在对方的鼻梁之上，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接着一招“顺藤摸瓜”，一手捞过对方脖颈，另一手打在他的右耳，但因为Alpha身材高大，加之苏轶已有假性发情的迹象，力气只有平常练拳的三分之一，原本致命的招式，却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再一招迎面弹踢，却让对方轻而易举躲开，几招攻击，却耗尽了苏轶仅剩的力气……

　　那个Alpha只在拳头打上鼻梁时见了血，之后都觉得苏轶的攻击都像软绵绵的撩拨。

　　Alpha回身劈掌，将苏轶打得直不起身来。

　　“呵，你真烈啊。”Alpha摸了摸鼻子部位，黑色口罩已经湿了，血渗出来他都没管，只是哼了一声，捡起因被苏轶攻击而掉落的帽子，再次戴好：“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Omega，而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来的Alpha的？”

　　恶臭的信息素像是突然变异，骤然爆发，目的明确地往苏轶身上钻去。

　　“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Alpha，想对抗我？除非你也是禁忌级信息素……哈哈哈哈哈！”

　　苏轶极度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由自主的颤·抖，双腿已经软的像面条，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恐惧和绝望蔓延开……

　　“你，站住。”苏轶颤着声音，挪动身子往后退，手碰到什么，他一把抓住，指着步步靠近的Alpha，“别再靠近！”

　　他抓住的是一把雕刻刀。

　　“一把破雕刻刀，能威胁谁？”变异信息素越来越浓烈，瞬间填满了整个工作室，“放下吧，小心伤了你画画的手。”

　　苏轶看到对方阴鸷的眼眸和狩猎成功的喜悦，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扬着头，苍白的脸上丝毫不露内心的怯，扯出一抹几近解脱的笑，“无所谓能不能威胁你，我只是不会给你侵犯我的机会。”苏轶突然将雕刻刀刀头对向自己，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腰腹。

　　“你……”Alpha瞳孔剧烈收缩，看到苏轶的举动时，他欲阻拦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雕刻刀被苏轶刺入自己的腹部。

　　苏轶白色的T恤瞬间被鲜血染红，疼痛让他彻底清醒，呼吸都感觉疼痛，但他绝不示弱：“Alpha不就是想要进入Omega的生殖腔么？但除非我愿意，否则谁也不可能强行进入它，如若不然，我宁愿毁它，也不会让垃圾污染它！”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见到这种情况的Alpha瞬间慌了，胸口剧烈起伏，踉跄了一步，他只是想要得到苏轶，占有他，让他成为自己的Omega，“我喜欢你的信息素，橙花味道让我沉醉，我只是想要你……我……我没想过伤害你……”

　　“你、这、种、垃、圾、配、说、喜、欢、吗？”

　　殷红的血汩汩地流到Alpha的脚下，他不由地退了好几步，按说他闻到这鲜美的橙花味的鲜血，本该兴奋的，可是此时他却避之不及。

　　他对可见的、流动的血液，怀有极度恐惧。

　　“苏轶！”

　　突然，门外传来呼叫声和开门声，多人的脚步声急促地向这边逼近。

　　Alpha心中一紧，当机立断，纵身从窗户一跃而出，逃之夭夭。

　　苏轶耗尽所有力气，缓缓倒了下去，眼神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想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苏轶！你在哪儿！”脚步声终于近在咫尺，下一秒房门被从人外撞开，紧接着，孙路扬惊恐地大喊：“苏轶！”

　　苏轶看到孙路扬的那一刻，扯嘴发出气音：“不，不要告诉我家里人……”

　　“草！苏轶坚持住，先送你去医院！”孙路扬连忙脱下T恤，压在苏轶腹部的伤口处，却不敢动那把雕刻刀，温热的血很快浸湿他的衣服，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流出，他冲自己带来的人嘶吼：“拆门当担架，速度！！”

　　孙路扬带来的人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们当即拆门的拆门，报警的报警，打急救的打急救……

　　苏轶在晕过去前，还是强调：“路路……不要告诉我家里人！”

　　“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苏轶，你别睡……”

　　“别睡……”

作者有话说

　　[害怕][害怕][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