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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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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持初夏,太阳五点多便支棱起来上班了,易笙也是。
今天周一,她得赶去自家医院开会。
“一起走?”易笙一夜没睡,这会儿金丝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都疼。
曲缘木公司离她家医院就两条马路,易家的司机属于她爹妈,曲家自出事之后……总之现在只长雇了一个钟点工阿姨,两人都是自己开车,时间能碰一起的话,经常互相搭便车。
她疲惫地扛着东西从次卧里走出,就见曲缘木跟个木头人一样,脊背直挺着,一丝不苟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得飞快。
易笙拧了拧眉,她不会端端正正坐在这里工作了一夜吧?
放别人身上不可能,但曲缘木可以。
易笙和曲缘木同岁,两人既是发小,又少不了被比较。
她至今记忆犹新,曲缘木幼儿园的时候就是每天早六起来读英文绘本的狠人,弄得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一圈人的父母大受打击,纷纷开始鸡娃。
曲缘木:“今天你自己去吧。”
易笙挑了挑眉:“怎么,在家守着小鱼?”
曲缘木绷着脸:“加班费转你了,昨晚多谢。”
顿了一会,曲缘木才继续答:“累,休息会再去。”
易笙没反驳她,只说:“小鱼烧退了,但可能会反复,这段时间最好都别累着,多吃点清淡的。”
曲缘木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
易笙冷笑。
死鸭子嘴硬,累了不回房间睡觉,在这坐着。
休息会儿,恐怕起码得休息到许求鱼醒。
易笙不自讨没趣,但她着实不看好曲缘木这个半哑人士,一开口堵死别人,不开口堵死自己。
她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轰,轰——
曲缘木听见院子外易笙车开动的声音,终于放下手上的笔记本电脑。
她移到落地窗前,看着易笙车子留下的汽车尾气沉思许久,而后缓缓移到了厨房。
钟点工阿姨早些时候已经来了,这会儿正在做早饭,看到曲缘木,吓了一跳:“曲小姐,您今天在啊。”
这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五天早出晚归,忙的团团转哦!
今天怎么在家了。
曲缘木嗯了一声:“公司没什么事。”
去年这位大过年的都在公司待着,今天啥特殊日子啊,居然能让她得闲。
阿姨搓搓手:“您饿了吗?但我只做了许小姐一个人的饭,您要不先吃着,我给许小姐再做一份。”
她一天来做三顿饭,外加下午打扫卫生,做完就可以完事走人了,虽然是曲缘木雇的她,但曲缘木本人一般三餐都不在家吃,她主要就给许求鱼一个人做。
许求鱼吃得很少,因此阿姨做的分量很小,绝对不够两个人吃的。
今天早上是一杯杨枝甘露。
普通马克杯大小的杯子装的一杯,一杯里面还半杯冰。
曲缘木皱眉:“她早上就吃这点?”
阿姨怕她误会自己不用心:“哎呦,不瞒您说,我也怕她吃不饱啊。许小姐真的瘦,瘦得可怜,那个手腕,瞧着大拇指和食指圈上去都要松一截。”
“但她吃不下。应该是真的吃不下,去年这会儿吧,有一次我不小心做多了,许小姐不喜欢浪费,就也吃了,但没吃完就开始吐,把我吓死了。”阿姨说,“她说她是苦夏,虽然我看着冬天也没多吃多少。每天早上就奶茶、果茶换着喝。”
曲缘木:“苦夏?”
许求鱼以前吃得也少,但并非什么苦夏,而是为了上镜好看。
恰恰相反的是,许求鱼很爱吃,尤其爱吃甜。
她的那个经纪人和……许父一直管着她,帮她控制饮食,甜食自然是明文禁止她吃的,所以曲缘木遇到许求鱼时,许求鱼经常会悄悄问她有没有零食。
因为这样长期少食,许求鱼总低血糖,曲缘木因此有了常常在身边带些甜食的习惯。
现在许父管不了她了,她还是吃得少吗?
估计是胃小了,少食的习惯难以纠正,就不愿意改了,曲缘木想。
但这样不健康,肯定要改。
阿姨:“对啊。对了,您要吃些什么?荞麦粥?虾仁牛油果三明治?或者单煎两个鸡蛋?”
曲缘木唇齿微动,但道:“不用了。”
倒是奇怪,她不常在家吃饭,这个阿姨也不是曲家以前的老人,不知是从哪知道自己的偏好和习惯的。
或许是许求鱼说的。
这般想着,曲缘木硬邦邦的语气稍缓:“夫人生病了,之后一段时间饭菜都麻烦做清淡些吧。今天早上就不用了,你照常安排就好。”
“好嘞。”阿姨唉了一声,“许小姐又不舒服了?”
曲缘木沉默,一双柳叶眸沉了沉,有些失神。
好在阿姨并没有注意到,只是擦了擦手,打了个招呼便哼着歌出了厨房。
曲缘木则继续留了下来。
她打算自己做一些清淡健康的饮食。
早上吃冰杨枝甘露……真不知道许求鱼怎么想的,既不充饥,又不健康。
曲缘木原本准备倒掉,思量一会,最终只是放到了微波炉里。
曲缘木大学是在A国读的。虽然家里比较富裕,但曲母并不宠溺孩子。留学几年里,曲缘木一直独自生活,自然而然的,她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做了一大碗荞麦粥,又做了一大碗甜粥,都放锅里温着了。她自己洗漱了一番,恰好秘书电话打过来,她又去门口拿护肤品和包。
一切收拾好,曲缘木看一眼时钟,才七点十分。
于是曲缘木抱着笔记本回到了侧卧。
她用手背轻轻靠了靠许求鱼的额头,还好,不算烫。
曲缘木神情缓和不少,坐在许求鱼床侧的书桌前,静静开始了工作。
“曲缘……曲总?”
许求鱼晕晕乎乎,感觉头特别沉。
她双手撑着,坐起身来,刚睁开眼,她就感觉有些难以睁开眼,又闭了回去。
眼睛又酸又疼,嗓子也哑了。
曲缘木:“别说话。”
许求鱼紧紧抿住了唇。
曲缘木看一眼钟:“再睡会吧,才七点半。”
许求鱼下意识答:“已经七点半了?”
她平常最迟六点起来,七点前肯定要出发去医院。
“不用了,生物钟。”许求鱼喉咙有点痒,“咳……曲总,你怎么没去上班?”
曲缘木脸色沉了沉:“车坏了。”
车坏了?
许求鱼拧了拧眉,车坏了也不影响去公司吧。
相比于大多数同行,她们属于比较经济的家庭,只购置了一辆车。
但倘若车坏了,再买一辆还是肯定没问题的,更别说差租车、打车的钱了。
许求鱼有些迷糊:“易笙姐姐走了?”
她记得昨晚易笙来了的,就算曲缘木的车坏了,也能搭易笙的车去公司。
曲缘木脸色更沉了,直直走出房门:“嗯。”
“……?”
许求鱼习惯了曲缘木表情不好,并没有太在意,只当她还在生昨天的气。
可能易笙早一步走了吧。
曲缘木这会儿出去,估计也就出去上班了。
许求鱼换了一身软面料的白色低腰连衣裙,洗漱了一番,走出侧卧,准备去厨房里拿早餐,结果迎面撞上端着碗和杯子的曲缘木。
曲缘木:“去坐。”
许求鱼有些讶异,但还是乖乖听指挥,在餐桌前坐好。
餐桌上很显眼地摆了大大小小几个袋子,是熟悉的品牌,不过应该不是给自己的,许求鱼没敢乱动,本来准备继续放着,但怕把东西弄脏了,于是认认真真地把它们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曲缘木看着她站起来把东西放走了,沉默地将两碗粥和杨枝甘露放到了桌上。
“吃吧。”曲缘木说。
许求鱼拿起杨枝甘露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她抿了一口,就更觉得怪了。
这杯杨枝甘露竟然是烫的!
“今天阿姨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东西……”许求鱼小声呢喃。
曲缘木抬起头,把甜粥往许求鱼那里推:“吃这个。”
许求鱼刚尝了热的杨枝甘露,本就有些反胃,看着这么一大碗粥,就有些犯恶心,又往外推了推。
阿姨知道她吃不了这么多的,今天究竟怎么了?
曲缘木重复:“吃这个。”
许求鱼:“不想吃。”
曲缘木:“吃。”
许求鱼盯着曲缘木,脑袋突然有些充血,眼前黑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她昨晚本来就憋屈了很久,昨晚那句话让她一整晚都没能睡好,现在还全身疼。
罪魁祸首正在她眼前,且仍旧有继续祸害她的意图。
借着发烧的余韵,她突然站起身:“曲总,您是有病吗,非得强迫别人不可?”
“不然您再来一次吧,做到您满意,然后您就去上您的班。”许求鱼说都说了,死死掐着手心给自己勇气,干脆说完。
曲缘木看着被扔到沙发上的袋子们。
曲缘木看着杨枝甘露和甜粥。
曲缘木看着她。
曲缘木脸色黑得没法看。
“好啊。”
曲缘木一手抓住许求鱼的后脑勺,另一处掐在了许求鱼的锁骨上。她狼奔豕突般叼住许求鱼的唇瓣,揉搓玩弄。蜂蜜般的津液在唇齿间交互,许求鱼被吻得喘不上气,脸越来越红。
见状,曲缘木手用力了些,人却退开了。
“这几天你不要出门了。”曲缘木拿起笔记本电脑便走到了别墅门口,临走前,向留在原地的许求鱼冷淡道。
许求鱼喘着气,慢慢平复着心跳,半晌才道:“凭什么?”
连让她去照顾曲母赎罪也不愿意了吗?
曲缘木停在门口:“怎么,你出去又能干什么呢?招蜂引蝶?”
许求鱼捏着自己的大腿,以压抑住语调的颤抖:“曲总,您是这么想的?”
曲缘木头也不回地关上门:“我看你不是很想当金丝雀吗?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