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中心向」32岁》十二月冬至

6、樱花口味的东西大多都不好吃

　　及川坐在副驾驶座，透过车窗一眼扫过去，估摸着再有个一两天，整个仙台市的樱花便能开成旅游指南上宣传的盛景。他今早向及川顺一辞行，放在玄关处的纸箱里装的是他曾经的一些书本和旧衣物。那天晚上心血来潮的收拾，想着要在东京找房子了，今后也许要长久的在那里生活下去，就打算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不过到最后，国见在询问他是否有行李要帮忙搬的时候，及川没说话，只是摇了下头。

　　仙台站变得更加的忙碌，大批的游客寻着樱花线，一路北上至此。离列车入站还有一段时间，及川和国见在闸门前别开人流来回的路线，倚靠在墙壁上。及川看了手机预报，这段时间，仙台和东京两地的气温均在升高，樱花的花期应该还能延长个几天。想来能陪松川一起去上野公园赏个樱。

　　国见穿了一身短袖和宽松的单裤，去掉一身西装革履的他，骨子里的松弛感就由内而外的散发了出来。就像青三的其他人一样，国见也没问及川有关未来的其他打算。他说再过个几年，想辞职带家里人去国外旅游，问了及川很多关于阿根廷的风土人情。
　　因得及川，他们对大洋彼岸的这个陌生的国度也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金田一让我转达下他的歉意，”国见英边想边说，语速慢慢的，“他孩子生病了，妻子工作忙走不开，他一直在照顾，实在是没时间过来。”

　　及川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一定要抽出空来见我啦。也替我向他问声好。”

　　国见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做了个口型，往远处走。

　　及川手里捏着票，靠在墙壁上的身体又懒散了几分。这几天，花卷一直在群里发自己的早中晚餐，丝毫没有备考生的紧迫感。及川接着松川的消息，敷衍了花卷两句。接着问——

　　世界第一二传手：
　　我要回去了，什么时候去上野？

　　及川的余光扫到了往回走的国见，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里。

　　“怎么了？”及川问。

　　“我得先走了，项目出了点问题，不确定是怎样的情况。”国见刚刚松弛的弦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舌头顶在口腔内壁上，表情不是很愉悦。

　　“去吧，”及川说，“以后见。”

　　国见点头，“那你路上小心，到地方了告诉我一下。”他走了两步，又扭头回看，小跑了两步回来。

　　及川：？

　　“其实我觉得能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是很幸运的。结束了，能去尝试新的事情也很不错。不过，究竟怎样还是看自己的抉择吧。”国见说。

　　及川笑了下，向他说了再见。

　　回去的时间过得异常的快，好像他刚和松花二人定下时间，列车便已驶入站台。及川无意在外逗留，搭乘地铁一站坐了回去。

　　道路两侧的樱花开得没有离去时那么热烈，但花缀枝头，仍可引得游人驻足。及川从便利店里打了杯加冰的拿铁，随便买了两块面包权当等下的晚餐，慢悠悠地晃进小区。离大多数人下班的时间还有些距离，小公园里只有些老人带着小孩子在外边透气。他无意识地咬着吸管，脚步一拐——

　　这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怎么还有人肆意妄为调戏人小姑娘呢？

　　可怜的吸管总算被及川放过，他大步朝男孩们走过去，长臂一挥，牢牢卡住了两个男孩的脖子。及川端起一副译制腔，“先生们，当女士表达了拒绝的意愿，礼貌离开才是位绅士该有的行为。”

　　及川用了力气，加之年长且拥有一副运动员的体格，男孩们不敢再有过多的举动，嘴上小声骂着，快步走了。

　　“谢谢……”

　　眼前的少女穿着漂亮的天蓝色长裙，身材纤细，可是嗓音却与柔美的面容并不相匹配。及川眨了下眼，说了句“没事。”

　　当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屋门是敞开的。及川的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彻底拉开了门。

　　“我回来了。”及川说。

　　穿着无袖背心和宽松短裤的男子从玄关处冒出来，先是回了句“欢迎回来。”，又用有些无奈的语气道：“都不确定屋里有谁就敢推门直接进。”

　　“我刚一进楼道，天神就告诉屋里的人是小岩啦。”及川换了拖鞋，好奇凑过来看家里客厅上岩泉带回来的一堆的东西。

　　岩泉剪了个寸头，两道粗眉毛就更加明显了，显得整个人很有气势。他递给及川一本杂志。

　　杂志是国家地理方面的官方刊物，在日常会征集国内外摄影师对地质地貌或些自然现象的摄影投稿。岩泉是在19年开始玩的摄影，一如他从小就没有干不好的事情一样，他的摄影自去年起就陆续被该杂志选中。

　　这是一张鸟瞰的河流图，年初的时候，岩泉用无人机照的。

　　“小岩什么时候回来的？”及川问。

　　“刚刚。”岩泉简短地回复，粗暴地将地上的行李合上，单手拎进了卧室。

　　及川跟在后面，把地上散落了的几本杂志拾起。他絮絮叨叨捡着近期的无聊事说给他听，说小岩的妈妈腌了几罐酸黄瓜让他带了回来。
　　冰箱里的食材所剩不多，及川把酸黄瓜放进去。岩泉趿拉着拖鞋出现在他的身后，“阿姨的合同本来上个月就到期了，我请她多留了一段时间。”他又道，“你有想吃的吗？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晚点的吧，”及川看着窗外的日头，阳光在对面的楼层上拉出一条平直的线，“等凉快一点的。”

　　这几日气温升得厉害，总给人一种恍惚由冬跳夏的错觉。太阳已经在沉下去的路上一路前进，外头没有风，有些闷。

　　“有些闷，但不热。”

　　及川依旧穿着回来时的那件白色单薄的长袖卫衣，岩泉也仍是一身无袖背心，袒露在外边的肌肉，相比及川的脸更加吸引到了路人的目光。

　　他们去了稍远一点的大型商超。

　　岩泉在入口处取了手推车，他们站在像传送带一样的电梯下到了负一层。商超几乎占了整个地下一层，零食区很大，他们走了很久才来到果蔬区。
　　推车里出现了樱花口味的薯片和茶。当季限定。及川自儿时起，便无法抗拒这个名词。

　　岩泉应当在自己的心里列了清单，一路的行进方向坚定，选购商品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豆腐、鸡蛋、大葱、味增汤的料、咖喱块、千鸟牌的醋、金针菇、猪排骨……

　　在他们还小，父母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岩泉夫妇是比及川顺一还要忙碌的职场白领，经常将岩泉托付给及川家照顾。由香利穿着白色的半身裙，手压着宽大的遮凉帽，半蹲着和岩泉商量要买的食材。那时的及川就像这时一样，总是脑袋空空跟着他们的身后。

　　“你今天一直在发呆。”

　　及川听见了一丝叹息声，他耸了一下肩膀。

　　他们最终选择在这里解决晚饭。商超所在的大楼顶层是无印良品，及川相中了个在一堆性冷淡风格中似乎更加性冷淡的台灯，思索着回头往自己的房子里放个。他对阿根廷室友花里胡哨的品味很早就感到了绝望，即便后来他单独出去租了房子住。

　　他们在前往前面的餐厅的时候撞上了这里正在举办的小型创意展，正面看来的小黑点，从侧面看是一个个小人在看着你。有点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隔着玻璃罩欣赏着谁。

　　岩泉拿了红姜丝和淋了芝士的土豆泥，还有实打实的鸡蛋三明治。及川盘子里的西兰花煮牛腩有点硬，他拿出手机照了下食物，又招呼了声岩泉。

　　岩泉抬眼。

　　世界第一二传手：
　　凶神恶煞的小岩
　　照片jpg.

　　丧葬业务请拨打电话xxxxxx：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什么时候回来的？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今天

　　丧葬业务请拨打电话xxxxxx：
　　哦
　　明天去上野公园吗

　　世界第一二传手：
　　小松还真是念念不忘呢……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你不上班？

　　丧葬业务请拨打电话xxxxxx：
　　翘一天无所谓 周末人太多了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我明天带及川去看下医生，慢的话下午两点差不多也能结束
　　回头公园里面见吧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
　　可是我明天导师说要给我们开论文评审会
　　而且我们上午定的时间明明不是明天！

　　世界第一二传手：
　　我们明天很早就出门了
　　一点公园正门集合！

　　丧葬业务请拨打电话xxxxxx：
　　好

　　哥斯拉什么时候再映：
　　嗯

　　是三十来岁还在努力学习的花卷啊：
　　不是
　　你们有人在意我吗？？？

　　及川帮岩泉整理冰箱，虽说如此，但及川只是“嘎吱”嚼着樱花味的薯片，然后负责在岩泉的提醒下给他递东西罢了。

　　“真难吃。”及川说。

　　他们回来的时候路过楼下的便利店，及川还买了点饭团，也是季节限定的樱花饭团。普通的包装袋下是普通的饭团，馅料烂成泥，看不出来樱花也吃不出来樱花。
　　及川换回了家居服，宽大的短裤没有遮盖住膝盖，其上的疤痕状似月牙。

　　“还疼吗？”岩泉突然发问。

　　及川囫囵咽下饭团，语调不清，也不知道他回的是疼还是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