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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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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芒戈医院中,入眼全是一片寂寞的白色,像是最纯粹的颜色,却掩盖着最沉痛的悲哀。巫师的医院,并不会因为魔法的存在而与麻瓜有本质的区别,即使再高深的魔力,也有挽救不了的病人,也有留不住的生命。
自哈利住进这里后,常常会在半夜惊醒,为了窗外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哀恸的痛哭,知道那是又一个生命的消逝,只留下曾经他爱过和爱过他的人,为他的离去而撕心裂肺。即使经过了大战,即使亲眼见证了一个个曾经如此亲近、如此鲜活的人最终远离,哈利还是无法习惯那种死别的氛围,像是会勾起他心底最深处的痛苦。虽然已经学会了守护神咒,可那银色的牧鹿毕竟无法真正代替他的父亲,只能让他像是空守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于是,在摄魂怪不存在的日子,他也会感到有寒冷蔓延而上,一点一滴地剥离他所有的快乐,让所有记忆只剩下一个空壳,勉强地牵扯起嘴角,却体会不到那真正微笑的感觉。
圣芒戈的医师为能医治战后英雄而感到荣幸,用最好的手段、最好的魔药,来试图帮助他尽快康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漠然和寂寞的感觉,已经随着voldemort的魔力侵蚀,深入了他的骨髓,即使能将那黑暗的魔力拔除,却可能还是再也根除不了那已经成为他一部分的感觉。但他不愿那些真正关心着他的人失望,只能在每次与罗恩、赫敏的通信中,以轻快的语气告诉他们一切都好,他正慢慢地康复起来,正慢慢地变回他们所熟悉的哈利。只是,对于金妮的每封来信,他都选择了直接烧毁,在“火焰熊熊”的魔咒中,烤干那信封上的斑斑泪迹,轻声地自语着:“我不值得,金妮。我不值得你的眼泪,更不值得你的等待。”
他刻意选择了德拉科的陪伴,选择了那个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同学,七年的同学中,他对他的唯一记忆,只是不断的争吵与挑衅,不断的敌对与竞争。只是,如今的德拉科,却再不像当初般的张扬肆意,再不会动不动就挑起一边眉毛,用灰蓝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带着骄傲地说着:“我会告诉我的爸爸!”或许,他早已知道,如今他的父亲,处境甚至比他更艰难,而他,只能学着长大。
于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人只是沉默地各做各的事情,而德拉科脸上的表情,也与他一般,是一种茫然以及漠然,像是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与渴望。有时,他的眼中也会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那无助的样子,会让哈利想起六年级时,他独自一人躲在桃金娘的盥洗室中无声地哭泣的样子。哈利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出口的,却总是一句含着讽刺的话语:“马尔福,你也会有今天。”让德拉科瞬间收起所有表情,只流露出怨恨的神色,像是刺猬隐藏起柔软的腹部,只蜷缩成一团,树起根根尖刺来抵挡外面世界可能的伤害。
而唯一能让德拉科放弃戒备照顾他的,唯有哈利每次接受治疗后的短暂时间。由于确定不了属于voldemort的魔力侵蚀到什么程度,又有多少剩余在他体内,于是,医师们只能用强力的刺激去挑动哈利的魔力,让那股属于黑暗的魔力反弹,从而找到他的踪迹,并追踪着联手利用他们的魔力压制他、甚至消除他。
于是,每隔三天的治疗,成了哈利最痛苦的时刻。他必须压制下属于自己的魔力,接受医师们的魔力的刺激,被固定在治疗床上,忍受他甚至堪比钻心剜骨的疼痛。在极度痛苦中,渐渐昏迷过去,仿佛又看见他的梦魇,那张着猩红的眼睛的voldemort对着他露出恶意的笑容,讥笑着他永远摆脱不了他的折磨,永远战胜不了他。甚至有时候,他碧绿的眼眸,也会在治疗中,从眼底隐隐泛起鲜红,直到那黑暗的魔力被压制下去,才渐渐恢复他的眸色,却黯淡地像是毫无生气的样子。
每次从治疗室出来时,德拉科都必须喂哈利一种特定的魔药药剂,稳定下他的情况,也恢复他流逝的精力,让他不至于太过虚弱。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人才是真正安静地配合着,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德拉科也会细细地将魔药一勺勺舀到哈利嘴里,并耐心地等待他吞咽下去。一个从未服侍过别人的贵族少爷,却不得不学习着怎么照顾一个病人,这让哈利突然有些失笑,又有些无奈,是不是战争,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至少,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有这么和谐地相处的一天,虽然是在两人都不得不妥协的情况下。
哈利也曾想起过,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七年中,一直坚持不懈地敌对着,抛开学院之争、观念之争,或许最初的起源,就是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他断然拒绝了德拉科伸出的手,而选择的罗恩,让一直高傲惯了的德拉科忍受不了那份羞辱。于是,才让他们从此成为了永远不可能靠近的两方。
那如果当初,他在摩金夫人的长袍店中,与他交换了姓名,首先认识了他;如果当初,他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没有遇见罗恩,而是与他一起上了车;甚至如果当初,他没有拒绝分院帽的选择,进了斯莱特林学院,那后来的结果会不会就不同了?但马上,哈利就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毕竟,他是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的后人,注定要进入格兰芬多,注定要与voldemort对决,也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斯莱特林,不可能与一个斯莱特林产生友情。而他如今与德拉科的相处,也必定是暂时的,他们最终,还是会在将来,成为没有交集的两条平行线,最终,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