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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发卷(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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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联赛成绩还没出,张建树给队里的孩子放了“长假”——虽然只是没有了集中训练和数竞作业,但也比之前的日子轻松不少。
只是联赛过去后,生活似乎少了一些头脑风暴的调味。
前段时间江蔚、周予行、陈致礼忙得不可开交,白皓一直想找三人出来玩却始终没机会,这下子他终于逮到人了,顺便叫上如今和自己同班的温岁岁,美其名曰“欢送会”。
五人约在放学后的罗记烧烤店。
没错,两年时间过去了,罗记糖水铺不仅扩大了店面,还开拓新业务。
放学铃声一响,白皓冲出教室的速度堪比迅雷,成功在如火如茶的自助烧烤店获得一席之地。
温岁岁则来到一班等上其他四人才过去,她和江蔚一如既往地亲昵,见了面两人就如胶似密地走到一起。
“可算见到大忙人了,我跟你就楼上楼下的距离却像异地恋一样。”温岁岁说。
“现在见到我本人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江蔚顺着她的揶揄回答道。
温岁岁演技瘾大发,几乎要把《罗密欧与朱丽叶》演了起来。
“温住持不考播音,考表演啦?”调侃温岁岁的是周予行。
提起艺考,温岁岁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惆怅,“周予行你是真行,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周温岁岁就去外训艺考的科目了,又要离开家又要离开学校的,温岁岁对这件事充满恐惧。然而等到她的外训开始后,那种没有家长和学校束缚的生活让她完全忘掉出发前的不舍,甚至愈发期待自由的大学生活。
几人和白皓见了面各自就坐。
“白告下周早自习就出发了,没法去送遗憾呐,岁岁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你?”
前阵子陈致礼玩游戏玩输了,由于平时的嘴欠被班里的男生使劲捉弄,他们都知道陈致礼对艺术班的温岁岁有意思,于是惩罚他把温岁岁英语书藏一天,他被班里的男生按着去艺术班偷书,但是他誓死不从还把这件事向温岁岁全盘托出,温岁岁把那几个怂恿的男生和陈致礼臭骂一顿,并且此后再也没理过陈致礼。
而现在陈致礼这一招就翁之意不在酒实在妙,江蔚和周予行神秘地相视一笑。
白皓自然是因此越发觉得陈致礼有当狗的潜质,“别遗憾,你可以逃课来。”
陈致礼没有理会白皓,现在他全副身心都在温岁岁身上,“周二还是周三啊?”
温岁岁喝了一口茶说:“知道还问。”她本不想答,但是经不住陈致礼这低眉顺眼的态度。
江蔚忙打圆场,“周三早上,你要是去了,我帮你给秦始皇打报告?”
周予行补充道:“但是是小报告。”
“听见了吧,你不来你就完蛋了。”温岁岁话里带着些威胁的语气。
陈致礼“啊”了一声还附带四处张望的动作,把“假装没听见”描写得绘声绘色。
见服务员推着小推车来上菜了,几人结束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各色菜品要怎么烤。
白皓拿起一串刚烤熟牛肉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得嚼不动,但还是坚持闲聊:“温岁岁应该不是在校运会的时候才认识江蔚的吧?”
“不是,我们早认识了,过命的交情。”温岁岁如实回答,她在喝海鲜粥,因为要身材管理她其实没吃多少烧烤。
江蔚接到温岁岁的眼神,也点头表示赞同。
“这可说严重了。”白皓保持怀疑态度。
于是温岁岁把暑假的事情如实托出,江蔚却一直保持沉默,其实她并不想讨论起这个话题。
那年中考完后,江蔚刚过16周岁生日,正好满足未成年人“无陪”登机的条件,于是自己坐飞机去宿城找她爸妈。
六月份是宿城暴雨最多的时节,也是山体滑坡多发的时节。江蔚下了飞机坐上了去宿城古城的大巴,那是离爸妈所教的乡村小学最近的大巴站点,去到那里妈妈就开车去接她。
车上都是去古城旅游的游客,车厢外是欢唱的雨声,车厢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除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十六岁小女孩,坐在她前面的温岁岁正和妈妈讨论即将开启的毕业旅行第一站。
突然,司机眼前的山体倾泻而下——发生山体滑坡了。
巨大山石倒下扬起的沙尘完全遮挡住了急刹前的车头,方向盘失去了方向,尽管司机用全身的力气踩住刹车,大巴车还是撞上了山体发生了侧翻。
车上所有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翻转让很多人一阵眩晕,车上的一切像被搅拌后的鸡蛋花汤,七零八乱。反应过来的游客开始惊呼哀嚎起来,恐惧比欣喜蔓延得更快更彻底。
这是一次中小规模的山体滑坡,地方积极迅速地展开救援,没有出现重大伤亡。
江蔚的所坐的地方正是大巴车倒地的一侧,车窗玻璃被山路上的碎山石击碎了,一块长而尖锐的三角形玻璃碎片直刺江蔚的左手手臂,她的头也受到了撞击并晕了过去,但是好在撞到车窗帘上了,有了布料的缓冲江蔚的头部撞击伤并不严重。
在救援之前,她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她只听见喊声、哭声还有无法动弹的左手臂传来的剧痛,她想要起来,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江蔚眼前是清晰的一片惨白的天花板,接着她看见了打点滴的架子和护士。
有人在喊“49号床醒了,准备进一步检查”。
江蔚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病房外乱糟糟的,不断有脚步声,轮子声和叫喊声。
“砰”的一声,乱糟糟的声音已经被隔绝在外
一位中年医生和护士围了过来作检查。
江蔚早就恢复了意识,但是脑子对于发生的一切却是一片混乱,很多事情都是护士杨姐告诉她的。
负责这一个病房的是一位年纪挺大的护士,姓杨,江蔚叫她杨姐。本来值班护士只需要巡房就够了,但是315病房住的是两个外地未成年并且没有家长照看的游客,护士长作了特殊安排,她得在这看着两孩子。
江蔚的手机被摔坏了,根本开不了机,她找杨姐借了电话拨给妈妈。
杨姐很惊讶,原来这孩子有家人在当地,“你妈妈怎么说?”,她收回电话问。
“她马上过来了,本来她要在古城接我的。”
“你妈妈肯定急死了,唉这鬼天气啊就是容易滑坡。”杨姐吐槽道,她似乎很爱说话,“你妈妈能来照顾你就最好啦,你隔壁床的孩子就不太好,她妈妈为了护住她进了ICU,这么小的娃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哎。”
“她自己呢?”江蔚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因为一场灾难总觉得她们身上的一些联系让她要多关心一句。
“脚部有轻微骨折,没有你的手臂严重,早就醒了看她妈妈去了。”
杨姐还问了江蔚要不要吃东西,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话,江蔚一一回答。
温岁岁比江蔚妈妈早一步回到病房。
“你也醒了。”温岁岁以此开启对话。
江蔚“嗯”了一声,问她名字。
杨姐扶着温岁岁从轮椅上回到病床上,回答道:“温岁岁,温暖的温,岁月的岁。”
温岁岁没有问江蔚的名字,她说她很早就醒了,在去看她妈妈前已经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熟悉轮椅的操作,因此看到了江蔚的名字。
孟汝贤赶到病房的时候,可以说是江蔚见过妈妈最没形象的时候,她额前的头发全被雨打湿了,马尾也被乱糟糟的。
“这么长的伤口该有多疼啊,肯定得留疤了。
孟汝贤哽咽着说,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到了一起。
江蔚抽出一张纸巾帮孟汝贤擦脸说:“医生说很快就好了,妈妈别担心。”
孟汝贤让江蔚快躺下休息,但是江蔚拒绝道:“我刚醒过来,不困。我想跟你说说话,妈妈。”江蔚心里数了数,初三这一年和爸妈通话不超过十次。
孟汝贤和江蔚说在学校遇到的那些有趣的学生,还有爸爸学会的新技能,比如这里的方言还有生灶之后的。
温岁岁听到这忍不住笑声哭了起来,她也想她妈妈了,但是只能隔着玻璃看到她。
江蔚听到两层帘子后的细碎抽泣声,就说要给温岁岁介绍给妈妈认识。女儿的动作孟汝贤又怎会不懂呢,孟汝贤全程很照顾温岁岁的感受。
温岁岁的伤好得比江蔚快,可以比江蔚早三天出院,温岁岁妈妈也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她向医院申请能不能作为陪护住在原病房或者和妈妈住到一个病房,但是医院拒绝了,因为病床需要留给病人并且提议让家里人过来这边照顾她母亲,可是她那个垃圾爹哪会管她们,还不如她自己来。
于是孟汝贤提议温岁岁和她住到医院附近的旅馆里,她请了几天假来照顾江蔚,每天过来的时候就带她一起过来。
但是这件事情很快被温岁岁妈妈知道了,其实那时她的恢复情况已经非常好了,由于不忍心女儿受苦又不能长途跋涉回定波市便安排了转院到宿城省会城市的私立医院。
这件事情说起来细枝末节很多,但是温岁岁简单地用几句话概括了,“去旅游遇到了山体滑坡了,受伤进医院之后和江蔚住在同一个病房里,我没什么事,江蔚伤得比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