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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发卷(10) ...

  •   江蔚见李潇然走近了,主动问她:“可以和我一起坐吗?”
      李潇然左眼收起余光,感激地回答:“好!当然可以。
      刚刚的聊天被打断后,他们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也不好立刻散场,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上次的试卷就回座位上去了。
      教室别处的聊天依旧热火朝天,某几处还会传来此起披伏的笑声,直到负责奥数培训的刘老师进来教室训了几声,教室才安静下来。
      “你们是干嘛的,来玩?是觉得自己能进来这个班就很聪明了,你们算什么,通过一个连皮毛都不算的考试进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吗?”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
      众人都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举目全国,连周予行这种被吹捧为天才的人在未知面前也只不过尔尔,刘老师说的不无道理。
      刘老师见自己稳稳地控住了场,开始制定规则。
      如大部分人所料,这里就是分数淘汰制。
      一层一层地筛人,到了最后这里也许只剩下少数能够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正式开始自己的竞赛之路,或者这里一个都没有。淘汰的力度会随着学习内容与高考相关性的减少而增大。
      简而言之,学的东西和高考越没关系,淘汰的人将会越多。
      刘老师以最功利的方式猜想,这群学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赌一张名校的通关卡,因为几年来他见过太多想竞赛保送的学生最后输的一无所有,最后只能选择复读。他实在不想看到更多自己的学生在学科竞赛这场豪赌中输竞赛也输了高考。
      在门外听得不耐烦的张建树假装咳了几声,示意刘老师:差不多得了。
      刘老师瞅一眼门口,说:“接下来呢,我给大家介绍我们的副班主任张建树张老师。”
      刘老师的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的POLO短袖、宽松的七分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男士凉鞋,这个装扮让江蔚联想到了拎着一串钥匙去收租的包租公。
      张老师的语言和衣着一样随意。
      他说:“唉,又是一年朝气蓬勃的奥数学生啊。”他停下互相揉搓的双手继续说:“我呢就是副班主任,就不苦口婆心啦,在这里如果待得开心呢就认真学,要是不得劲了就离开。还是那句话,数学得用心学。”
      后来,这里所有人才知道这位每一处都随意的男人把他一生的专注都献给了他热爱的数学与他的爱人。
      陈致礼从这个人进门就觉得他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这个人,嘶,是谁来着?”
      陈致礼说话的声音只有周予行听到了,周予行说
      “张老师啊,刚才不是介绍过了。”
      “不对,我以前绝对见过他,在哪呢?”
      周予行倒没有觉得张老师眼熟,此时他的内心正被对张老师的敬意占据,不想去探究陈致礼认不认识张老师的事。
      “你看错了吧或者这是海马效应。”
      陈致礼并没有急于否定自己,他的求知欲一直延续到放学,逮住白皓问同一个问题,但是白皓的回答与周予行如出一辙——“以前没见过”。
      江蔚一下课就一溜烟地跑了,没被陈致礼逮住,但是没想到在公交车站遇上了陈致礼。
      “江蔚,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张老师,怪眼熟的。”
      “没啊,你别疑神疑鬼了,问了这么多人都没见过就你自己见过,你做梦呢?”
      “不是,你真没见过吗?”陈致礼跟着江蔚的目光看过去,是她要乘坐的公交车到了,但是这是他最后一个可能得到答案的人了,他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
      陈致礼拉住江蔚的书包,说:“江蔚,你再想想,真的没见过呀?”
      “放开!最后一班车了。”
      江蔚见到公交车越来越近,但是拉住自己的陈致礼不依不饶,心里有些着急了。
      最后江蔚能按时上车还是因为周予行帮了一把,把陈致礼拉开了。
      陈致礼始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还被周予行训了一顿。
      “我说敬个礼你在学习上有这个求知欲也不至于被甩出前十了吧,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周予行一只手搭在陈致礼肩上,一只手伸过去摸陈致礼的额头说:“让我帮你看看你病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手也未落,周予行的手被陈致礼拍掉。
      陈致礼百思不得其解,这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那一晚陈致礼彻底失眠,直到凌晨他灵光突现,这位张老师是他们启蒙老师程老师的老师,也就是说以后他就在师祖手下继续学习数学了。这种继承大业的感觉让陈致礼更加兴奋,这一晚他彻底睡不着了。
      ——
      奥数集训班的教学节奏很快,一周一测走一批人,两周下来,这个近百号人的班级已经走了十几个人,不少学生开始对刘老师制定的淘汰制度感到不满。
      其实在张建树看来目前阶段的学习对学生开拓思维有很大的帮助,两周就淘汰了十八人的制度是否太过操之过急,但刘志高还是秉持自己的观点。
      又是新一周的测试日,刘志高在数卷子,张建树做到他的对面想跟他商量商量。
      “老刘,你是不是太急了,其实学生愿意学的话,最近这段时间的学习还是很有帮助的呀。”
      刘志高没有理张建树,继续数卷子,其实心里在迁思回虑。
      张建树继续劝说:“就算有些学生走不下去竞赛路,但是多拓展思维对高考数学的帮助很大。”
      刘志高心无旁骛地把卷子数完,这可把张建树惹急了。
      “唉老高,你说句话呀。”
      刘志高把卷子排排整齐,“你仔细想想你说的话给领导们说说,他们会答应吗?现在学校最看重的是升学率,你别太天真了啊。”说罢,刘志高夹着卷子,端起保温杯往教室去了。
      张建树见自己劝说无效,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先一步去教室跟学生说淘汰制待定,或可取消。
      这下班里可炸开锅了。
      但仔细一想,集训班的行政大权可都在刘主任手里,张老师最多算是个助教,他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想到这一点的学生越来越多,一些欢呼的学生也慢慢冷静下来。
      这件事很快得到了证明。
      从刘志高气冲冲地冲上讲台,堂下的学生就知道这件事不太可信。
      只是张建树为什么这么说,这就不得而知了。
      刘志高在听到张建树说出这番话之后恨不得马上把张建树从讲台上扒下来。
      他站在张建树前面,直接就挡住了张建树,他说:“张老师传达的仅仅是我们的计划,同学们稍安勿躁。”说完又牙狠狠地抛给张建树一记眼刀。
      杨明航马上转变风向,说:“就知道不是真的,张老师您下次得等敲定才告诉我们。”
      后来放学的时候,说“老张就是个书呆子,他说得能有多可信啊,取消淘汰制这种事还是让后进生做做梦就好。”的也是他。
      张建树被刘志高挤下了讲台,刘志高连忙救场,对台下说出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
      本来因为取消淘汰制而心有暗喜的李潇然突然变了脸色,如果不取消淘汰制,那下一次周测要走的就是吊车尾的她了。为了继续留在这里,她必须去找一趟张老师,只要张老师能坚持下去,自己就多了一个机会。
      李潇然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等到其他人都走光才去办公室。
      随着几下敲门声,屋里的人回了一句“请进”。
      说话的人是刘志高,而张建树不在办公室。李潇然礼貌地说一声“刘老师好。”
      “找谁?”刘老师见李潇然杵在张建树的办公桌前,便告知她:“张老师回去了,你要找他就明天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就在李潇然转身要走时,刘志高突然叫住了她。
      “李潇然?”刘志高怕自己记错,叫这个名字时以一丝不确定结尾。“你过来,我给你说说。”
      李潇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拽住书包袋子的手紧了紧。
      该不会刘老师要来劝退的?
      她仿佛走在刀山火海上,每一步的移动都十分艰难,终于接近危险了,她更加紧张。
      “别紧张,我看你最近的成绩有点危险的,随时要离开奥数班,想留下就要多下功夫知道吗。好了回去吧。”
      李潇然松了一口气,刘老师不是来赶她走的。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会努力的,老师。”低下的眸子前突然出现一盒牛奶。
      李潇然听见刘老师说“平时多补补,瞧你那黑眼圈,叫你多下功夫是多学技巧,可不要一个劲地埋头苦干。”
      一股不知名的羞愧感涌上李潇然的心里,那盒写着“光明”的牛奶几乎要灼烧了她的眼睛。
      什么是光明?
      她知道,自己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态去找张建树显然是不怎么光明磊落的。
      李潇然啊,李潇然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潇然盯着那盒牛奶出了神,在下楼梯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江蔚扶住了。
      江蔚松开了手,问她:“走路当心点,一瓶牛奶有什么好看的?”
      “谢,谢谢。”
      “你怎么走的这么晚?”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江蔚和李潇然相视一笑,江蔚先开口说:“还不是因为白皓,体育课跟别的班打篮球,打赢了人家还嚣张放话,结果就被别人把自行车藏起来了,这不我们正帮他找呢?”
      我们?还有其他人,肯定是周予行他们。
      “那找着了没?”
      “没呢,白皓他们还要去校外找,我家住得远就先回去了。”
      “这几个家伙竟然让你自己回家,也不知道送送。”
      “趁天没黑我先赶回家,等我下次再跟他们算这笔账。”
      突然一个想法从李潇然脑子里冒出来,她说
      “江蔚,我想请你辅导我的奥数吗,我真的很想留在奥数班,我真的很喜欢学奥数。”
      话说完,李潇然沉默了几秒,江蔚也没有说话。
      这一瞬间,江蔚很钦佩李潇然对留在奥数班有这么强烈的信念感,这种强烈的信念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江蔚不曾拥有的。
      见江蔚许久未有回应,李潇然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可以吗?”
      江蔚的沉默很快就被爽朗的大笑代替。
      “当然可以。”
      于是江蔚和李潇然就约好每次奥数班放学就在罗记糖水铺互相辅导一小时再回家。
      等到约好的时间,李潇然发现来的不仅仅只有江蔚,还有周予行和陈致礼。至于白皓,他心不在奥数,早就去打篮球去了。
      江蔚向李潇然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把他俩也带来了,其实我的奥数落下过很长时间,很多题都靠经验推测,清晰的解题思路还得是我们周大神来讲,对吧,周大神。”说罢,江蔚还给周予行打一个眼色。
      周予行很快就会意了:“当然,愿意效劳。”
      可是这默契满分的开场白,竟然被陈致礼打破了。
      “那拉我来干嘛,我还约了游戏呢。你俩高山流水遇知音、山鸣谷应、心有灵犀、琴瑟和谐关我屁事。”
      陈致礼这人真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周予行为了缓解初次认识和乱用成语造成的尴尬场面,主动破局。
      周予行从书包掏出一本书摔到陈致礼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不懂成语就少说点,免得你们班灭绝师太找你麻烦。”
      江蔚也迎合道:“周大神独具慧眼,还是别看他,来看题。”又问“潇然,你想问哪道题?”
      这时李潇然也想出了神,听见江蔚在叫自己,连忙回过神回复她:“真题第6套的11题。”
      其实江蔚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因为周予行能来是李潇然期待得到的结果,李潇然一点儿也不需要江蔚为此向自己道歉。
      相反,让李潇然感到不公的是为什么江蔚和周予行随便站在一起就是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知音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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