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83、Bishop&Rock，Part61

　　陆云清和陆何珊夫妇连夜搬走，楚致行和关良在书房待到天明。
　　丘果一夜无梦，体重恢复到43公斤，她洗漱好，准备下楼吃早餐。
　　卧室的门被敲响，这个时间，她疑惑地拉开门，“赵管家？”
　　赵凤雏端着餐盘走进来，“你夜里有点发热，在卧室吃早餐吧？”

　　这是个借口？丘果顺势咳嗽两声，“嗯，也好。”
　　门关上，赵凤雏走近书桌，放下餐盘，等丘果坐下，为她摆摆好碗筷。
　　丘果的手背、手指上好几道裂口，看得赵凤雏心里一紧，“手怎么回事？”
　　丘果翘起手背，“昨天扶关良，实在太恶心了。”
　　赵凤雏轻扯她的衣领，发现脖子上也有抓痕，“怎么不叫保安？”
　　她语气有点重，反应过来，叹口气，跑去拿药箱。

　　丘果乖乖地任人摆布，好在只是上药，没给她贴创口贴，不然双手得占满。
　　窗台上落下喜鹊，不多时展翅高飞，天空水洗似的蔚蓝，和煦的晨风悄无声息地挤进窗户缝。
　　难得的好天气，无聊的客人离开，这座大宅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白粥软糯，配上流油的咸鸭蛋，每一口都是浓郁的鲜香，这也是赵管家的秘方，听说是段老太太的独创。

　　段格安没说为什么发病，丘果也没有追根究底，很多心理上的问题其实无解，说出来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一些浅薄的安慰只会让人更加痛苦。
　　同时，也会让抑郁症患者更加自责，眼看着深爱的人拼尽全力，而他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好转。
　　丘果仰起头，“赵管家，段晚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凤雏略思索，“很好的人，嘴硬心软，有点娇气。”
　　她怀念地笑起来，“她被段总和段夫人娇宠着长大，任性一点也情有可原，但是心真的不坏，对我们这些下人真的很好，很尊重。”
　　丘果读过一句话，认识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仔细观察他对服务人员的态度，便可以知道是否可交，喜欢恃强凌弱的人，也最容易见利忘义。

　　段晚宁12岁，段夫人跳楼自杀，她大受刺激，整整两年，没出过家门。
　　自此，段建业将段晚宁视作掌中宝，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以弥补对妻子的疏忽。
　　可即便这样，段晚宁也从未任性妄为，自始至终保留着纯真良善。
　　赵凤雏叹息，“如果没遇到楚总，小姐她不会疯。”
　　丘果不解，“她和楚致行完全没有交集，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赵凤雏娓娓道来，“陆云清，她是段家的养女。”
　　陆云清和楚致行是同学，段晚宁19岁生日晚宴，陆云清带楚致行来参加。
　　宴会后，陆云清常拉段晚宁出去玩，段晚宁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段建业认为这对女儿的病情有好处，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大半年后的某个周六，段晚宁大哭着跑回家，要死要活地跟段建业闹，让段建业逼楚致行和他女朋友分手，她要跟楚致行在一起。

　　丘果问：“您知道楚致行的女友是谁吗？”
　　赵凤雏歉疚道：“你的母亲林苼。”
　　5岁的水果糖？上天堂的小哥哥？丘果攥紧手指，“所以，楚致行抛弃了我妈？”
　　赵凤雏垂下眉眼，“准确来说，是段总强迫他们分开。”
　　丘果摇摇头，“不对，段爷爷不是蠢人，若不是确定楚致行真的爱段晚宁，即便同意这门亲事，也不会放权给楚致行。”
　　她放下汤匙，“我了解我妈，如果当时的情况是，楚致行对她坚定不移，她绝不会后退半步。”

　　丘果笃定，“陆云清也了解段晚宁，例如情感上的缺失，兴趣爱好，喜欢的男人，楚致行利用陆云清接近段晚宁，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她站起身，握住赵凤雏的手，“赵管家，请务必告诉段格安这个版本。”
　　赵凤雏眼中泛起心疼，“好，我知道了，小少爷能遇见你，真是他的大福气。”
　　丘果绽开笑脸，“没错，他可得好好珍惜我呢！”
　　赵凤雏哭笑不得，这个孩子啊，无论过得多苦，总能找到开心的事。

　　哎呦，赵凤雏一拍脑门，“重要的事忘说了，关良又来要钱，楚总半夜叫乌三过来，乌三跟我透底。”
　　她抹脖子，“想这个？”
　　丘果蹙眉，神色肃然，“他想让乌三去？”
　　赵凤雏点头，“是这个意思，他哪会自己动手。”
　　丘果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嗯，我知道了，这事您别告诉段格安。”
　　她补一句，“有合适的机会，我来跟他说。”

　　……
　　卓松昨天中午发来短信，林佳转到大学附属医院，病房与梁亦松对门，两个人不是一个科室，却能住在一起，这手腕实在厉害。
　　难怪巴朵愿意给那么高的月薪，还多次想将卓松调去营业部当经理，但都被卓松严词拒绝了。
　　丘果曾问过卓松，为什么不愿意调走，她简单丢回两个字，“自在”。

　　甲壳虫停在负一楼，正对面是住院部的电梯，初三的暑假，她在这住过两个多月，算是非常熟悉了。
　　12楼，1204，双人病房，丘果刚推开门，一个枕头便迎面扔来。
　　她没躲，一把抓住，露出半张脸，冲病床上的林佳傻笑。
　　林佳的眼泪掉下来，秦果是第一个来看她的朋友，其他人连她的短信都不回了！

　　丘果快步走到床边，抽床头柜上的纸巾给林佳擦眼泪，语调极温柔地安慰，“是不是很疼啊，眼泪里有盐分，咱们不哭啊。”
　　听到这温言细语，林佳一时哭得更凶，“他们都不理我，我变成丑八怪，我妈和我爸不帮我报仇，我爸还骂我咎由自取，蒋星星呢，她有没有被警察抓走？”
　　丘果一脸心疼，“没有，记大过，三次月考进年级前十，能给她取消。”
　　她叹口气，“你爸妈选择私了。”

　　林佳气得浑身颤抖，没包纱布的另一半脸也逐渐狰狞可怖。
　　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疯子般大喊大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能高考，我却变成这样！我要杀了她！啊啊啊啊……”
　　丘果退到墙边，任由林佳发泄，护士听见动静，飞快地冲进来，试图压制林佳，反被她推倒在地。
　　护士踉跄地爬起来，按响求助铃，转眼间，两个男护士和两个女护士跑进来，女护士抓林佳的手，男护士按林佳的腿，没有亲属的签字，他们不敢打镇定剂，只能暂时用束缚带困住人。

　　最先来的护士喘口气，望向吓呆的丘果，“你说话小心些，不要再刺激病人。”
　　丘果乖乖地点头，等护士们离开病房，才慢吞吞地走回原位。
　　林佳艰难地扭动身体，像条丑陋至极的蛆虫，丘果拿纸巾帮她擦掉嘴角的口水，“你这样只会伤到自己，真的没必要，你要赶紧好起来，不能让坏人过得比你好。”
　　不能让坏人好过！不能让蒋星星高考！对，秦果说得对！林佳双眸回神，停止挣扎，父母不帮她，她只能靠自己，“果果，你跟梁唯是同桌，对吗？”

　　怎么会提到梁唯？丘果不动声色，“我们关系还可以，怎么了？”
　　林佳冷声，“你帮我跟她说，多少钱都可以，让她认识的混混搞死，不，强·奸梁星星！”
　　丘果诧异不已，“梁唯怎么可能认识混混？”
　　林佳费力地扭过头，“我有一次得罪职校的人，是她找人帮我解决的，你不信去问她！”
　　她的眼睛突然睁得滚圆，丘果顺着她凶狠的视线回望，蒋母带着蒋星星站在门外，同行的还有林佳的母亲。

　　丘果一不小心扯开束缚带的闭口，林佳一秒没犹豫，跳起来，扑过去，
　　蒋星星眼底来不及遮掩的幸灾乐祸立时被猝不及防的震惊和慌乱取代。
　　林母怕女儿再受伤，本能地拦住试图帮忙的蒋母，蒋母见她如此偏袒不由盛怒，失控地上手推人。
　　林佳骑在蒋星星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丘果小心地藏好利器，若是蒋星星的脸也伤了，林佳的恨意必定慢慢消减，这样可不好。

　　丘果插空子退出病房，衣领忽然被人捉住，她回眸，惊喜过后是恐惧，“梁唯，她们……”
　　梁唯飞快地将秦果拉进对面的病房，劫后余生般的喘口气，“昨天晚上闹到凌晨，我爸一夜没睡着觉，烦死了。”
　　她拍掉丘果后背的白灰，“在哪靠的呀，怎么都是灰。”
　　丘果歪头瞧一眼，压低声音，“之前发过一次疯，5个护士冲进来，可吓人了。”
　　这时，她发现晋恒独自坐在沙发上，病床上的梁亦松却不在。

　　梁唯很快为她解惑，“护士推我爸去做出院检查，他嫌麻烦不让我们跟。”
　　她指着晋恒，状似随意地介绍，“我哥晋恒，《见证》的导演。”
　　丘果惊喜，“啊，秦老师那档节目。”
　　梁唯要的不是这个反应，进一步解释，“我哥是导演，梁老师只是主持人。”
　　卫生间出来的乔楠小小翻个白眼，帮忙翻译成更通俗易懂的炫耀，“导演掌控全局，谁都得听他的，比主持人牛逼。”

　　梁唯亲热地挽住乔楠的胳膊，“林佳和蒋星星在病房打起来了。”
　　乔楠“哇”一声，指尖点一下脑袋，“她不会疯了吧？”
　　晋恒沉脸，“你们两个，别瞎议论人家的私事。”
　　略顿，补上刚才没说的话，“一档好节目靠的是所有人的努力，之前的丘曦老师，还有丘果……真的很优秀。”

　　梁唯面露促狭，“丘果？诶呦呦，哥，你有本事当面夸啊！跟我们说有什么用？”
　　乔楠也笑嘻嘻，“还没追到呢？”
　　梁唯勾住丘果的手臂，悄悄跟她说晋恒和“丘果”的事，什么暗恋多年，默默付出，什么不敢表白，害怕梁亦松不同意。
　　当事人丘果一脸八卦，哦哦，哇哇，配合得相当自然。

　　暗恋多年，她知道，默默付出，什么鬼？难道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劝告她善良？
　　大学毕业，她在《早间新闻》，晋恒在《见证》，好几年没说过话。
　　非要扯时间对不上、地点不合适这些客观因素的话，那方团也在《见证》，丘果和他常约着出去吃饭，一起探讨可做新闻的题材，还有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又怎么说呢？
　　不过仔细想想，大学里他俩也没话说，晋恒这个人真的很无聊。
　　至于梁亦松不同意？她能理解晋恒的脑补，大概是觉得她是仇家的女儿……

　　哦？丘果醍醐灌顶，爱上仇人的女儿，的确付出了很多！
　　她瞄一眼晋恒，男人双颊通红，好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在害羞什么，他们俩不是闹翻了吗？哇，这大哥的脑回路真的不一般诶。
　　门扉徒然晃动，屋内一瞬安静，眨眼的功夫，一个清朗英俊的男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