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60、Bishop&Rock，Part38

　　顶楼天台，檀言和柳燕跳下去的地方。
　　体委摸出烟，点燃，抽一口，有种潇洒的气韵。
　　檀生左手一根烤肠，右手一根煮玉米，一口肉，一口玉米，吃得非常开心。
　　他也想抽烟，但害怕丘果，更害怕她背后的女魔王。

　　檀生踏上石阶，向远处张望，“柳燕和我姐真的好有勇气啊。”
　　体委文绉绉地安慰，“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你不要太难过了。”
　　檀生回眸，“天天叫你体委，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体委有点不想说，“嗯，卓枝。”

　　檀生诧异，这么文静的名字吗？“哪个‘zhi’？”
　　卓枝不想探讨，但为了兄弟，“树枝，我姐叫卓松，我叫卓枝，你说说，像话吗？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你还是叫我体委吧。”
　　檀生用行动拒绝，“卓枝。”
　　卓枝噎住，好半天，“你这孩子，迟来的叛逆期？”

　　檀生耸耸肩，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卓枝，你对柳燕好，是因为你姐姐吗？”
　　卓枝“诶西”几声，想揍人，又怕被打，“嗯，我觉得她很厉害。我在想，要是我姐姐碰到同样的事，我能不能做到她那样？最后发现，我好像没那么大的力量。还好，我爸妈平等地爱着我们，我姐姐的学习超级超级好，现在在给一个女老板当特助。”
　　他一顿，“其实你姐姐也很勇敢，真的，唐韵被外班和咱们班的女生欺负，你姐姐冲在最前面替她打架骂人，我顺手帮过她们几次，但你理解吧，再多的我做不到，会被讨厌。”
　　檀生拍拍体委的肩膀，“谢谢你，我懂，要是我，大概率不会管，你比我厉害。”

　　卓枝舒口气，绷直的背脊放松下来，“你在调查你姐姐的事吗？”
　　檀生意外他的敏锐，没有选择隐瞒，“不算调查吧，我从小住校，去年我妈病逝，今年失去她，我想多了解她一点。”
　　卓枝点头，“我告诉你，唐韵和你姐姐是朋友，高二，她们在一起玩。在这之前，唐韵是梁唯的好朋友，她们俩初中就在一起。唐韵很漂亮，是校花，是公主，家里特有钱，不过父母离异，她跟保姆住，她人很好，温柔大方，学习也好，她在的时候，路遥遥是万年老二。”

　　高二上学期，檀言不再去心理辅导室，果果姐的推测是对的，唐韵就是檀言新的依靠。
　　唐韵被所有人讨厌，梁唯被所有人喜欢，檀言成为唐韵的救命稻草，所以最后，檀言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呢？
　　檀生：“我姐跟唐韵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卓枝回想片刻，“不是，唐韵住院回来，檀言就不再搭理她，跑去跟梁唯玩，梁唯对檀言很好，两个人天天同进同出，老梁也帮她补课，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檀生一时五味杂陈，怎么会呢，不是要做个好人吗？为什么……
　　卓枝看出他的纠结，不由帮檀言说话，“她真的很好了，唐韵身边没安宁过，谁又想要那样的生活呢，而且梁唯对她不比唐韵差，要我也会这么选。”
　　檀生解释，“我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只是很惊讶，我印象里的姐姐，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卓枝“唉”一声，“未经他人苦，不知他人难。唐韵，你姐死以后，她疯了，被父母送进郁山的疗养院。”

　　檀生讶然，“她怎么疯了？什么意思？我见到她的时候，高二，她还好好的呢。”
　　卓枝又点了一根烟，很深沉地吐出烟雾，“上学期期末考前几周，她在班里发疯，脱掉自己的衣服，说是有好多好多蚂蚁，之后被父母带回家，再也没来上过学。”
　　檀生直接问：“柳燕的流言谁传的？”
　　卓枝诧异，“什么流言？”

　　檀生挑明，“校外的混混，还有不正经的工作，我姐，巴朵说，她因为这个跳楼的可能性很大。”
　　卓枝呆住，指间的烟掉落，摇摇头，像是不可置信。
　　他隐隐听过这些流言，但从没放在心上，也想当然的认为柳燕不会在意。

　　下课铃响了，两个人都没动，檀生踩灭地上还在燃烧的烟蒂，双手扶住围栏，探出上半身。
　　卓枝看着他，想象着柳燕或许也是这样，试探，犹豫，恐惧，最后下定决心。
　　心下骤然一紧，一把捉住檀生的胳膊，用上力气将人拖到安全的地方。

　　檀生吃痛，漂亮的眼睛润上水痕，瞧着分外的可怜。
　　卓枝抱歉地搓搓手，“对不起，我害怕你……”
　　檀生打断他，“梁亦松以前也打过赌吗？跟你们，用海鲜大餐？”
　　卓枝脑袋里一团浆糊，好半天，反应过来，“没有，不是，有，但赌注很小，零食饮料什么的，而且三分之二，或者更少的人完成，他会认我们赢，但上次格外严格。是因为海鲜自助贵吗？”

　　要真觉得贵，换个赌注不行吗？果然是故意的！檀生的脸沉下来，“柳燕好惨，流言的事还不清不楚，这个又来了，大家得多恨她啊。”
　　卓枝屈指敲敲脑瓜子，话题转的速度太快，他有点跟不上，“我，我想起个事，柳燕自杀前那周，周一早晨，我看见她脖子上有伤，后脖颈，硬币大小，紫红色，耳朵有牙印，脸上有巴掌印。”
　　紫红色，后脖颈，耳朵？檀生想到了很不好的事，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上课铃又响起来，这节体育课。
　　体委卓枝同学像是受到惊吓，风一般地往楼下飞奔。
　　檀生跟在后面，不疾不徐，他是病号，不着急。
　　等走到拐角，就见卓枝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不由分说地抓住他，一路不停地冲向操场。
　　靠！檀生想骂娘，嘴没张开，先被灌了一肚子冷风！也好，心情好多了。

　　……
　　晚自习下课，丘果一步一挪往外走，早上跳桌的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大腿，加上大姨妈在附近徘徊，身体虚得快要死了。
　　校门口，她被林佳截停，小姑娘笑眯眯，“果果，一起吃个宵夜？”
　　这不是询问，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丘果擦掉额头上的虚汗，“好的，大姐，您请。”
　　林佳笑容一窒，“你叫我姐，姐！”

　　丘果这次没贫嘴，“佳佳姐。”
　　林佳姐俩好地搂住她的肩膀，“嗯，妹妹好。”
　　这妹妹的个子比她高，嗯……身材怪还好的勒，胸好大，嘿……

　　小烧烤摊离得不远，街对面拐个弯，几个青少年正聚众抽烟，看到两个姑娘过来，立马齐刷刷地往这边张望。
　　林佳竖起中指，“看什么！”
　　青少年一愣，等看清脸，又整齐划一地埋下头，这片的混混大姐头，不好惹。
　　丘果竖大拇哥，“佳佳姐，你好厉害！”
　　林佳难得谦虚一下，“还行，一般吧，罩你没问题。”

　　丘果拉开椅子，让林佳先坐，自己跑去问老板要菜单和记菜本。
　　回来时，手里多了两瓶北冰洋，“姐，喝这个行吗？”
　　林佳满意，“嗯，很好。”
　　丘果把菜单送过去，拿开瓶器开玻璃瓶的盖儿，“姐，你点菜，我记。”

　　林佳被伺候的服服帖帖，“你还蛮有眼色哦，对这也很熟悉。”
　　丘果抬脸笑，“我在这种烧烤店打过工，差不多一个流程。”
　　林佳心疼了，“你过得好辛苦啊，我请你吃肉，十串鸡翅够吗？他这鸡翅特好吃。”
　　丘果面露感激，转瞬又为难了，“姐，我有胃病，以前饥一顿饱一顿，弄坏了，医生说我必须规律饮食，不能乱吃饭，唉……”

　　林佳跟着叹气，不再勉强，随便点了几串。
　　烧烤摊现在没客人，菜上的很快，丘果在林佳过分热情的推荐下，还是尝了一片土豆。
　　她有点担心明天的体重，昨晚还吃了泡面，啊，真的好想死！

　　两瓶北冰洋喝完，林佳又跑去拿啤酒，她没让丘果喝，叫了盘“花毛一体”配酒。
　　几罐下肚，她有点醉意，抑扬顿挫地数落蒋星星的各种不是，例如上厕所不冲马桶，完全没有审美，睡觉起来嘴巴特别臭。
　　丘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上半身压得越来越低，小腹沉的好像要掉地上了，心情也差到极点。
　　对面，林佳终于停下来，脸上浮起两坨可疑的红晕，扭扭捏捏半天，“果果，你和檀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丘果如实编瞎话，“檀生妈妈常去我们孤儿院做义工，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有一次昏倒被我发现，医生说再晚点可能抢救不过来了。”
　　林佳完全没想过是这种答案，吃惊之余又有点开心，救命恩人啊，说话的分量应该很重吧。
　　檀言的事一直让她很困扰，现在跟蒋星星闹翻了，她害怕蒋星星恶意报复，跑去檀生那里胡说八道。

　　想到这，林佳站起来，拉着椅子挤到丘果身边，“果果，你知道檀言吗？”
　　丘果心一动，思绪飞转，蒋星星和林佳闹掰，林佳找她聊檀言，为的肯定是檀生？
　　哦，林佳大概也伤害过檀言，她怕蒋星星报复，跑出去颠倒黑白，所以想找个说客，先下手为强？

　　丘果好笑地想，这些小姑娘的生活怪精彩的勒，嘴上却问：“谁是檀言？跟檀生，一个姓？”
　　林佳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檀言是檀生同母异父的亲姐姐，一个多月前在咱们学校跳楼自杀了，跟你们班的柳燕一样，檀言也是你们班的学生。我怀疑啊，檀生转学是为了调查他姐姐的死因。”
　　丘果拧眉，“好可怕，我们班是不是地邪啊。”
　　她搓搓胳膊，“阴气好重，不舒服。”

　　林佳忽然想起那天实验楼，丘果好像说过她能见到鬼，不由打了个冷颤，“你真能看见那些东西？这有吗？”
　　丘果反应了好一会，那些东西，鬼吗？这小丫头当真了，行吧，那再用用。
　　她认认真真地勘察一圈，“有一个，马尾辫，瘦，脑袋碎了，靠！啊！她看见我了。”
　　林佳吓呆了，脑袋碎了，柳燕没死，她俩也没仇，是檀言？“是檀言吗？”

　　丘果抓住林佳的胳膊，用力地摇晃，“姐，你快说点什么，她过来了，姐！”
　　林佳狂舔嘴唇，不停地吞咽，嗓子里好像卡着个东西，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丘果在一旁继续跳大神，双手合十上下左右地拜拜，“不是我，我没干，我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佳“啊”一声吼，“是我，不是我，是蒋星星，你高一得罪她，她让我找人弄你，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干活的是你们班的女生，我没强迫她们，她们可积极了，什么丢书，推你下台阶，打你，关你，全是她们配合蒋星星干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