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54、Bishop&Rock，Part32

　　下课铃响起，丘果背起书包往外走，她故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廊道。
　　上午栗树走之前，听到林佳她们在商量晚上过来打劫她。
　　哼，一群小屁孩，姐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刚到拐角，丘果被几个人按住，林佳拍拍她的脸，“准备往哪跑啊？”
　　丘果蔫了吧唧，“不跑，林佳大姐。”
　　林佳蹙眉，“不许叫我大姐！”
　　丘果点头，乖乖改口，“林佳老大，姐。”

　　林佳哽了一下，“你赶紧闭嘴吧，农村人！”
　　她转身，在前面带路，偶有老师或保安经过，她们会立刻松开手，搭上丘果的肩膀，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
　　丘果默默叹气，孩子，没人管，等你再长大一点会发现，事不关己是常态。
　　所以啊，遇到她这种好心的长辈，愿意浪费时间教她们做人，真的应该好好地珍惜。

　　几个人往旧实验楼走，路过玻璃窗时，丘果冷不丁瞄到一抹红。
　　脑袋里灵光一闪，立刻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那里阴气好重，我不去那边，我要回家！”
　　林佳张嘴吼回去，“闭嘴，你闭嘴！烦死了！”
　　她最怕鬼了，好想回家，但她是老大，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旧实验楼已经废弃好几年了，老校长一直想重建，但上面不批条子，他手里有钱也不能随便动。
　　这里离新教学区有点远，没有路灯，一般情况下，夜里不会有人过来。
　　大楼后侧有个小门，锁被几个混混子撬掉了，方便进去抽烟和谈恋爱。
　　林佳跟着来过几回，但都是大白天，唉，是谁啊，提议来这里，真的很傻逼诶！

　　一楼没有灯，几个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林佳没有手机，但还得走在最前面，谁让她是老大么。
　　地板上好多小石子，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回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辗转，一下一下挠得人心底发毛。
　　丘果一直抖个不停，抓住她胳膊的跟班也跟着抖，“你，你干嘛，你正常点！”
　　丘果“呜呜”地哭，语调冷幽幽的，像从很远的方向传过来，“我能看见，真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吗？因为我能看见他们。”

　　跟班尖叫，“放屁，你放屁！”
　　丘果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我没骗人，啊啊啊，她就在前面，红衣服，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跟班什么也没看到，但不妨碍她吓得半死，“啊啊啊，红衣服，真的有红衣服！”
　　林佳原本信了一半，听到跟班的声音，彻底信了，“在哪，在哪啊！”

　　丘果一巴掌拍到林佳的屁股上，随即捂住后颈子跳起来，“有人对着我脖子吹气，林佳大姐，我不该瞒你，不该欺骗你。”
　　她哭出声，“我告诉你，全部告诉你，你表妹蒋星星，我问她是不是喜欢檀生，她没有否认，她喜欢檀生，你放我走吧，我不该瞒你，呜呜呜……”
　　林佳浑身颤抖，一是害怕，二是气表妹骗她！“闭嘴，你给我闭嘴！少趁机挑拨离间！”

　　丘果才不呢，“不信你去问，高二（1）班，谁都可以，你问嘛，我没有骗人，红衣女鬼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人啊！她利用你，她利用你！我再也不骗人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压低声音，阴森森的鬼气，仿佛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喊着“救命”往外跑，眨眼功夫，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机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Nice！丘果快笑死了，她的巴朵宝贝儿，总是这么默契！
　　丘果百分之百确定，虽然林佳受到了惊吓，但她的话林佳绝对听进去了。
　　大部分青春期的女孩子，漂亮的外貌，无论是她们的，或是别人的，都掌控着她们的喜怒哀乐。林佳之所以深信蒋星星不喜欢檀生，一心一意地为她谋划，无非是觉得蒋星星没她漂亮。
　　但经此一遭，扭住的结节被疏通了，爱意又怎么藏得住呢？表姐表妹，一个漂亮，一个学习好，若是家长做不到公正公平，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和脆弱，可想而知啊。

　　哭声此起彼伏，一道红影闪过，手机纷纷被打落在地。
　　丘果拉起林佳，推着她往前，“大姐头，你快跑，快跑，我殿后！”
　　林佳心里一暖，没想到这个农村人这么善良，她真不该听蒋星星的话，跑过来欺负她。
　　就在林佳回眸试图拉丘果一起跑的时候，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一束光之后，卷曲的长发披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缓缓地张开那张血盆大口。

　　林佳一哆嗦，裤子湿透了。
　　丘果嗅嗅，嗯……咋这么不禁吓呢，这就尿了？哎呦呦，就这还要违法犯罪呢？
　　她猛推林佳一把，“快跑！”
　　林佳瞬间清醒过来，撒丫子往外狂奔，片刻后，走廊里只剩下手机、丘果和女鬼了。

　　丘果弯腰，捡起手机，关掉手电筒，只剩下一个，放在下巴下面，“Hi！”
　　巴朵绷着脸，“Hi，请问这是地狱吗？”
　　丘果摇头，“不，之前是地狱，现在是人间，谢谢你，又来救我了。”
　　巴朵想笑，轻轻“嗯”一声，什么“又”，好烦，她的眼泪落下来，一把抱住丘果，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
　　丘果回到租住的小院已近凌晨，巴朵哭累了，仍旧抱着她不松手，最后丘果只好请秦孙一过来，硬是把人给扛回家了。
　　巴朵老师可以迟到发呆，但秦果同学得6点起床去上早自习。
　　这苦逼的人生啊，还好，第一幕戏完美收场。

　　丘果推紧门，正要上锁，敲门声倏然响起，三下，停住，又是三下。
　　丘果放松下来，“我在。”
　　门外人压低声音，“楚致行找人弄关芯，这事我拦下来了，她在里面过得很好，你放心。”
　　丘果贴近门板，“你有急事找我？”

　　门外人的语速有些急促，“是，丘曦那臭婊子不离婚了，你对她为什么那么心软？”
　　丘果耐心解释，“我怕老太太难过，但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奶奶说清楚，不管她想或者不想，我都不会停手，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门外人沉默片刻，“我信你，就像信你父亲一样，不要让我失望，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丘果紧张地抓住门把手，“你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不会伤害自己。”

　　门外人叹息，“我答应你，我不会做傻事，不会伤害自己，我信你给我描绘的未来。”
　　他停顿稍许，“郁山线你交给段格安查了？”
　　丘果没隐瞒，和盘托出，“是，我告诉他了一些事，他和秦孙一都愿意帮忙，秦孙一的亲人也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若是巴朵有一天知道真相，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我们。”
　　她再次强调，“你看，我们其实很强大，有很多后援，所以，你没必要跟那些混蛋玉石俱焚。”

　　门外人屈指敲下门，又敲一下，算是回应。
　　风吹过，树叶簌簌，丘果听见门外尴尬地问：“你喜欢段格安？”
　　丘果毫不犹豫，“是的，我爱他，但你的事，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告诉他。”
　　话音未落，门外冷不丁响起拳脚的摩擦声，继而是一句句难听的脏话。

　　丘果赶紧拉开门冲出去，就看见段格安和黑衣人打起来，没打几下，就想借巧劲儿去掀人家的棒球帽。
　　真是大水冲龙王庙啊！丘果左看看，右望望，瞅准一个小缝隙，一下子钻进两人中间。
　　黑衣人先踉跄两步，后仰着放下抬起的腿，段格安的拳头已出，哪还能收回来，他急得直咬牙。

　　谁想到，下一秒，丘果躬身，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然后一个惯性，抓住他的手腕，扑进他怀里。
　　段格安在下，丘果在上，直直倒向地面，他侧眸去看黑衣人，早跑得没影了，靠！
　　在接近地面前几秒，丘果手背一转，护住段格安的后脑勺，段格安哪舍得她受伤，用力翻过手心。
　　碎石子刺进皮肤，好嘛，这下哪哪都开始疼了。

　　丘果抬起脸，去摸段格安的脑袋，“你还好吗？”
　　段格安憋气，一脸冰碴子，“你为他打我！”
　　丘果爬起来，讪讪地跪坐在地上，温柔地摸小朋友的脸，“乖乖，我错了，宝宝，给你呼呼好不好？”
　　段格安卡一下壳，感觉这气氛有点微妙，但适应得很快，“要亲一口。”

　　丘果弯唇，捧起撒娇鬼的脸，左右各一下，额头上也来一下，“还要吗？”
　　段格安没骨气地嘟起嘴，忽的，余光中闪出两个人影，靠！还有人！靠……好丢脸！
　　他拉下脸，沉声，梗着脖子瞎扯，“我不疼，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丘果纳闷，这干嘛呢？吃错药了？“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我看看？”

　　段格安爬起来，正色道：“没有，我……”
　　他话没说完，两个讨厌鬼便冒出来，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地讥笑。
　　段格安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一手抓住丘果乱摸的手，一手搂住那纤细的腰，阴阳怪气，“你们来了？这么晚，不睡觉啊？精神可真好！”
　　丘果回过头，啊，栗树和檀生，怪不得，“你们怎么来了？”

　　栗树拎起地上段格安买的夜宵，“没事干，找你聊聊。”
　　檀生一脸崇拜，“果果姐，你身手好好哦。”
　　段格安收拢手臂，“是的，我老婆。”
　　他抢过栗树手里的塑料袋，冲丘果如数家珍，“香酥鸭，糖葫芦，烤红薯，泡面，可乐和烤肠，全是你爱吃的。”

　　丘果举手，“有件事想汇报。”
　　段格安颔首，“批准。”
　　丘果捏住他高挺的鼻梁，左右一扭，“我明天要上课呢，檀生也要，他可是真的学生。”
　　檀生大气地一摆手，“姐姐，不必担心我，我成绩很好。”

　　丘果干笑，对，你成绩好，但我不行，你姐姐我已经多少年没上过学了！
　　最关键的是要早起，早起，你懂不懂，我平时可是能睡到8点呢！
　　檀生漠视丘果无声的抗议，推开门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巴朵在家发疯，烦死了，还叫我小宝贝儿，额，恶心！”
　　段格安脸上笑眯眯，声音凉飕飕，“那不是你来这的理由，电灯泡！”

　　栗树落后他们一步，“香酥鸭是‘念’的吗？”
　　段格安回眸，强调，“不是买给你吃的！”
　　栗树聋了一样，“他们家香酥鸭听说巨好吃，学姐，我要吃一个鸭腿。”
　　檀生举高手，“姐姐，我要吃鸭翅膀！”

　　段格安拖长腔调，“再说一遍，不是给你们吃的！要吃自己去排队买！”
　　身处夹缝中的秦果同学麻木地数着睡觉时间，果然啊，人生最受罪的还是当学生的这些年。
　　院门落锁，今夜没有月亮，一只野猫趴在墙头，正歪着脑袋偷看。
　　大柳树上，几只麻雀互相依靠，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