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44、Bishop&Rock，Part21

　　当然，蠢货的愚蠢是会传染的，且速度极快！
　　原本在家怂的一批的陆何珊，看见有人为她做主，立刻热情地扑上来，“晋恒学长，没事，没事，你不要说果果，这些事，我习惯了。”
　　晋恒一脸“你没事吧”，“喂，我不是为你”，可惜表情太板正，在场的人都没能读懂。

　　方团不想丘果和晋恒闹得太难看，于是轻轻推丘果一下，“果果，你先走，手续什么的我帮你办，咱们邮件联系。”
　　晋恒横步，拦住路，“走什么走，这事还没弄清楚呢？”
　　方团见他这样不懂事，也不高兴了，“你想弄清楚什么啊，红头文件上说在调查，调查两个字看不懂吗？还有，你盘问，你是调查组的人？”

　　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隔壁组的人也围过来看热闹，好大一台戏啊。
　　丘果在心里搓搓手，早晨家里没观众，她不愿浪费时间演，现在正是上台的时候。
　　训练有素的眼眶瞬间红了，泪花悬在睫毛上，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弱柳扶风地捂住胸口，满面忧伤地凝视陆何珊，“珊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啊？是因为你妈妈喜欢我，不喜欢你吗？可是我真的劝过她，让她不要嫌弃你又胖又丑，可是姨姨不听我的话，我真的尽力了！”

　　任谁被这样当众揭短都不可能心平气和，陆何珊失控地大吼，“你闭嘴，闭嘴！”
　　丘果啜泣，浑身颤抖，像是被吓坏了，“不是这个吗？啊，难道是，对不起啊，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哥哥说，让他不要因为你老公周子峰利用公司资源谋私开除他，可是，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你老公品行不端！”
　　陆何珊抓狂，“你闭嘴，我叫你闭嘴！”
　　她想去打丘果，但晋恒和方团像两堵墙，死死地护在丘果身前。

　　原本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正常交谈。
　　几个人围一圈，“看，这么激动，恼羞成怒？”
　　旁边的人应和，“可不嘛？看来丘果打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跟陆何珊关系很好的原《追踪》节目组组员脸色讪讪，“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会打人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嘿哟，又有热搜了。”
　　接着大声读出来，“丘曦老师出来了，她说，她和楚致行还没离婚，但陆云清已经在公开场合自宣楚太太，陆云清做了几十年小三。”
　　在场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我靠，豪门恩怨，真香。”
　　陆何珊前后摇晃两下，想要晕过去，可又怕没人愿意管她，不敢晕。

　　丘果抹掉眼泪，拍拍方团的肩膀，方团让开路，她走到前面，回身对晋恒说：“晋恒导演，那么我先停职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反省。”
　　她没等晋恒回复，利落地迈步离开，在与陆何珊擦肩而过时，她大大方方地调侃，“你看啊，珊珊，我说的没错吧，热度总是过去的很快。”
　　说完，补一句，“晚上见，我很期待。”

　　方团瞅瞅陆何珊惨淡的圆脸，再瞄一眼晋恒晦暗的神色，边叹气，边摇头，“晋恒，我真的搞不懂你，你那么喜欢丘果，为什么会不相信她啊？真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该顶着暴风雨站在她那边吗？”
　　他一顿，苦口婆心，“不提这个，咱们朋友多少年，大学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你一点把握都没有？你跟她这么不熟吗？还是你对她有偏见，又或是你根本没用心去了解过这个人？没有一刻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晋恒沉默地垂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难听的质问。
　　方团无奈了，也气急了，“我怀疑你根本不喜欢丘果，有些事根本不用说，但凡你在意她一些，你就会懂，这点你还不如我这个朋友！所以别打着关心人、为人好的旗号去宣扬你那些破思想，强制人家按你的喜好做人做事，放人家一条生路吧。”
　　他骂完，还觉得不够，“也就是小水果脾气好，换我，早他妈揍死你了！”

　　没有人这样劈头盖脸地骂过晋恒，他有点愤怒，想怼回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记起丘果临走时那句疏远的“晋恒导演”，还有那一句句没有感情，甚至有点冰冷的语言。
　　上一次，他们在会议室说完话，丘果再没主动联系过他，回信息的时候，也只挑工作相关的回复，涉及她个人的事，一律当做没看见。

　　晋恒本想找丘果聊聊，她这样不礼貌，再忙也不能这样，或许她不是忙……
　　方团察觉到晋恒身体里散发出的无助，多年的兄弟，他还是不忍晋恒难过。
　　于是，重重拍一下晋恒僵硬的背脊，“表白就算了，去道个歉吧。”

　　晋恒踉跄几步，道歉，为什么道歉，他为丘果做的还不够多吗？
　　光是爱上丘果，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昨天在病房，梁亦松让他带喜欢的女孩子回去。
　　晋恒根本不敢说，他居然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十年前，丘大伟制造的那场车祸，带走了他和梁亦松的至亲。
　　梁亦松恨丘果入骨，怎么可能接受她，他对不起的人很多，但唯独没有丘果。

　　……
　　粉色甲壳虫前站着个绿毛寸头帅哥，丘果笑着走过去，踮起脚摸摸，“这颜色可不适合潜伏啊，栗树同学。”
　　栗树轻轻拍开学姐放肆的手，“小心告诉你男人！授受不亲！”
　　丘果把车钥匙丢过去，“小粉给你开。”
　　栗树挑眉，“她还有名字？”

　　丘果神兮兮地眨眨眼，“她叫粉扑扑。”
　　栗树便秘脸，“我是单纯，但不傻。”
　　玩笑过后，两个人系好安全带，栗树正准备踩油门，远远看晋恒跑过来，“等吗？”
　　丘果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快走，快走，啊啊啊，快点走！”

　　栗树一脚油门，粉扑扑与晋恒擦身而过，他本能地想掏手机给丘果打电话，但一种胆怯忽的油然而生。
　　她不会接，一定不会接，晋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明明他没有对不起她。
　　车开出一段，栗树瞄一眼后视镜，人还在原地，呆柱子似的，“闹矛盾了？”
　　丘果叹气，“你喜欢他？”

　　栗树摇头，“道貌岸然，这个词太重，但也准确，不是说晋恒这人多坏，自私、自我这些毛病是人多少有点儿，他偏偏要争个完美无缺，搞不懂为了什么，装得不累吗？”
　　丘果沉吟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他没觉得自己装啊？他表现出来的其实是他的本体。”
　　栗树夸张地“哇”一声，“那你们不适合做朋友，太累了。”

　　红绿灯，一群可爱的小朋友戴着黄帽子，左摇右晃地过马路，像一群小鸭子。
　　栗树面上浮起温暖的笑意，“巴朵姐给我介绍的医生很好，最近轻生自残的想法越来越少了。”
　　丘果听他这么说，也跟着开心，“打算什么时候走？”
　　栗树想了一会，“等你，我想帮你，最近老段那边没什么事。”

　　丘果悄悄伸出手，又摸了一把寸头，“头发不行。”
　　栗树一笑，“一次性染发剂，洗掉就黑了。”
　　车驶入高速路，周边的景色越发荒凉，天边的郁山蜿蜒，车窗上的雨印没擦，这样看过去仿若一幅拙劣的水墨画。
　　他们今天要去郁山女子监狱，关芯的判决下来了，总共14年，没有缓刑。

　　……
　　铁窗内，关芯一头齐耳短发，没有化妆，不加修饰的眼睛变得细长，不再似丘果那种讨喜的小鹿眼。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一种古怪堵在胸口，在每一个夜深人静，冲出来找她，带着她在回忆里打转。

　　丘果出现在面前的一刻，关芯终于想明白了。
　　内蒙古的大草原上，茵茵绿意吞噬了一切，唯独一枝白色野菊花伫立。
　　她将野草做陪衬，高洁又美丽，留下所有过客的眼神，也慢慢地留住他们的心。

　　关芯觉得自己是那无边野草中不起眼的一棵，而丘果则是野菊，看似柔弱的外表下藏着无尽的韧性和不屈。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给她做仆人呢？

　　关芯这时想起，她和栗树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新开的夜店，丘果被楚致行管得很严，从来不会主动去那些地方，但那一次，是丘果拉着她去的。
　　还有，什么？太多了，一步步，她被丘果牵着鼻子走，丘果太了解她，算计好了所有的起承转合，但她却一点也不了解这个跟她从小玩在一块的妹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关芯想，她已经为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
　　报复？还是算了吧，唯二能帮助她的人，关良早把她忘在脑后，楚致行更是联系不上。
　　即便联系上又能怎么样呢？那个自私冷酷的男人不会轻易相信她，而一点点的小猜忌对于弄死丘果远远不够，关芯相信丘果会以最快的速度察觉，并做出最完美地反击。
　　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她只想老老实实地臣·服，不愿意浪费一丢丢脑细胞，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丘果拿起电话，直奔出题，“好久不见，关叔叔好像最近又去找爸爸了。”
　　你听听这话有多么滴水不漏，关芯无奈地叹息，“好像”——我猜的哦，不确定，你别想乱说，什么找爸爸，不就是敲诈勒索吗？关良手里的东西早用来交换上次赌博的事……
　　靠，这也是丘果算计好的吧？让他们父女俩同一天进派出所，关良肯定比她动作快，所以她只能依靠丘果。

　　关芯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清醒过，一下子兴奋起来，是了，丘果想让关良不断地去勒索楚致行，那个老混蛋从年轻时就沉迷赌博，这些年一直靠她这个钱袋子还赌债，可现在……
　　关良只能去找楚致行！但楚致行是谁，比关良更凶残的恶魔，他能乖乖被敲诈？一次还行，若是有下一次，哈哈哈……太有趣了！
　　比起丘果，关芯更恨关良，恨不得他死！顺带着，也希望楚致行完蛋！

　　不行，关芯攥紧颤栗的指尖，她要确认一下，“我的糖在你那里？对吧，别骗我。”
　　丘果犹豫几秒，点点头。
　　关芯咧嘴笑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门上的铁窗打开，警员冷冷地呵斥，“4671，别激动！”

　　关芯瞬间平静下来，咳嗽两声，“我见过一段视频。”
　　丘果胸口一紧，直觉这段视频对她非常重要，“你喜欢什么？我可以送来。”
　　关芯吸气，呼气，声线依旧起伏得厉害，“房，存款，让我过得好点，我爸和我妈感情很好，真怀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一套房，一笔足额的存款，监狱里的生活舒服一些，让关良去死……不是大问题，丘果竖起食指和中指，在玻璃上敲击三下。
　　这是很小的时候，她和关芯一起偷偷定下的暗号，表示她同意，没问题。
　　关芯脸上的笑容变大，眼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后悔，小妹妹，她的小妹妹回来了。
　　可惜，她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