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105、King&Queen，Part3

　　前海园3号楼小广场，两个满身是血的少女，一个躺在地上，一个坐在血泊里。
　　李头儿和丘果同时赶到，乌三比他们早十来分钟，也是他报的警。
　　这个时间，小区里的居民基本都睡了，李头儿不愿引起骚动，命令下属关掉警示灯。
　　乌三被带去做笔录，两个女警套上鞋套，慢慢地靠近活着的姑娘。

　　檀生一眼认出那是谁，急切地拉住丘果的手，“姐，唐韵，她怎么会……”
　　霎时间，他想起唐韵的拥抱和祝福，原来那是她的告别？对了，她看过卓枝的朋友圈。
　　丘果暂时没心思安抚小孩儿，走前几步想听乌三怎么说。
　　乌三见她过来，稍稍提高音量，“楚总和梁老师是朋友，让我和小姐来接孩子，我刚靠近3号楼，隐约听见惨叫声，赶紧跑过去查看，穿裙子的姑娘坐在人身上，手里拿着菜刀乱砍，我不敢再往近处走。”

　　李头儿例行公事，“几点？”
　　乌三看眼手机，“20分钟前，我吓坏了，中间愣神，估计耽误了一会儿。”
　　他交出车钥匙，“你可以查我的行车记录仪，我跟那凶手姑娘不认识。”
　　这时，唐韵被两个女警带过来，粉色的蝴蝶结已染成血色，她见到丘果和檀生，开心地挥挥手，浑然忘记一分钟前，她还坐在梁唯的尸体上。

　　丘果心痛难忍，悄声询问李头儿，“李警官，我能跟她聊聊吗？”
　　李头儿犹豫稍许，“你知道这不符合规矩。”
　　随即，叹口气，“去吧，不许报道啊。”
　　丘果点头，“放心，不会。”

　　两位女警接到李头儿的指使，其中一位退后半步，给丘果空出谈话的位置。
　　檀生也跟着过去，卓枝有点害怕，踟蹰片刻，还是慢吞吞地抬起脚。
　　丘果没靠太近，沾血的毛发、衣服这些都是物证，“唐韵，还记得我吗？”
　　唐韵咧嘴笑，似沾血的堕天使，“姐姐，女侠，偶像，锄奸铲恶！我很厉害，我超级厉害，对不对？”

　　听到这番言论，檀生的眼眶再度湿润，姐姐也想做女侠，保护他，保护唐韵，保护其他的女孩们。
　　檀言不平凡，不普通，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丘果直视唐韵黑漆漆的眼睛，“你将失去自由，懂吗？”
　　唐韵脸上的笑容更大，“他会去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方，代替我们看最美的风景。”

　　这是檀言说过的话，她希望檀生能去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丘果不再追究唐韵是真疯，还是假疯，结果已定，无法挽回。
　　女警见丘果问完，准备带唐韵上车，也在此刻，唐韵一下挣脱女警，飞快地扑向丘果。
　　丘果抬手阻止女警过来，单手搂住唐韵的腰，放软声音安抚，“没事，别怕。”

　　唐韵含糊地喃喃，“谢谢你，我的女侠，我们都知道你是最棒的。”
　　之后，她主动推开丘果，回到女警身边，又是那副痴傻的模样。
　　丘果的白衬衣沾满鲜血，她垂眸呆愣许久，掌心温热的触感，一是唐韵的体温，二是梁唯丢掉的生命。
　　忽然，她感觉头晕目眩，向后踉跄几步，檀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姐，你没事吧？”

　　又是郁江的冷水，冰冷的温度，呛人的泥沙，漫长的黑暗之后，丘果听见丘大伟的声音，“去找小……”
　　丘果醒过来，入目的是檀生哭肿的双眼，“没事，我没事。”
　　檀生吸吸鼻尖，“医生说你劳累过度，要注意休息，我没给我姐打电话，也没给段大哥打。”
　　丘果弯唇，“算你有良心。”
　　她接过檀生递来的手机，楚致行的未接来电共67条，“乌三呢？”

　　檀生不认识乌三，“胖儿哥跟冷冰冰大叔先走了。”
　　丘果挣扎着起身，“我也要回去。”
　　檀生劝阻，“你再睡会吧。”
　　丘果穿上鞋子，拍拍檀生的脑袋，“你还好吗？不用故作坚强，有事随时找我和你姐哭。”

　　檀生堆起笑脸，“我不哭，我有很多要做的事儿，考上最好的大学，去很远、很高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我要幸福，代替她们幸福。”
　　丘果掐住小孩儿的脸，“不许假笑，好丑。”
　　檀生嘟嘟囔囔，“这种时候，不该夸我坚强吗？”
　　他的声调低下去，格外认真地问：“姐，唐韵会进监狱吗？”
　　丘果给不出准确的答案，“我不知道，主要看能不能通过司法鉴定，这世间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
　　赵凤雏屏退其他佣人，任由楚致行在客厅发酒疯，她不敢发信息给丘果，只能站在门厅等着她。
　　丘果走下电瓶车，立刻看到赵管家的手势，楚致行在家，情况不好。
　　她联想到梁唯的死，不由猜想，难道梁唯才是关键？看来要再深挖一下这姑娘的身世了。
　　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如果有可能，丘果真的不愿处理这些，她好疲惫，特别想回房间洗个热水澡，然后晕死过去。

　　大门关上，赵凤雏没跟过来，丘果远远地凝视跪在地上的楚总，听他痛苦地呼唤林苼的名字，只感觉无比的恶心。
　　楚致行仰起头，神色迷惘，也不知过去多久，他磕磕绊绊地爬起来，“林苼，我的林苼，为什么你不跟我走，为什么要跟丘大伟那样粗俗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儿子！”
　　丘果攥紧拳头，大脑飞速旋转，最终决定速战速决。
　　在酒鬼靠近的一瞬，丘果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愤怒。

　　一拳砸脸，一脚踹肚子，还不够，唐韵留下的血腥味刺激着丘果的暴戾，她单手掐住楚致行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地砸他的肚子。
　　楚致行本来也没喝多少，不过想借着耍酒疯折腾丘果，这时后知后觉地记起周子峰的惨状。
　　他挣扎着想向外爬，可惜力量不及丘果，头发被丘果薅住往后猛扯，他感觉自己的脊椎要断开了。
　　丘果不忘乱喊，“酒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滚！啊！滚！”

　　赵凤雏闻声而来，丘果抬眸与她对视，示意自己揍累了。
　　赵凤雏立刻扯开嗓子喊，“楚总，果果，哎呦喂，快来人啊！”
　　她一马当先抱住丘果，将人从楚致行身上拖下来，“果果，不怕，没事了，我在这。”
　　丘果发散的视线渐渐聚拢，看看奄奄一息的楚致行，再看看一脸关切的赵凤雏，“哇”的一下哭出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发疯了，赵管家，要不你报警吧，我太过分了！”

　　楚致行比赵凤雏先开口，费劲儿地抬高声量大叫，“报什么警，家丑不可外扬，送我去医院，哎呦，疼死我了！”
　　赵凤雏慌忙起身，有条不紊地指挥赶来的佣人和保安，在救护车来之前，楚致行已经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干干净净地被抬出去。
　　丘果捂嘴打个哈欠，见有人回来，立刻垂头，继续装悲痛。
　　赵凤雏走到跟前，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你看看，新手机，他忘在餐厅，没拿走。”

　　丘果点开屏幕，有密码？她先试楚致行的生日，不对，又试林苼的生日，成了！
　　通讯录一个联系人，叫作“先生”，丘果拍下手机号码，又点开通话记录，半个小时前那位先生和楚致行通过电话，短信箱是空的，没有微信和邮箱。
　　有脚步声，丘果退回主页面，摁关机键，赵凤雏接过手机，两人默契地一齐看向来人。
　　乌三步速放缓，“手机忘了，让我回来拿。”

　　三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丘果上楼，乌三离开，赵凤雏去厨房。
　　回到卧室，丘果仔细检查完屋内的陈设，没有多余的东西，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松弛。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洗漱，呆愣地盯着流水由红变清。
　　等吹干头发，躲进温暖的被窝，她将方才的号码发出去：梁亦松的女儿梁唯。

　　忽然间，枕头下响起塑料的摩擦声，丘果急忙掀开来看，透明塑料袋包着个很萌的小太阳，翻过来有一张便利贴，竟是段格安的字，“我爱你，宝宝，晚安！”
　　鼻尖一酸，倦意汹涌，在外强撑的勇气碎裂，丘果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洗刷面颊。
　　没事，大哭一场吧，再脆弱一点，好像也没关系，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来。

　　……
　　这段时间，丘曦被李翠心带着四处求医，每去一次，她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对李翠心，对楚致行！
　　若是当初李翠心愿意求丘大伟在宁安市的中心区给她买套房子，她也不至于离开深爱的初恋男友，去给楚致行做小三。
　　若是楚致行早点告诉她，他根本没办法生育，她也不会死皮赖脸非要做楚太太，或者她可以早点醒悟，对丘果更好一点，不至于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咖啡厅里，丘曦选中最角落的位置，摘掉墨镜，放缓步子走过去。
　　坐下前，小心地扶住后腰，深怕伤到肚里的孩子。
　　两周前，丘曦心情不好，随便找个酒吧喝酒，谁想在那碰到一个跟初恋很像的男人。
　　男人主动过来搭讪，一阵热聊过后，自我介绍，“我叫林可为，27岁。”
　　这个名字让丘曦震惊不已，她的初恋也叫林可为，天下居然有这样巧的事儿。

　　一夜春宵，林可为对丘曦展开疯狂的追求，一天一束红玫瑰，成功唤醒女人死寂的心。
　　上周丘曦呕吐不止被李翠心察觉，硬拉她去一家私人医院做检查，谁料到她真的怀孕了。
　　林可为知道后，立马住进家里，早中晚一刻不停，鞍前马后。
　　丘曦心里高兴，加上李翠心的支持，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昨天下午，他们产检回来，李翠心叫丘曦进卧室，“你和楚致行打算怎么办？他那个性格要是知道你婚内大肚子，还能给你钱吗？”
　　丘曦宛若被冷水浇透，茫然过去只余恐惧，“那我怎么办？”
　　李翠心嗔怪，“还真是一孕傻三年，赶紧联系丘果，让她帮你把婚离了。”
　　丘曦为难，“我主动去，楚致行一定压价。”
　　李翠心深深地叹口气，“总比一毛拿不到好吧？”

　　吧台前，丘果在点单，丘曦提前发过信息，要喝热牛奶。
　　她端着餐盘走过去，笑吟吟地唤一声，“妈妈。”
　　丘曦听到这称呼，不禁喜上眉梢，“嗯，最近好吗？怎么没见你出镜，秦舒念为难你了？”
　　丘果打开牛奶杯的盖子，推到丘曦面前，“没，我现在是《见证》的导演。”

　　丘曦敷衍地“哦”一声，她才不劝丘果去台前呢，最好一辈子做幕后！
　　丘果哪能猜不透丘曦的心思，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奶奶说，您打算离婚？”
　　丘曦咬唇，双颊微红，“你知道我怀孕了吧？”
　　丘果点点头，“奶奶说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