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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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叔含沙射影了一番不学无术之后，楚殷翔终于愿意认真对待一下自己的学业，而且当然是大义凛然地和室友们一起在普通班自生自灭。严飞见了他还有点惊讶，但看他格外认真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犹豫了半天，趁着对答案的机会才问出了口。
“我转班了的话，上哪找这么方便的笔记整理工具人去呀？”楚殷翔狡黠地笑了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换了副口气说道，“飞总你也别太在意我三叔的话了，咱虽然进不了实验班，但未来照样可以成为知名投资人！”
哪想到三叔的一通鬼话真的把这纯真少年说动了，楚殷翔看到严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的事，楚教授说得挺对的。我那时候确实有点急功近利，是得好好想想自己最适合做什么了。”
好一通PUA大法啊，楚殷翔简直拍案叫绝。他忍不住晃了晃朋友的胳膊试图让他不要贬低自己：“你好好想想是没错。但是来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是同样利欲熏心的，没钱的希望有钱，有钱的希望有更多的钱。想赚大钱这事本身一点儿也不丢人！”
“呃……谢谢你的开导，但或许急功近利和利欲熏心不是同义词？”严飞有点无奈的打断了对方正义的演讲，重新做起了中文老师。明明对方也是黄皮肤黑眼睛，说起中文来比他一个外省人要标准的多，但他就是有一种在教老外学中文的无力感。
除了带他学中文，严飞及室友面对楚殷翔版文化冲击时也是格外头疼的。比如面对中秋国庆放假通知，大家都欢欣鼓舞的计划回家，只有这人一脸纯真的问为什么接下来要连休。一副我爱学习，学校为什么不让我学习的鬼样子，真想让人打他一顿！
本来，中秋节国庆节连休嘛，对于国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楚殷翔在美国的时候，除了圣诞节之外，他从没有过过放假时间如此长的节假日。所以室友们一边感叹美国人实惨，一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钻进了这个怪圈，从建国的不容易处进行渲染，证成放假时间如此之长的合理性。
“大苏，你继续吧。我和浩浩已经从秦始皇统一天下讲到鸦片战争了，这孩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国庆要放7天假。”严飞和邓子浩丧着脸离开这个问题的源头，求助寝室长。
苏佳茂简直无语，对着那孜孜不倦的历史学习小组吼道：“他要发疯你们还陪他啊！总之就是之后的10天不上课，我们三个都要回家过节，楚殷翔你自己看着办！”
说要他看着办，楚殷翔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他从开学以来就一直在学校住，主要原因是在宿舍他能够自己睡上几个好觉。
这事说来真的很气，心理医生就是不相信他药被人偷了的鬼话，铁面无私的不肯给他多开一瓶。而没有安眠药的晚上，他自己一个人睡就总会做噩梦。
所以一个一个把室友送走了之后，他多少点担心自己晚上的睡眠质量，但是一想到回家也是一个人，他就释然了。
这叫什么来着？indifferent，无差异状态。在哪儿都一样，身边的朋友和家人再多，好像最后还是他一个人。
该发生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即使楚殷翔没有关大灯，甚至还学着心理医生教他的办法播放了点儿助眠白噪声，但那个可怕的场景还是准时的入侵了他的大脑。
他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感觉眼角有点湿润，鼻子也酸酸的不太舒服。
有什么好哭的，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他自嘲地抹掉了眼泪，但是当手掌挡住光线的时候那栋火光冲天的大楼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然后眼泪就像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样。
“灯要掉下来了。”脑海里有个声音突然说道，楚殷翔忍不住抽了口气，缩了下身子抱住被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细长的白炽灯管。
傻瓜，这又不是吊灯，怎么会掉下来呢？他安抚着自己，但是目光却怎么也别不开。
他逃避似的再次闭上眼睛。他害怕看到灯下面的人，害怕听到那句：“leave me！”即使所有的一切他已经烂熟于心。
关键节点处的选择决定了事情的结果。楚殷翔努力地在梦境中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来回避这件事，但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永远都是那句话，他永远改变不了：
“Yerik，I\'m glad to end here.”（Yerik，在这里结束很好）
楚殷翔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眼尾处，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痛得他怎么也睡不着。他一边颓然的躺在床上一边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直到有阳光从厚重的窗帘中漏了出来，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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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休的第一天，楚殷翔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钻进了自习室。虽然知道自己这并不是个学习的好状态，但躺在这里和床铺相爱相杀更加痛苦。还好，这里有一些备战研究生考试的毕业学长姐陪他一起，他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
下午，姐姐打来电话问他回不回家。像是他们其乐融融大家庭，放假了终于想起了一个在本市读大学的冤种儿子似的。楚殷翔赌气地哼了一声，别扭地问起家里人的安排。果然，父亲出差，母亲加班，姐姐回婆家，佣人都只留了1/3。
“那我还回个屁啊！鬼屋都比那儿有人气儿！”他忍不住爆了句粗。
姐姐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爽朗道：“可不是嘛。”
楚殷翔气极，他讲这地狱笑话不是为了获得一句捧哏，只是为了让姐姐一起同仇敌忾！但在讨伐父母这个问题上，姐姐一直乖巧懂事，从不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楚殷翔有时候真的怀疑是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了，明明只需要收起自己这些小家子气，看看C市经济报告或者财经新闻就知道他父母在做的是什么丰功伟绩了。但他却偏偏要蒙着眼睛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气鼓鼓地甩上一句：“什么时候破产我什么时候回家。”
楚银晴还是拿他当小朋友哄一样说道：“那少爷您倒是再作狠一点儿呀。你不在娱乐新闻上作妖这一个月，集团的股价长得很厉害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打趣道，“诶，下次再有什么大动作提前给我放个内幕消息哈。买卖价差分你两成。”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什么股价风向标！况且姐姐赚了什么可都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让他给别人做嫁衣，他可从不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让那混蛋姐夫沾我的光！我不给他两脚算便宜他了！”楚殷翔口无遮拦地说完了才想起来一旦聊到姐夫，这通电话10s之内就会结束了。于是，他急忙抢在姐姐挂电话之前急急忙忙地抛出自己的要约，“姐，婆家不好待的话来找我玩吧。体育馆刚翻新好，我带你重温一下校园生活呀。”
果然，电话那边很不服的样子：“我用你带？”楚殷翔都能想象得到姐姐大大的白眼。也是，他这校长之子来去自如，校长之女只会在动词前加上一个更字。况且，“日青奖学金颁奖的时候我会去的，到时候你再给我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楚殷翔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10秒钟没错了。提到姐夫的事，无论处于什么心情状态的姐姐都会在10秒钟之内狼变。
楚殷翔叹了口气，不知道刚刚姐姐说起休假回婆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但她好像一直比他能忍。体面的工作，幸福的婚姻，所有人想象中上流社会的生活，姐姐便演给他们看。
整个楚家，只有他幼稚又矫情，连演员都当不好了。
姐姐大概把他不打算回家的消息昭告天下了。连休第三天，楚殷翔就收到了母亲派助理送来的一些吃的喝的，以及父亲送来的……心理医生的预约电话。
真有你的。楚殷翔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无比讽刺，有些人这是宁可他和心理医生推心置腹，也不愿意抽出点儿空来见他吗！他简直越想越气。
特别是，他今天面对着高数题发了一天呆，一个字儿也不知道怎么写的时候，楚殷翔感觉自己多点爆发，怒气值达到了一个顶峰！
要不是有些人在他选专业的时候横插一杠，他现在肯定在斯坦福物理学院研究宇宙大爆炸呢。现在好了，他被这人安排读这恶心人的经济学，读得都要抑郁了，这人还完全无视他。
他不痛快了，那有些人即使在休假也别想痛快了！楚殷翔背起书包快步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假模假式地敲了敲。这人去美国出差了，他早就知道。也是奇怪，他在美国的时候，也没见父亲来出过几次差；现在他回来了，父亲到往外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仇人呢。
但说道如何让这人不痛快，楚殷翔一向是嘴比脑子快，这下面对这厚重的木门，当下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重重地踢上几脚，希望能够废了这门。
而他这叮叮咣咣一通操作，终于惊动了隔壁办公室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