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王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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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楚殷翔第一次好好过春节，虽然之前他就被姐姐打了预防针让他降低预期，但是在自家公司财务部贴票贴到疯魔的他现在觉得干什么都比打工强！
考虑到他想要去家族企业轮岗的强烈愿望，母亲最终给他安排到了目前正忙于年终结算的财务部门，而他上岗的第一天就忙吐了，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吐了。
他怀疑可能是脑震荡后遗症，但财务部门负责人可不敢这么想。虽然尹总一再强调不用顾忌他的身份，但上班第一天就让小公子身体不舒服他这罪过就有点大了，所以连忙给他找了点儿不用费脑子的手工活儿，让楚殷翔险些以为自家公司是什么匠人作坊。
年终结算季，各类工种人人平等，常态化加班。还好，大家都比较照顾他，“大发善心地”晚上9:00就催他走，而且“特赦”他周末单休一天，楚殷翔真该感激涕零地给部门同事磕几个响头，才能在寒假拥有一点点休息时间。所以，目前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回应女朋友任何期待的他确信，母亲之前并没有吓唬他，只是平静地向他陈述了一下事实罢了。
不过，艾旋翼设计的活动还是挺有意思的。比如包饺子、写福字和贴对联什么的，至少是让人对春节能有些参与感的，完全不像爷爷家的破活动，让他简直不吐不快！
楚殷翔很少回国，印象中上一次见到这一大家子人还是姐姐的婚礼。所以本以为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他这个远道而来的贵客会受到一波热烈欢迎，但事实上他一进大门就听到爷爷中气十足的一嗓子：“楚大鹏，你现在给我进来写检讨！”
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他，楚殷翔一瞬间有点想转身就跑。检讨不检讨的都是小事，他怎么忘了，在爷爷这里他会痛！失！真！名！
爷爷对起名这事一向人菜瘾大，非要在家谱的基础上在结合点儿自己对传统文化的朴素理解，这就导致晚辈们纷纷阳奉阴违，在爷爷家一套名字，在外面又一套名字。就比如这句：“小蝶，把他给我抓过来。”是爷爷在使唤他姐姐楚银晴。
楚殷翔有点憋笑地望了一眼光鲜亮丽的姐姐，对方早就习惯了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地和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迅速变脸，吼了他一句：“别嬉皮笑脸的！快去写检讨！”
楚殷翔有点无辜，自省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又望了一眼父母的方向希望能得到点儿提示，但是一无所获，只能硬着头皮先小跑到爷爷身边去，一边态度极好地把从小到大自己的各种错误都认领了个遍，一边试探着爷爷的表情。
果然有一方面精准命中了爷爷的点：“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问你伤了多少姑娘的心！以后娶不到正经老婆我打断你的腿！”
老人家说着就挥起拐杖要给他来那么一下子，幸好他灵活地躲开了。
“爷爷您别气了，我和那些姑娘都道歉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楚殷翔乖乖巧巧地搀着爷爷走进了那传说中的“反省室”，顺便还有点不服气地阴阳怪气了一句，“而且安宥星比我做得过分多了吧，这不还是娶到了我姐。”
他话音刚落爷爷就瞪了他一眼，刚刚还和他有点小打小闹，现在面色直接凝重了起来，骂了他一句：“多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少说别人！”
楚殷翔立刻点头如捣蒜。目送爷爷离开后，他掏出手机和姐姐通报进度：“爷爷的耳边风，完成一次！”
姐姐要离婚这事目前算是他们姐弟俩之间的小秘密，他格外关注事情的进展，每天都要私下里问姐姐好几遍。得知目前这事进行得不大顺利之后，他更是义不容辞地要帮忙。而针对他提出的把安宥星绑成个粽子打一顿逼他签字的幼稚办法，姐姐送了他一个白眼，并在深思熟虑之下把给大家吹耳边风这任务交给了他。
和父母不用渲染安宥星多坏，所以这几天，楚殷翔每见到一次父母都要夸一下她女朋友的哥哥人多么好，搞得父亲脑洞大开一脸惊恐地以为他又爱上了女友的哥哥。而真正喜欢上他女朋友哥哥的人此刻全身而退，还轻飘飘地接上了一句：“那可不好说哦。”搞得他百口莫辩的。
今天，姐姐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她节后的诉讼离婚争取爷爷的支持，楚殷翔当然也得抓住机会给爷爷吹吹风，让他深刻体会一下他唯一孙女此刻水深火热的生活。
果然，正气凛然的大教育家完全不能理解小辈们的放浪形骸，其乐融融年夜饭的阶段就眼含热泪地多给楚银晴夹了好几筷子肉，而在接下去的挨个发言总结展望环节，更是起到了杰出的模范带头作用，率先就引爆了这个大雷，直说：“大家别嫌我老头子手伸得长，今年我就要整顿一下在座各位的私生活，把那些败坏家风的害群之马清除出去。”
爷爷这话说完之后，一大家子人齐刷刷地望向了目前作风最不良的楚殷翔，一脸同情，搞得楚殷翔哭笑不得的，直喊冤枉。
只有尹云在这个环境下快速反应出了接下来话题的走向，晦暗不明的：“爸爸，今天过节，有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你妈对你可真好啊，爷爷训你话都敢插嘴。”身旁的小表弟一脸羡慕地和楚殷翔讲了句小话，让他有点无奈。
但还没等他解释，爷爷就把炮对准了母亲开了过来：“我是气有些人胡作非为，但我更气在座另外一些人放任不理！所以我今天必须得敲山震虎，每个人都给我好好听着！”
爷爷这话说得格外严肃，被点名的“每个人”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地沉默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和这里格格不入，看爷爷皱了下眉头，离遥控器最近的大伯立刻把电视关了，结束了这哗众取宠的小品。
“电视打开，别耽误我听敲钟。”爷爷瞪了大伯一眼，抽空回应了一下春晚的事情，然后又目光犀利地望向了楚宏威和尹云，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背景音又回来了，只是声音小了点儿，楚殷翔余光中看到小表弟给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确信爷爷这话可能的确也有点儿杀鸡儆猴的作用。
“爸，您别上纲上线了。”这个场合下，大概也只有楚宏威能出声给自己的倒霉儿子解释两句了，“小翔刚从美国回来，只是有点把握不好社交尺度，但孩子有分寸的。”楚殷翔听了竟然有点感动，没想到这暴力狂关键时刻还挺向着自己的。但天地良心！他都在自省室待一下午了，爷爷有多大气都得消了啊！
“没说你儿子。”爷爷睨了楚宏威一眼，“别自己过得滋滋润润的，推子女出来挡子弹。”
好家伙，嘎嘎乱杀。楚殷翔终于在被爷爷发了金水之后抬了个头看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另一个疑似败坏家风的嫌疑人被众人围观此刻也有点难以置信，露出了一个格外困惑的表情。
“爸，我哥没做什么吧？”楚宏展忍不住替自己的顶头大上司发了个声，但却一脸八卦的样子扫了那败坏家风一家人好几眼。
“爸爸，我们知道您的意思了。”尹云压了一下丈夫的手，优雅地站起身沉声道，“小晴的婚事，今年之内我们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以上，就是我和宏威的新年展望，也是我们今年最重要的事情。”
母亲短短几句话既把话挑明了，堵住了这件事再进一步被讨论的空间，同时暗搓搓地回应了一下他们对子女不够关心的指责。爷爷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终于结束了这一波指桑骂槐声讨。
爷爷的支持也就到这里了，但楚殷翔知道姐姐是一年也等不了了。过去她还能在父母面前装装风轻云淡，但现在她这边的苗头已经被母亲发现了。所以总结环节刚一结束，一大家子人终于能稍微松口气围坐在一起看看春晚等敲钟的时候，母亲就以“小晴，来，帮我一起端点儿水果给爷爷奶奶”为借口把姐姐喊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楚殷翔放空似的盯着那咿咿呀呀的戏曲节目，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肩膀就被人拍了两下。他回过头去才发现是楚荆，对方指了指阳台的方向，请他过去说话。他点了点头，和身边的奶奶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表哥过去了。
爷爷家的老宅在一处静谧的大山里，从这里的阳台望出去是一片竹林，风吹树叶嗦嗦作响，听起来好不惬意。楚荆递了根烟给他，楚殷翔连忙摆手说不会，好像让对方吃了一惊似的。
“是呀，还是小朋友呢，18岁的小朋友。”楚荆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接着便把那根烟叼在了嘴里，含混不清地，“不过，总要学会的。”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朋友，楚殷翔又主动伸手要了一根。他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抽过一口，呛得不得了，而今天，也是同样的效果，甚至比第一次更难受了——他前阵子肋骨的伤还没好，一咳嗽就胸口疼，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楚荆被这逞强的小朋友逗笑了，但却没打算安慰他，只是随着一声叹息，熟练地吐出一串白雾，像给他做什么示范似的。楚殷翔正要学，烟就被对方夺走了。
时间紧迫，表哥叫他出来又不是为了教他抽烟的，而是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抱歉，刚刚去洗手间碰巧听到了婶婶和表妹的对话，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有点心理准备，而且或许现在只有你能劝动你姐姐了。”
楚殷翔有点发愣，不明白姐姐离婚究竟会出什么事，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相信他是反对姐姐离婚的那一派，只能安静地听对方说。
“表妹节后就会提起离婚诉讼，消息一旦放出去尹氏股价必然会波动，她说她找了投资机构来保证股价不跌破发行价，但这可能依然阻止不了婶婶那几个亲戚趁机收购。资本市场，金钱为王，所以这都还是小事。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出手，尽量不让控制权旁落A市。但更可怕的是牵动了政界，这样即便我们稳住了控制权，也只会处处受阻……”
楚荆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了：“但去年4月，戚邦炀落马，陈任重被调离，我婆婆的靠山彻底倒了。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等她找到新的靠山再来压我。”
两人一起回过头去，那个女孩儿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入口处，好像和哪一派都格格不入。
“小晴，安梓柔前两天已经风光无量地出现在C市人大会上了，就说明她根本没有受到政坛风波的波及啊！你不能……”
楚荆有点着急，但依然是说了一半就又被楚银晴冷冷地打断了。
“够了，她有盟友我也有盟友。”楚银晴简短地说完之后便背过身去，这才想起她这一趟的目的，“要敲钟了，爷爷喊大家都回去。”
她传达完爷爷的指示就要离开，但楚荆拉了一下她的手臂，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据我的内部消息，安梓柔即将上任C市高检院院长，手握市监局、银保监和证监局多位高官的材料，每个人现在都对她马首是瞻。她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她要让谁出马，都是打在尹氏的命门上。小晴，我知道你过去受委屈了，但就再等半年行吗？等她先把手上的牌出完。”
楚银晴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把楚荆的手甩开，两个人就这么僵在了这里。楚殷翔却上前一步把表哥的手拨开了。
“表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看着有点错愕的楚荆，目光坚定，“但抱歉，这件事我站我姐姐。”他攥了攥姐姐微微颤抖的手，然后拉着她走向全家人团聚的沙发。
在座的所有人都反对姐姐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他明白这些人的理由和顾虑，但是他宁愿不明白。因为不明白便可以说出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话：“如果安伯母真那么善恶不分，那就让她出牌好了。”
“姐，我来做你的王牌。”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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