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开阳星 ...
-
艾旋翼想要张开双臂抱抱他，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抱歉小翔，我刚刚有点……想太多，好像又毁了你的圣诞节。”
她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道歉了，然后又学起了他的比惨术试图安慰他：“我其实也没有太多和家人一起过节的记忆，因为之前妈妈每到节假日都有些节目要主持，后来哥哥也走上了这条路，而且因为节假日的时候工资高些，所以我一般会在这个时候打零工，听起来……也有点惨是不是。”
楚殷翔没说话，但却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像是在安慰她的那个“有点惨”。
比惨环节到此为止，艾旋翼及时收手，转了个轻松的语调安慰他：“所以其实，节假日也没什么特别的，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对我来说就像过节了。”
她这真的是很真情实感的安慰，特别是最近她又被哥哥从生死关头拉回来了一次，和他发消息的时候会有种由衷的庆幸。什么节都不重要，她能做个正常人，有呼吸有心跳，有朋友有家人有恋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她这话显然是把他逗笑了。艾旋翼正贴在他的胸口，沉浸式地感受着他们两个人的心跳，忽然听到他感叹了一句：“要求这么低啊。”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也不能解释给他听，说这对他来说很容易的事情，对她而言却是需要日日虔诚许愿的存在。
她刚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缓过来，却又听他格外骄傲地说着：“艾旋翼，别以为我只安排了前面那些幼稚的环节。”她稍微把他松开，从他怀里抬起头，见他笑得一脸狡黠：“把你手里的破铃铛挂上，跟我来房间，本少爷给你变个大魔术！”
等……等等？什么……房间？什么……大魔术？
艾旋翼被几个关键词吓得慌乱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一脸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她怎么刚刚从那堆黄色废料中解脱，这人却又没什么正形了呢！
楚殷翔显然是知道女生想哪儿去了，不过他倒也不恼，只是慢慢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点麻木的腿，然后又悠闲地走在了前面，还不忘转过头来丢了句挑衅：“不来的话今年的平安夜可就真过完啦。”完美展示了“拿捏”二字，艾旋翼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他上了楼。
二楼的布局比一楼要简单些，顺着楼梯上去，左侧是一间大主卧，右侧是一条延伸着的长廊。楚殷翔的房间是左手边第二间，他打开了门便站在门口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艾旋翼总觉得这有种请君入瓮的架势，但还是横了下心走了进去。
他房间里的味道也是木质调的，应该是小女佣的功劳，艾旋翼感觉他的房间甚至比她的还要整洁一点儿呢。他依然没开灯，跟着她走进来之后，拉了一把盯着那大床不知道在发些什么呆的她，径直来到了阳台。
艾旋翼听到“滴”一声，接着那厚重的窗帘便顺着滑轨慢悠悠地向两边展开，像是大幕被拉开，她看着眼前C城主城区的灯火，不禁“哇”了一声。她之前不太理解，为什么大名鼎鼎的尹家别墅会修在这么远的山上，而不是市中心或者是大海边，但她现在懂了。
根据她查到的资料，尹家的前辈们算得上是C城经济发展的奠基人，盘踞在山上选择一个最好的视角看着这座自己倾注了无数汗水的城市被一砖一瓦地建造起来，一定是件乐事。
时光重叠，艾旋翼仿佛看到了楚殷翔太姥爷辈的人正坐在摇椅上捋着胡须，对着这日新月异的C城满意地点了点头。C城因出口贸易而兴起，她极目远眺仿佛真的能看得到城东的那片海。水滋养着城市向更远处流去，而创建这座城市的前辈们便站在这高高的礁石之上。
薄雾散尽，极目楚天舒。过去是他们的，未来也都是他们的。
“帅吧！”楚殷翔很满意地看到艾旋翼的这个反应，又得意道，“先别急着哇，本少爷还没开始变呢。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自己。”
嗯？艾旋翼从自己的感慨中抽离了一下。虽然她可以理解男孩子的词汇表会把一切震撼的事物都用“帅”来形容，但是……他到底要她找什么啊？
她转过头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这人正用手肘撑着一架……高端天文望远镜，像是在和她炫耀什么一样。
似乎接收到了她的不理解，楚殷翔收起了笑容，有点暴躁：“你该不会……完全没看到我的ASA吧！那你刚刚哇什么哇啊？”
艾旋翼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鼓了两下掌，遂了他的意：“对……望远镜，真帅！”
听出了她完全不真心诚意，楚殷翔哼了一声，但很快又兴冲冲地把艾旋翼拉过来，作势要来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宝贝。他一只手推开了窗户，另一只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参数，果然又听到了艾旋翼轻轻地“哇”了一声，他激动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看到自己吗！”
今晚第二次出现这个令人迷惑的问题了，艾旋翼从这其实也不太吸引她的观星中抬了个头澄清道：“我刚刚只是看到了月亮。”她又不是什么嫦娥！怎么会在月亮上看到她呢！
“……看到月亮你哇什么啊！你哪天看不到啊！”楚殷翔着实有点气急败坏控制不住声音了，觉得艾旋翼这个大菜鸟完全糟蹋了自己这高级望远镜。
“那我没什么反应你还不是一样要……揍我一顿。”艾旋翼着实是有点无辜了，她刚刚哇错了位置都感觉对方要提着刀给她两下似的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凶了的楚殷翔微笑着吸了几口气，尽量冷静地柔声细语，不搞破坏气氛的大吼大叫：“你先站在旁边，我给你调一下寻星镜你再过来。”
艾旋翼只好让出位置。看着他弯着腰调着什么参数然后又兴冲冲地抬起了头，请她过来：“我调好啦，第一次看可能确实要适应一下。你放松，一定能看到你自己的！”
其实艾旋翼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在天上看到她自己，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过去。黑漆漆的夜幕之下她好像确实是看到了几颗星星，她又按照他说的安安静静地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知道他要给她看的是什么了。
“北斗七星？”艾旋翼抬起头问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大勺子会被他当成自己，而且如果她没记错，勺这个词好像在一些中部省市是骂别人笨的意思……所以这人是要用这大魔术来讽刺她一下？——虽然觉得楚殷翔的智商应该只是在平流层，但艾旋翼还是忍不住往大气层那边猜测了一下。
楚殷翔点了点头，解释道：“从勺柄数，第二颗星就是你，Mizar，开阳星。”
诶？艾旋翼本想问一句为什么自己会被他起这样的一个外号，但后来想到楚殷翔好像是默认她知道这件事，所以明白给她起奇怪外号的人应该不是他，而是……爸爸！
但得到这个结论却并不能够解答艾旋翼的疑惑。她对天文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熟，即使知道这外号出自爸爸之手，也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她只能寄希望于旁边的天文少年能帮帮她，于是问道：“或许你还记得我爸爸的书里是怎么写我的吗？”
楚殷翔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了，伸出一只手故弄玄虚地把她请到了一旁，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分辨率才招呼她重新站过来。
现在，艾旋翼的视线范围便只是那一颗星星了，她猜这应该就是开阳星。不对，这不是一颗星星，实际上是4颗星星！
伴随着耳边那低沉的声音，艾旋翼眼眶有点湿润。模糊之间仿佛能看到很久很久之前，盛夏的院子里，父亲抱着小小的她摇着蒲扇讲着故事，哥哥在一边啃着西瓜，母亲端来一盘刚刚洗好的桃子姗姗来迟。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人，如今也只能被定格在了那大相框里了。
“给我的女儿，我的小开阳星，人生尔尔，天地一瞬，总有人与你同行。”
楚殷翔把这句话复述了一遍，也跟着想起了初读时的震撼。那时的他也是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翻开扉页便看到了这深情的寥寥数语，对那小开阳星产生了一种羡慕甚至近乎嫉妒的心理。如饥似渴地把书翻完之后，他却又在最后的后记中了解到，这书的作者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一时之间又有点唏嘘。
楚殷翔走过去，从背后把那小小的人抱在怀里，这才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哭。双手都占着，他只能吻了吻她的发旋，试图去关上她的哭泣开关。
“开阳星实际上是一个四合星系统，所以我猜你爸爸是想告诉你，你一直都不是孤身一人。”楚殷翔又把人调转了个方向，盯着她红通通的眼睛继续道，“另外，开阳星还有一颗伴星，叫Alcor，也是一个双星系统。所以，你会找到很多很爱你的人，比如楼下的朋友，再比如我。”
他俯下身浅浅地给了她一个吻，像是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什么宝贝一样。接着又把右手举到了她的面前，松开拳头终于变完了他的魔术。
“Merry Christmas，my little star.”
楚殷翔深情款款地说道，凑上前去把那条双星项链给她戴上，又在她的侧脸处印了个吻。他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吻她这么多次会不会让她别扭，所以便赶紧把人抱在了怀里，彻底断了自己的作案空间。
胸口处湿了一片，怀里的人好像又哭了。楚殷翔有点不好意思，他这是有让她感动的想法在，但是却并不想因此勾起她的什么伤心事。他正要开句玩笑插科打诨一下，却听到她闷闷的叫了他一声，然后像是在许愿一样地说道：“小翔，明年的平安夜也一起过，好吗？”
怎么都这样了还对他这么没信心啊？楚殷翔在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禁又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把名声作的有点难看这回事了。虽然人生还长，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谈多久，但基于当下来做预期的话，他对明年这个时候和她在一起这事还挺有信心的。
“好呀，以后所有的节日都一起过。”他把人揽紧了些，顺便引用了一下她刚刚安慰他的话，“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一起过！”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开阳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