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告白（上） ...
-
艾旋翼老远就看到食堂门口的那只花孔雀了。这人竟然还去换了件红色的大衣，主打一个心情愉悦，溢于言表？见她走来，这人还兴高采烈地朝她挥了挥手，一副怕她找不着的样子，艾旋翼简直就想装不认识他。
“艾旋翼，求人回答问题不得有个好态度吗？你可迟到了5分钟哦。”楚殷翔点着自己的手表，得了便宜还卖乖。
解答别人的问题还需要把香水喷这么浓吗……艾旋翼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更加无语了，而且他这新换的香水实在是有点……烧包。
“帮你哄了一下你的青梅竹马，耽误了点时间，不好意思。”她略带讽刺地开口，越过他往食堂里面走。
楚殷翔急匆匆地跟上她的步伐和她的思维：“诶？你说克里斯汀？我给她发信息了呀。”他又check了一下自己的信息，确认克里斯汀收到并回复了他一个ok。
“哦，原来你和我吃饭还要先和她报备呀。”艾旋翼继续逗他。
他果然着急地解释了起来，半晌，他好像终于从她这得寸进尺的态度里品出了什么东西，一转败势，玩味地看着她：“艾旋翼，你吃醋呀？”
艾旋翼哼了一声，指了指那边的窗口，顺着他的话开启了吃饭话题：“我吃牛肉面，你肯定不吃对吧。”
他果然厌恶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边的窗口：“我吃沙拉，买好了去找你吧。”
这人今天怎么还装起来了呢……艾旋翼着实无奈，她又不是没和他吃过晚饭，哪次不是大鱼大肉的。这样想着，她便又叫住他：“诶，我还有点想吃3号窗口的红烧排骨和咖喱鸡，你顺便买给我吧！”
哈啊？“……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吃这么多？”楚殷翔忍不住吐槽。
艾旋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因为一会儿的话题比较下饭呀。”
说完她便跑去排牛肉面的长队了，她觉得她应该给楚殷翔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但她没想到有那么大。于是，再面对着一桌子“满汉全席”和对方人畜无害的笑容，她忍不住为自己澄清：“虽然但是我没这么能吃。”
楚殷翔忽略了她这句澄清，伸出一只手请她坐下，一边拌着自己的沙拉一边直入主题：“说吧，下饭话题。”看来是真的对她的下饭内容抱有了一些期待。
艾旋翼也只好不再扯些别的，开门见山：“楚殷翔，我主要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和杨绵绵之间的事情。”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他的表情。大概他猜到她要和他说这事，所以面色如常，只是挑了个眉示意她说下去。
她的大脑刚刚生成了一个决策树，此刻面对他这个反应便顺理成章地拿出了对应的最优决策。于是，艾旋翼及时把自己调整成一个气愤的状态，沉了沉语调：“说实话我很生气。你说我一直不和你讲，但你有了疑问却也不来问我。从别有用心的第三人口中得知了一个扭曲的真相后你还要用你的逻辑自洽，简直庸人自扰。”
当自己有点理亏的时候，就要先把对方理亏的地方点出来，这样即使之后对方发现是她理亏，也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艾旋翼熟练运用着从辩论队学来的吵架技巧，果然看他的表情变了一下，大概这话不在他预期范围之内吧。她正得意地想要开启第三步，却看到他抬了个手，抢回了话语权。
“艾旋翼你别转移话题。”
和艾旋翼讲过那么多次道理，虽然全都大败而归，但是楚殷翔早就潜移默化地习得了对方说话的一些技巧，当然明白艾旋翼这样开场只能代表她自己也在心虚。
但她虽然心虚却还是要和他讲这件事，而且还是用约他吃饭这么和平的方式来讲，就证明事情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积极的信号，而为了确保下饭，他得尽快和她确认这个积极的信号。
“你直接回答我，你们是不是高中在一起，后来因为不同校的原因所以分手了，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缠你一下，导致你也开始有点摇摆？在我和他之间。”
楚殷翔这一番操作把艾旋翼刚刚的决策树全都打散了，这个人竟然能在造谣版和添油加醋版里又自动生成了一个玄幻版让她着实有点佩服。她愣愣地看着对方志在必得的样子，大概如果故事是他想象的那样，他自然有信心重新追她让她不再摇摆。但犹豫再三，艾旋翼还是说了句：“不是的。”
他自信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连忙吃了一大口生菜来掩饰自己垮掉的情绪，顺便还赌起气来：“那咱俩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哦，分手饭是吧，我真谢谢你啊。”他气鼓鼓地加快了吃饭的进度，仿佛再和她待一秒都是什么折磨。
男孩子吃饭可真快啊，艾旋翼还没有重新编排修饰好自己的语言逻辑，就看到他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沙拉起身要走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着急地又拽了一下他的手指头，终于放弃了什么修饰，直白道：“我和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她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一秒，抬起头扫了一眼他的表情。
他没看她，好像也知道她话没说完，只是面无表情地等她的但是。
艾旋翼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说但是的好时机，因为他听了她的但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然而这是她的一部分，她没有办法去做什么掩饰。
“但我喜欢过他。”
她终于说出来了，这么多年她只有两次亲口承认过这件事。一个是实施自杀前寄给杨绵绵的信，另一个就是现在。
她曾以为她只会在世界末日前的一分钟才能坦诚自己的心，可是现在明明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但她却格外的有想要把心捧出来的冲动。
以真心换真心。他已经把他的全部都掏给她看了：他恣意且张扬的青春，他沉重而血腥的噩梦，还有他克制但狂热的爱……
可她又交换给了他什么呢？
这果然不是一个说但是的好时机，因为艾旋翼还是听到他冷哼了一声接着就要把手抽出来。她又用了点力气把那根手指攥住，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的浮木。
不要走啊，我还没有说完呀……
艾旋翼的内心叫嚣着，暗自和他的手指头较着劲。她从前就很喜欢抓他的手指头，因为她不敢奢求她整个手掌的温度，只要这根指头是她的就够了。
但现在她想要更多了。
或许不是现在，从很早之前开始，她就想要更多了……
那就把心捧给他吧，如果不想他离开的话……
艾旋翼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拂过，给她献上了一个妙计。她来不及思考是否合适，但忽然间多了些勇气。她松开了他的手指，但下一秒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把头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她之前有点嫌弃的烧包香水味此刻转了一个调性，重新变成了她熟悉的木质调，带她重新踏入了那片雨后的松树林。水汽氤氲，到处都是蒸发出来的松针香，钻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这是他的世界，或许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会变成她的世界，她想想就觉得开心。
“但我现在喜欢你。”她轻轻地说道。
出乎意料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感觉整个世界安静地陌生，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包括自己的心跳声。她曾以为说出这句话大概会让自己的心跳飙到160下，但实际上却是久违的踏实。踏实得好像在半空中坠落了很久之后被一片软绵绵的云接住了似的。
哦对了，作为告白，大概还差一个称呼吧，一个亲密的，而且只属于她的称呼。他的粉丝们都称呼他“翔总”，自带着一丝天之骄子般的贵气；和他熟识的学长姐会喊他“小翔总”，加入了一些轻松与活泼。
那她该叫他什么呢？艾旋翼有了个主意但又有点害羞，她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却更小了，但她相信他一定能听得到。
“小翔，我现在……喜欢你呀。”
双倍叠加的艾旋翼式转折击穿了楚殷翔全部的防御值，但他只来得及百感交集一秒钟，就非常有危机意识地察觉到了一些镜头。他今天本来就穿的很显眼，虽然特意找了个没那么显眼的位置，但是架不住有些人要和他做些格外显眼的动作啊！
“艾旋翼你想上校园论坛还是上微博热搜？”
他有点罪恶地在对方如此深情的时候开了个小差，一边飞快地伸出一只手遮了一下女孩子的脸，一边警告似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学。他记得她不喜欢被拍的，之前交往的时候也是一再叮嘱他不许开他那辆招摇的跑车。
今天她大概是……发疯了吧，但他可爱死她这神志不清的样子了。
被他提醒之后，艾旋翼也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羞耻。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她的雪松大乐园，是欣卿大学大食堂啊！
所以她飞快地松开了手，掩耳盗铃一般坐得端端正正，乖巧地低着头，表示深刻反思。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非常复杂地情绪下，跳得前所未有的欢。
楚殷翔看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急忙从大衣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墨镜，不由分说的帮她带上，然后交待道：“你先走，我来打包饭菜。嗯……你在钟楼等我好了，很快。”
艾旋翼点头如捣蒜，当务之急是先冲出食堂，离开众人的目光。但她走到漆黑一片的室外才意识到，她这样带着个墨镜乱窜才更奇怪吧。于是她便摘下了墨镜，继续低着头掩耳盗铃地往钟楼的方向走去。
懊恼、悔恨、担忧、羞耻，以及很多很多的悸动与甜蜜。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告白（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