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遇尘》张林鸱

52、第52章 抚平

　　“小美人，请——”

　　李跃溪风度翩翩地拉开门，让江倾九先过去。然后关上门，打开咖啡机，给她和自己各接了一杯咖啡。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李跃溪端着咖啡，笑得格外温柔。

　　“我不是江若凝，也不是江俞温的女儿。”江倾九接过咖啡没有喝，直接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我叫江倾九，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哦？”李跃溪来了兴致，玩味儿地凝视着她，“所以你想怎么样呢？”

　　“江俞温爱跟谁联姻跟谁合作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兴趣参与。”江倾九说，“我在江俞温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有用就拿来用，没用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从前是这样，以后也只会这样。这一回他就是想用我把你们家和他们家捆绑在一起，对他来说没有一点损失，可我对你们家同样也没有什么价值，到时候想摆脱都是个麻烦。”

　　李跃溪觉得自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于她本人无关痛痒。他也不觉稀奇，就是感觉好玩，饶有兴趣不加掩饰地盯着她看。

　　“所以，我希望你能出面，和江俞温说清楚，只要不拉我入局，你们两家怎么玩都可以。”

　　“嗯——”李跃溪用略带挑逗意味的眼神打量着江倾九，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无意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话呢？会有什么好处吗？”

　　上午的阳光并不算多么刺眼，穿过窗玻璃洒进来，给小小一间咖啡厅里的一切，都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中和了过低的空调温度。

　　江倾九的眉目稍稍缓了缓，没了见江俞温时的锋利：“我想你应该也不愿被这么牵制住吧。你可以向我提要求，合理的我都能接受。”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见了我这张脸还能保持理智的美人……宝贝儿，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上你了耶～”李跃溪双眼微眯，面若桃花，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做我一天女朋友，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合理吗，小美人？”

　　江倾九沉默了一会儿，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成交。”

　　“哎哟？”李跃溪有点惊讶，“竟然这么爽快，宝贝儿，你不会是在这儿玩欲擒故纵的吧？”

　　江倾九笑笑：“物质层面来讲，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好像有点道理，和我在一起一整天，你还赚了呢～”李跃溪一手托腮，歪着头看她，“突然有点儿后悔只说一天了呢……哦对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一个男生，听到我要见江伯父，特地让我帮忙看看你还好不好。感觉他还挺担心的——他是你的追求者么？”

　　“顾默？”江倾九的表情这才有了点波动。

　　“好了，把你电话给我吧宝贝儿，然后你就可以走了。”李跃溪看完她的反应立马就明白了，他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再去找江伯父聊聊天——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和中年男子交流，就当为了你……”

　　“谢谢你。”江倾九也站起来，莞尔一笑。

　　“宝贝儿，你的笑有点假哦。”李跃溪唇角轻挑，隔着虚空点了两下。

　　看着江倾九进了电梯，李跃溪才笑着存下她的联系方式，然后转身推开了江俞温办公室的门。

　　“江伯父。”

　　“聊完了？感觉怎么样啊？”江俞温笑得是和蔼可亲，往李跃溪身后看了一眼却不见第二个人，怔住了，“若凝呢？”

　　“哦，我让她先走了，有人在等她，我看她也挺急的。”李跃溪自在地往沙发上一坐，丝毫不见外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本杂志，随意翻了翻，“伯父啊，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跟我爸是故交，几十年的感情在那放着，你需要我们帮忙直接说不就行了，谁家还没个困难的时候？举手之劳我爸还会拒绝吗？哪里用得着非让一个小美人嫁到我们家呢？

　　“我再喜欢她她不喜欢我那也不能逼迫人家呀，那么标志的小美人要是嫁给了我天天哭丧着小脸叫我多心疼啊，您说是不是？”江俞温想说话却被李跃溪抢了先，“还有啊，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成年之后有权决定自己的姓名。小美人已经年满十八岁了，给自己改个名字合法合规，她既然想改，肯定是不喜欢原来的名字，您是喜欢叫她不喜欢的那个名字，还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名字啊？”

　　“我……”江俞温虽然话术老练，但向来语速比较慢，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可是碰上李跃溪这种话匣子，只要对方不想，他是真没有说句完整的话的空间，只说了一个字就又被打断了。

　　“另外啊，小美人虽然是我第一次见，但关于她的事我爸也不是没跟我讲过三言两语……哦，您跟我爸关系那么好，不会介意这些的吧？我就是想跟您说一声，私生子女，错在私生，不在子女。”

　　江俞温看向歪坐着的这位大少爷，深蓝色的长发每一根都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瞧着那满页眼花缭乱的英文字母，连幅插画都找不到，一个词也看不进去，干脆合上杂志站了起来。

　　“以后别打扰人家小美人了，我回家跟我爸说一声就行，他一定会帮菱歌集团，渡过难关的。”李跃溪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杂志，“我先回去了伯父，这本杂志不错，送我了。”

　　“好。”江俞温微笑着说，“替我跟你父亲带声问候。”

　　李跃溪迈着步子往外走，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而后带着那本名叫《Love and Beauty》的杂志离开了办公室。

　　江倾九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望见在待客区坐立不安的顾默，她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顾默回头看见江倾九的那一刻，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里面跳动着惊喜与心安。

　　“总算出来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顾默脱口而出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江倾九笑笑，“我慢慢给你讲刚才的事。”

　　“所以你答应了做李跃溪一天的女朋友……”顾默开着酒馆的门锁，江倾九站在他背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不太对劲。

　　“不是真的要干什么，就算是一个交易。李跃溪不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的，按他的性子，应该就是逛逛街什么的，就一天，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联系了。”江倾九说，“而且我不喜欢他。”

　　“我……”顾默回过头，正对上江倾九的眼睛，一时哽住了，愣了几秒才说下去，“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江倾九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上倾酒的门口停了一辆布加迪威龙，江倾九被一通电话叫到外面，车上的人探出头来，吹了声口哨：“宝贝儿，上车。”

　　江倾九叹了口气，朝他走过去。

　　李跃溪下来靠着车门站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瞬间被刺激到了：“你这是去跟我约会还是去奔丧啊？不行，绝对不能就穿成跟我过一天！”

　　说完他拉开车门，请江倾九上车，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一脸不满地踩下油门，一打方向盘，向市区开去。

　　顾默站在楼上房间的窗户旁，七月早晨的风已经有了温度，眼见着车渐渐开离视线，心里莫名焦躁。他当然理解江倾九的选择，那也是处理这件事最好的办法，也知道按江倾九的性格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就是不爽。

　　他深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转过身来背对着墙，闭上了双眼。

　　他有一个终于觉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