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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又过了几日,南蛮和南楚撑不住了,南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求和,颜旭这边却不肯低头。南蛮便内讧了起来,最后不知怎的颜旭失了踪影,又推出一任新王,这才派了人过来。

      没多少日便要回京了。

      宋娴慈想起前些日子得的信,信上说沈神医已到了盛京,被吴顾氏好生招待着。

      她眉头舒展开来。等婆母好了,将军便再无烦恼了。

      正舒心着,她忽觉下身传来一阵隐痛,一颗心便猛地一沉。

      这些日子事多,她竟忘了月事要到了。

      可这是军营,除她之外一个女子都没有,附近又荒无人烟,哪来的月事带?

      她苦笑一声,正想着这回得自己强撑着找料子做一些,却听见外头有人求见。

      是一个面色肃然的校尉,他奉宁濯之命送来一个盒子。

      那人退下后,宋娴慈将盒子打开,待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由羞红了脸。

      里头竟是月事带。

      宋娴慈轻轻吐出一口气,才又打开了数了数,足有二十条。她翻看了一下,这些月事带所用的布帛和细带都很软,很干净,软布底下又缝了两层布用来隔开草木灰。

      盒子中还放了一些文书,用新纸包着。

      宋娴慈一愣,脑子转了转,想明白了宁濯的用意。

      陈家兄弟一直守在外头,见宁濯派人送东西过来,若转头告诉了顾寂,顾寂定是要问起的。他要是知道宁濯送这种私密的东西过来,恐会多心。

      于是宁濯在里头放了些文书,就当自己派人来只是为了军务,与她无关。

      宋娴慈看着眼前的月事带,眼睛竟生了几分酸涩。

      *

      主帐。宁濯轻轻擦拭手上的草木灰,低声问:“东西送去了吗?”

      “送到了,顾夫……宋姑娘亲手接的。”

      “她怎么样?可有脸色发白或是时不时捂腹皱眉?”

      “宋姑娘脸色尚佳,但的确捂着小腹,似是不大舒服。”

      宁濯手上动作一停。他已是提前了几日做的,自她11岁那年初次来了葵水到15岁宋家遭难前,小日子一向准,怎么如今却提前了?

      校尉只能看见宁濯的背影,但心里却浮上一个念头:此刻殿下才是“脸色发白”和“皱眉”吧。

      宁濯静了片刻才接着擦手:“让人每隔一段时间便烧回热水备着。”

      “是。”

      *

      此次月事宋娴慈并没有很难熬,月事带用着很舒服,数量也很够,可以一日五换,且不管何时想用热水擦身子,轮守的陈氏兄弟都能立刻提来。

      月事带被视作污秽之物,连在丈夫面前都得遮遮掩掩。不仅要藏月事带,按规矩,这几日宋娴慈还得将顾寂推去别的地方睡。

      从前顾寂也不懂,但宋娴慈每月都有几日推他去书房,他左思右想才猜到了原因。担心她害羞,顾寂便去和裴元帅挤一个帐。

      月事第二日,顾寂同她说,已在准备动身回京了,两日后便启程。

      但回京的人中没有宁濯,就算他得了这么大一个战功,圣上仍是不愿让他回来。

      连顾寂和裴帅这几日都在发愁,担心圣上要推那无半分天资的大皇子继位。可再愁也无用,只能回京后看看能否将圣心扭转过来。

      回京前夜,裴元帅设宴与宁濯告别,顾寂领着宋娴慈也去了。营内有三队人来回巡逻,各个营帐外也都有军兵镇守,加之如今南蛮南楚已无强闯军营之力,于是他们几个便安心把酒言欢。

      但其实称得上是把酒言欢的也就裴帅一个,毕竟其他几个都默不作声。裴帅喝得稀烂,对着宁濯痛哭流涕,宁濯无动于衷,把他的头从自己手臂上推开。

      宋娴慈看见宁濯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眼他们夫妇俩,然后便沉默着喝了一杯又一杯。宁濯喝酒不上脸更不上脑,表情依旧温和,说话也清晰流利,看不出一分醉意。

      宴毕人散,宋娴慈扶着顾寂回去。今日月事已停,两人可以住同一个营帐了。

      走了没几步,宋娴慈心有所感,缓缓回头。

      温润脱俗的宁濯孤零零坐在长桌前,一双眸子正直直看着她与顾寂,捏着酒碗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视线相对,两人都是一怔,宋娴慈率先移开,再不敢回头看。

      *

      当晚宋娴慈是被拍醒的。

      她缓缓睁眼,见到顾寂正一手用湿帕子捂着口鼻,一手轻拍她的脸。

      顾寂见她醒了,用另一块湿帕子盖在她面上。

      这里只一个小盆里有点水。

      宋娴慈想起身看看是出什么事了,却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像是中了迷药。

      她心里一惊,神志清明了些,这才听见外头传来的呼喊和泼水声,还有火烧营帐的声音。

      营帐内都是烟,火已烧了半个里帐。

      顾寂不由苦笑,此地都是大昭的军兵,防守得如铁桶一般,宴上他才敢喝一些酒。喝了酒后便反应迟钝了一二,待闻到迷药的气味已是迟了。

      火是瞬间燃起来的,定是之前被人浇了油,靠外头浇水来灭,只怕火灭之时他们夫妇俩已成焦炭了。

      何况不等火烧到身上,这烟雾都能把他们熏死。

      顾寂眼中寒光阵阵。也不知是哪边的势力在这里头插了人,要害他们夫妇性命。

      宋娴慈看着这一大片火光,自嘲般轻笑了一声,然后凑过去轻靠在顾寂肩上。

      顾寂一僵,偏头看她。只听宋娴慈轻声道:“你我夫妇缘分到此便尽了。”

      顾寂心中疼痛,静了片刻,咬牙撑起身子,想把她护在怀中,用自己身子为她挡住这层层火焰冲出去,搏一搏,保住妻子的命。

      可迷药哪是靠着意志就能解的?顾寂刚站起就重重倒下。宋娴慈艰难挪过去将他扶起。

      “罢了,罢了,”顾寂眉眼难得露出显而易见的温柔,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娴慈,对不住,我救不了你。”

      宋娴慈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火光浓烟中两个男人身披湿漉漉的棉被冲进来,一个挺拔劲瘦,一个矮壮些。

      是宁濯和陈浮。两人脸上绑了块浸了水的棉布,只露出一双被烟熏红的眼睛来。

      宁濯见宋娴慈躺在顾寂怀中,两人在大火中面色安然,似是只要夫妇俩在一块,即便是死在此处也心甘情愿。这幅夫妻恩爱图刺目得让宁濯脚步停顿一瞬,才又提步过来。

      顾寂看了眼面色沉沉的宁濯,犹豫片刻,将宋娴慈往陈浮怀中一推:“救夫人出去!”

      宁濯眉头一皱,望着宋娴慈正想说些什么,宋娴慈却避开他的目光,低低吩咐陈浮:“快走!”

      “哎!”陈浮忙将宋娴慈护在怀里往外跑。

      顾寂直直盯着宁濯:“下官之命,便有劳殿下救一救了。”

      宁濯不语,将他往自己身前一带便往外冲,一路上替他将火焰尽数挡住,也不让他碰到火烧落的帐布和木头,他自己却被一根着火长木擦着脖颈而下,重重砸落在肩上。

      终于逃离火海。宋娴慈出来还来不及喘气,便急着回头去看后头的顾寂与宁濯。

      陈浮在后头惊呼:“夫人!您的手臂!”

      火势太大,陈浮虽也是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护着宋娴慈,却仍是让她的手臂被烧了一下。

      宋娴慈自是被火燎伤的那一刻便知晓了,衣袖上那一截被烧破,黏在伤处,手臂传来阵阵灼痛,但她只觉自己能从里头出来已是万幸,哪能在意这点伤?

      她只盯着顾寂与宁濯,见顾寂毫发无伤,心中略定,又微不可查地将视线移向宁濯,在宁濯脖颈上的那处狰狞的烧伤处停了一停,瞬间红了眼睛,见他们走近了,忙强逼着自己将视线挪回顾寂身上:“将军!”

      一群军兵见到宁濯扶着顾寂出来,纷纷大喊“殿下”,围了上来。裴元帅像是也中了迷药,被人搀扶着哑声喊了宁濯一句。

      宁濯即使是被废黜了,身边也不乏簇拥者。但此刻他却半点都欢喜不起来,因为那个让他心甘情愿从高位上走下来的女子,如今已是满心满眼都只有另一个男人,嘴里第一句也是喊的,也是那个人。

      明明脖颈和肩部是被火烧后的灼痛,他却像是被丢进寒窖一般地发冷。

      他压下心中的情绪,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一凝,定在她的手臂上,待看清她臂上的伤,一向温和的双眸瞬间便生了寒意,手上发泄似的一用力,将顾寂狠狠丢在旁边。

      陈家兄弟忙去扶顾寂起来。顾寂抬眸去寻宁濯和裴元帅的营帐,果见他们二人的营帐也被烧了。他将目光移回来,想看看宋娴慈是否安好,然后便愣了愣,继而涌上无限心疼与愧疚来。

      他明知比起陈浮,论体格论武力,宁濯都更易将娴慈毫发无伤地带出来,也明知宁濯肯为娴慈舍命,却还是凭着私心将妻子交给陈浮,以致她那么娇嫩柔软的手臂受了伤。

      她该有多疼?

      顾寂苍白着脸静站许久,忽然觉得,这一场大火燃出的火光,像是将他的阴暗与不堪,都照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持续黑化中!感谢在2023-04-21 11:01:12~2023-04-22 09:0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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