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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岗亭(4)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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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放光?有吗?
我尴尬摸了摸脸,心说我肯定还是要找个机会跑路的,但那可是超能力哎。
而且那巨坑里到底有什么,既然随时可能没命,我临死前想知道知道谜题也正常吧。
“祖宗您不是要走吗,方案和路线图我都想差不多了。其实学不学问不问,也没什么必要。”
我靠,等在这儿拿捏我是吗?我能上这当?
徐佑看我瞪他,长长哦了一声。
“——有点失落?”
呵,笑话,我失落什么。我心说不能再被他带偏,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哪来这么好心。
于是抄起怀里的狸花猫,警告他再废话我就把猫糊他脸上。
狸花猫跃跃欲试。
哦对,猫还在。这深山老林我也不敢放跑,就每天给它喂店里库存的猫粮。它活得很滋润,没事就挠墙,比我还大爷。
有时候晚上起夜,我就能看到猫摊在随机某个伙计的脑门上呼呼大睡,偶尔也扣在徐佑脸上。得亏徐佑憋不死,无动于衷继续在地板上打鼾。
徐佑听我这么说,静静看了我一会儿。
我被他看得发毛,问他干嘛,不要装神弄鬼。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徐佑皱眉,“你猫来猫去的,说挺久了,我当你恶意卖萌呢。癔症了?什么猫?”
我的笑容一下僵硬在脸上。
石、石化了吗,我是不是麻爪了动不得。
小肥猫在我怀里娇滴滴地叽叽叽。
不对啊,李哥也看见了,小区那么多人也看见了,这肯定不是我疯了。
我抓起猫爪子捏了捏,实体的触感没有任何问题,把猫抱起来放在徐佑手里。
徐佑猛地紧绷了一下要弹出去,是突然被东西碰到后的警惕,接着慢慢地视线聚焦,露出一丝惊讶。
“这玩意儿你说之前我感觉不到。”
徐佑摸了摸猫肚皮,把小肥猫翻了个面,听到呼噜声后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没听说过什么能力觉醒,是能变出个傻子猫的。呦,还是个田园猫,够土啊。”
我在心里说徐佑又搞错了,小肥猫在小区不知道被多少人撸过,我在铲屎官里根本排不上号。
但难得有徐佑意料之外的事,我也没那么实诚都往外倒腾。
“被提醒它的存在之前,好像是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它的。”
徐佑检查了一遍:“有点意思,可惜是个傻猫。叫什么?”
我就随口道东崽。
东崽这事是个意外收获。虽然它屁用没有,仅有的一次高光就是发现不对劲后,只知道怂怂揍我鞋面。
但这无疑给了徐佑很大的振奋,更坚定我是藏了一手在跟他演。
我其实大概判断出来东崽是自己有点特殊,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一只有点特殊又不在控制内的独立猫士,总觉得这群神经病会瞬间翻脸。
猫命也是命,我就抱紧东崽,满口应是先认下了。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整个队伍都提速了,迫不及待要给我一个到场“出手”的机会。
有一次差点没给我气死。那群伙计在吃夜宵的时候,信心满满聊天说小话,说此去万胜。什么妖魔鬼怪,无所谓,少爷会出手。
徐佑更是一天三顿催着我背日记本里的资料,那架势比高考百日还恐怖。
至于我的逃跑方案,考虑到我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劲头,他还真写了一份给我。
附近的山林地形图、可能用得上的干净水源、猛兽已经遗弃的干燥洞窟、无毒菌子和果子的一些采集点。还有细细碎碎的备注教我怎么自己去发现排错。
我认真看了,背了,越看越心惊。
他唯一能探索的时间,就是我试探着故意把他撵出队伍那几天。
但这些东西之详实,地图辐射范围之广泛,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原本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他也许就给个粗略的草图耍我开心,打击打击我的叛逆,让我老实听话。
反正这阵子我们就是互呛过来的。说什么少爷祖宗,他也未必真看得起我。
这下猝不及防,不免有些情绪复杂。
“不会就问。”徐佑说,意外地很诚挚。
“有备无患嘛。万一路上突然来颗陨石,你自己有本事也能活下去。这么多年弟兄们教给我的,今儿算第一课,徒弟,好好学。”
我嗓子眼一堵,有点无言以对。有那么一瞬间替这个神经病遗憾,他怎么就执念这么深重偏偏认错人了呢。
接下来徐佑计算了路程,我们还要赶路四天半。
“你不是不想干,想要逃跑吗,可以给你一次反抗的机会。”徐佑道,他可以拿出三天时间放我跑,能不能成看我自己。要是失败了,就老老实实跟他去处理那个会吸引人浑噩走进去的古怪陷坑。
至于我们整体赶路的行程进度,他自问可以很快追踪我、伏击我、把我打晕带回来追上大部队,不会耽搁事。
“你自己看资料,背熟后自己想需要的物资清单,队伍里没有的我让头上直升机给你加急。你开单子,我批准。明天下午开始你可以跑了。”
当天夜里,徐佑第一次离开了我的杂货店,留给我完全的个人空间,目光幽冷地像老狼一样。
晚上,我辗转反侧。
清单我没列,我打算就穿厚实点能防蚊虫出去,因为其他东西再好我也负重不了。而以徐佑的追踪能力,我最多跑出一公里。
三天变成特种兵是不可能的,我有自知之明。我在想怎么样能多学点东西少挨打。可以的话,再搞点外援。
想来想去,我端着果盘就出门,找了个火堆坐下。
小队长无师自通,苦着脸:“领队不让我们帮忙。”
“没让你上。”我说,“帮我想想,怎么样让一个人,越来越舍不得杀死另一个欺骗他的人。”
小队长双眼发直,脸色瞬息万变,好像脑补了很多邪门玩意儿。过了一会儿,他犹犹豫豫说:“增、增加沉没成本?”
电信诈骗杀猪盘是吧。地道,不愧是专业麻匪。
我恳切地抓紧他双手,问这位卧龙:“先生还有什么可以教我?”
小队长的嘴角和颧骨上扬地有点飘:“嘿嘿……如果局面太死,比如我们遇到很难对付的狠手,一般就会想办法引入别的外来力量来加入火拼,浑水摸鱼,抽冷子打他丫的。”
有道理啊,我若有所思,冷酷把小队长伸向果盘的手给打掉。
片刻后,我把徐佑喊来,把临时列好的清单给他。顺便让他联系陷坑那边的人手。
徐佑没料到才一会儿就有幺蛾子,刷牙刷到一半,满嘴沫子,叉腰看了一眼清单就愣了。“什么玩意儿?”
“我打算先刷刷履历,做点实事。顺便招募两个外援。”我用了他之前的话,“差点又给你绕坑里,我干嘛要亲自跟你玩大逃杀?少爷我不要面子的吗?明天让我素未蒙面的手下们上。”
徐佑想给我压力,让我听话,我没必要被他牵着走。所谓大逃杀可以,得按我的路子来。
他反手用力摸着后脑勺没说话,定定看我。
“——来人,帮少爷把机子架上,直升机把天线打到最大,联系项目那边。让所有没睡的都来连线开会。”
“哎,说我是顾问就行。”
我让人端了个靠背椅瘫进去,摸着那本揣热翻烂的笔记本。“赶路归赶路,没到场也可以提前指挥工作,认识认识新同事嘛。不过我这个人是喜欢低调一点。”
“对了,来杯热牛奶。”
徐佑:“……”
一个半小时后,深夜一点十八分,我面前放上了巨大的幕布投影。
集合的人很多,但我注意到背景就在陷坑里。看来只喊了中招的那批伙计,徐佑还算有数,没打算放任我瞎搞。
那边领头是个有些三白眼的年轻人,生得很俊,但眉梢短戾,脸色稍有疲倦。
这个就是野猫。
麦克风还没开,徐佑的声音有点冷:“少爷,这次我们非去不可。再大的烂摊子我担得起。”
这回不玩煽情了是吧。
我没理他,打开通信让野猫把那边的信息再给我同步一遍,对照日记本里给的资料内容。
人命关天的事我没打算开玩笑,确实是有些想法,只是必须和当事人对过才能确定。至于成与不成,我的原则是做了再说。
野猫那里用的是冷光源,脸色显得更青了,眼睛一眨不眨把所有事细无巨细说了一遍。接着其他人开始断断续续补充,一时间还有些喧闹。
“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因为被捆绑起来,挣脱中导致受伤失血而死的,陷坑本身还没有主动猎杀谁的举动,是吗?”
野猫点头。
我心里有些底了,把小队长帮我打印出来的照片都一张一张排好。
狠人伙计模糊处理后的照片有十来张,打码后看不清形貌。但他脸上发自内心的安详宁静极有感染力,依然透过照片呼之欲出,近乎妖异。
“各位都是专业的老手,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有没有可能陷坑是陷坑,但他这伤口不能自愈,主要是他自己的问题?”
所有人一片安静。
居然没有任何人打断我,反而都认真等着我说完,好似完全没有大半夜被陌生人折腾后的烦躁。
我心里涌上些古怪说不清的情绪,定了定神,继续说:
“这位……哦,高六是吧,资料说他是个自愈能力者。”
“我是个菜鸟,想问一下他能力发挥的逻辑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恢复到他概念里完整健康的形态?受到伤害就保护自己?这个逻辑一定不会出错吗?”
野猫霍然抬起头,目光炯炯。
有些事本来就只差层窗户纸,我就道没事你说吧,他难看地笑了一下,像是感激。
“您的意思是,高六她并不是能力消失成了废人。她是被阻断了能力触发的机制。”
“对。”我点头,“我有一个想法:他这种安详,是不是确实认为自己失去肢体后的体态是正常的。既然正常,能力就没有触动,也就无法恢复自我伤势。”
“可是人怎么会觉得自己那个鬼样子是正常的?”有人问,随即愣了一下,像是也想到什么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对,胎儿。”
我说:“母体里还在发育里的胎儿,肢体没长健全。好像是12周左右才发育四肢吧?”
“既然不是伤害,又默认合理,就无法触发自保本能。你们都是同伴,即使只是出于忌讳或是照顾队伍情绪,应该也不会尝试伤害他。”
“我确实不知道陷坑是什么……但是,至少这样对救高六有没有用?”
野猫猛地站了起来。
他对高六的情况滚瓜烂熟,眼眶发红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让他有事就去,就看他火速奔了出去,一边大吼着几个名字。
陷坑上方很快亮起灯光,有依稀的嘈杂传过来。
看来是有用,我松口气,希望不是我胡乱臆测。
“既然有意外收获,那就先到这里,回头再聊。各位也都早点休息。”
我对着屏幕那头,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我给兄弟们赞助十箱啤酒,过几天带人送货上门,包邮。”
屏幕那头陆陆续续也都笑了。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顾问,怎么称呼?”
“啊?”
我一愣,投影一闪,已经被自己人这边中断了信号。
“高六是野猫的亲妹妹。”按灭机器,徐佑在边上突然说,“以后这小子要给你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