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春夜》秋水慢

18、第十七章

　　平子欣拿起杯子细细品了起来。舒又青好笑，拍打她的手臂：“白水啦！有什么好品的，快讲！什么好消息。”

　　平子欣放下水杯，手指一勾，示意舒又青靠近。

　　“就我们两人啦！”舒又青白了她一眼。

　　平子欣一脸不尽兴，道：“《危险的她》提名玉燕电影节好几项提名，你知道吧？”

　　“知道啊。”舒又青说。

　　“你也获提名了，这个知道吗？”平子欣又问

　　“知道啊。”舒又青说。

　　“诶？你不是出去了一个月吗？回国以后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我啊。”平子欣有些泄气。

　　“老师给我发消息了。”舒又青说。

　　的确，圈内知道她是无鱼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平子欣，就是她的老师，程秦老先生了，当然还有最近合作的电影导演。有程秦先生作保，她的真面目也仅限于少数几人知道。

　　“你准备怎么办？”平子欣问，”真不准备参加电影节？”

　　“拿笔工作的最大乐趣便是可以将自己隐藏在文字后面。”舒又青说，“要不然你替我出席？”

　　又是这一套，平子欣明明知道她会那一切可能的借口来搪塞。她是极具天赋的写作者，她的处女作被程秦老先生发现，被收为关门弟子，成为编剧行业的后起之秀。在一步步上升的路上，她只有一个要求——不愿人们知道她的真名。

　　“我知道你满足现在的生活，可这对于你是不公平的，更对囡囡是不公平的。”平子欣又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平凡的生活，不暴露于公众视野中，对于我们母女都好。”

　　“你现在的确有钱，可是这个社会仅仅有钱是不够的，有些资源是钱买不到的。”平子欣说，“你想好了吗？将这些有利的资源全都排除在你和囡囡的生活之外吗？当然，你追求的进步可能是写的更好、赚的更多，可是囡囡不是啊，那些金钱买不到的资源，你确定未来她不需要吗？你想想，你之前所收到的无端的羞辱，本可以不这样的，放弃那些无谓的坚持，你可以给囡囡更多。这是个人情社会，是个慕强社会，你别太天真了！”

　　平子欣一向现实通透，她的思考往往更深一层，这些话点到了舒又青未曾碰触过的领域。她常常逃避自己不愿面对的问题，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而平子欣就是那个将她拉回现实的残酷的人。

　　一波营销，有了名气之后，钱来的更容易不说，周围的质疑声也少了，甚至在灵感枯竭的时候还能另辟蹊径。

　　“抛头露面这种事情，是双刃剑。”舒又青喃喃道。

　　“在你拿奖，是公开的好时机。”平子欣握住她的手臂。

　　“只是提名。”舒又青说。

　　“不只，这部戏大火，热度远远超过同期其他电影，况且程老找人打听了，十拿九稳的。”平子欣低声道。

　　“容我想想。”舒又青说。

　　平子欣知道，容她多想两天，这好不容易被推开一点缝隙的可能性又要完全关闭了。她说：“这次露面，不仅仅是我的意思，程老也这么说。”

　　“老师也让我出席这次电影节？”舒又青微微张嘴有些惊讶。

　　“他跟我讨论过这件事，他觉得虽然只和你相处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但你是最有可能继承他衣钵的人，他年纪大了，想把你完全带出来，将所有的资源介绍给你。”平子欣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唔，我找机会跟他谈谈好了，我并不想成为他那么伟大的编剧，我担不起，我只能做好手头的事，你知道我的，我只能这样。”舒又青眼角有泪。

　　平子欣见状，也不在多劝，只说：“你很好了，别妄自菲薄。”

　　“你之前不是拒绝季捷演女主角老年时吗？”平子欣另起一个话题，“她老公还是你们电影的大股东。”

　　“什么叫我拒绝？那时候导演跟我提，我稍微说了一下不怎么合适，他就把所有责任推给我了，我想他也觉得不合适，所以借我的嘴说出来吧。人都让我得罪了，他到好。”舒又青解释道。

　　“真是鸡贼！”平子欣笑到，“你知道她老公吧！林现蓁！”

　　“囡囡幼儿园的董事，上次的事据说是他出面摆平的！”

　　“对啊，你得好好跟别人道谢！更别提你拒了他老婆的事。”平子欣说：“不过他也得感谢你，这次让他狠赚一笔。”

　　“就是！”舒又青笑道。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荆媛。

　　“谁啊？”平子欣问。

　　“芬兰的闺蜜，她说她这周末到。”舒又青说。

　　“那得赶紧将买房提上日程！”
　　平子欣不愧是非常有执行力的经纪人，第二天便将舒又青带至售楼处。

　　高端的楼盘配着一个装饰奢华的售楼处，前台接待、礼仪小姐、销售顾问全都衣着规范考究，谈吐举止无不优雅得体。泛泛一观，房子的确是豪宅的配置，精致的装潢，只是有一点不甚满意。

　　“要到明年才交房，有没有可以拎包入住的。”舒又青想到荆媛周末就到了。

　　销售顾问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姐，她犹豫一番，说道：“既然是我们经理的朋友，我就透露一个内部消息——一期的楼盘半年前已经交房，但是还有两个视野顶好的户型没有出售，如果您想要，还得跟经理商量。”

　　“既然是顶好的，为何还没卖出去？”平子欣问道。

　　“其实有三处是给我们老板的朋友准备的，据说是个很有地位的人，可是他最近才选好，要了其中一套，另外两套还没来的及挂出来，您来的真是好时机呢。”销售小姐悄声说。

　　既然这样，平子欣出门打了几个电话，然后一脸得意地冲着舒又青笑。

　　“搞定了？”

　　“必须的，那个大佬选的是37楼，剩了个36楼和38楼，是临江的。视野特好。”

　　“既然临江那必然是越高越好，要38楼吧。”舒又青一锤定音。

　　这几天舒又青忙着置办新家具，装修什么的她没有很高的要求，这豪宅的精装程度已然超出她的预期了。看着沙发，餐桌，床一样样填充新家的样子，她心里涌起一股充实感。

　　她站在阳台俯瞰长江，不禁回忆起三年前，那个鸡犬不宁的家——还好现在离开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突然外面想起了门铃，一定是搬家公司到了，舒又青没有看可视猫眼便开了门。

　　是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