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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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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京中稍稍有些门路的官员们都已经知道了。
永安王承霁身边的钱嬷嬷受林嫔及皇五子教唆给永安王下毒,永安王已回天乏术,命不久矣。
一朝天子一朝臣,遇此大变,一时京中权贵们人心惶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没人注意到离京郊最近的蓟县突然暴毙了守将,于是副将临危受命。
夜晚很快到来,京郊一处偏僻的小道上,有马蹄声远远而来。
蹲在枝丫上的猫头鹰猛地一转头,扑棱着翅膀冲上了天际,兵戈之声四起,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有些人还未来得及发出自己的声音,便被砍杀在地,眼睛瞪得浑圆,却再也没了生机。
孙广在府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派去斩杀韩承曦和钱家人的两拨队伍,回来复命。
管家在门外提醒了几次,该是出发上早朝的时刻了。
孙广只得骑上高头大马,往宫门飞奔而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也是一个不寻常的清晨。
刺杀之事事发,孙广在太和殿上当场被擒,他当然不服,被群起而攻之的御林军打伤了右臂才算被制服。
身着朝服的承曦昂首挺胸从殿外缓缓地走进来,跪地行大礼,高唱道:“儿臣叩见父皇!”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地孙广突然发疯似地大笑起来。
他哪里知道承曦一个月前就已经秘密入城,十日前控制了关押钱嬷嬷家人的孙家走狗。
他派人半夜在小道上要截杀个鬼哦。
而他的妹妹,孙皇后,昨夜尚做着当太后美梦,冷不丁被闯入的御林军抓进了天牢。
因为钱嬷嬷突然翻供,将孙皇后指使她毒杀三皇子后栽赃给皇五子,以及前几年指使她暗害三皇子的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殿上大臣无一不冷汗直流,心惊胆战。
这局势变得太快了,太快了。
大臣们只能在殿上瑟瑟发抖地等着。
太监高唱了一声退朝,对于今日太和殿上的大臣来说,无异于一句救赎,纷纷逃也似的飞奔出宫门。
皇帝与刚找回的儿子似乎有讲不完的话。
承曦站在龙椅旁弯腰同皇帝说着话,不时笑上几声,看起来气氛融洽极了。
眼见着已经日上三竿,镇国大将军被擒一事想来早已传遍了京城。
终于,大皇子捏着兵符,反了。
北大营的十万兵马倾巢而出,直破宫门而来。
皇宫里撑死也只有三万御林军,无奈也只能拼死抵挡。
一时皇宫里血流成河,哭声,叫喊声连成一片。
不多时,太和殿破了。
大皇子身披铠甲,提着被鲜血染红的剑立在殿门口,如饿狼般盯着殿里的承曦。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好似并没有太意外。
丞相徐文不知从何钻出,颤颤巍巍地挡在皇帝和承曦面前,说是要誓死保护他们。
“就凭你,你这手也只能在背后放放冷箭,沈庭合是一手提拔你的恩师,你还不是诬陷他侵吞赈灾款?现在在这里装个什么劲儿?真是好笑。”
“你你你……休要胡说!”徐文倒是没料到大皇子会把旧事抖搂出来,一时脸色煞白。
大皇子拿出一块白布擦了擦手中的剑,不再理会他这个小人。
“父皇,把玉玺交出来吧,好好当您的太上皇不好吗?”
皇帝皱着眉头看他,没有说话。
大皇子一笑,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挡在他们面前的,少得可怜的几个御林军全杀了。
徐文脸上溅上了血,抖得更厉害了。
大皇子喜欢极了这种狩猎的快感,看着猎物死前绝望的眼神,只觉得舒服无比。
承曦只冷冷地看他。
大皇子眉毛一挑,开口道:“就你这野种也配当太子?我呸!沈静那贱人怀胎三年生下的另一个孽种已经活不成了,你也一样,要死在我的手里。”
他拿剑对准了承曦。
突然,殿外喊杀声再起,大皇子身边亲信连滚带爬地来到他跟前,说是蓟县和京郊的增援大军已经赶来,外面已经守不住了。
大皇子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快,待对上承曦了然的眼神时,突然明白了什么,发疯般举剑向承曦刺来。
承曦翻身躲开,并顺势捡起地上的剑。
大皇子此时已经疯了,红着眼睛往皇帝刺去。
“都去死吧!”
眼见着就要刺上挡在皇帝面前的徐文。
承曦一剑穿胸,刺死了大皇子。
二皇子的剑咣当一下掉在地上,印照出它主人死不瞑目的脸。
徐文捂着胸口大喘气,滑落在地,晕了。
血色的夕阳照着这座鲜血满地,死寂的宫城。
几经风云变幻,权柄更迭,这样的时节里,御花园的角落竟有一个褐色的茧破开,里面慢悠悠爬出一直蝴蝶来。
那蝴蝶振开斑斓的翅膀,不多时,便可在残败的花朵间,翩翩起舞。
晚间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雷声大作。
重华殿内,承曦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沈静。
沈静抚摸着承曦的脸,泪如雨下。
承曦亦是红了眼眶,一个梦里叫了无数遍的称呼此时就在嘴边:“母亲!”
承曦扑进沈静的怀里,泣不成声。
“如今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好好的……”
当夜,李太医给承霁服下解药,对外称永安王病危,自己不得不孤注一掷,兵行险着。
所幸承霁福泽深厚,第二天清晨竟悠悠转醒了。
承曦握住承霁苍白右手,微微一点头。
承霁看着面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淡淡地笑了。
皇帝花了大半辈子都没有拔掉的毒瘤,在这两个少年的合作下,筹谋数载,用一天时间,天翻地覆,旧貌换新颜。
叱咤风云数十载的孙家也在一夕之间倾覆,树倒猢狲散,朝堂上的孙党多多少少都遭到了清算。
自此,徐家独大。
在逼宫风波里表现出了超凡勇气的丞相徐文也受到了嘉奖,一时风头无二。
徐文自逼宫那日起便称病不再上朝。
但是这期间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却都一丝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斜斜地靠在锦榻上,听着心腹眉飞色舞地讲着京中局势,面色上倒没显出几分喜色,反而有几分担忧凝结在眉宇,等心腹说完,也没言语,只摆摆手让他下去。
“三弟,没想到沈家旧案,原来徐文也牵涉其中。”重华殿内,承曦端着刚熬好的药,在承霁塌前坐下。
氤氲的药气缭绕在承霁面前,他满头青丝披散,微微掩住憔悴病容,闻言轻声开口,声音里还透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感:“拔除孙家,于朝堂已是一场地震,至于徐文,只能徐徐图之。”
他极瘦极修长的手指托着白瓷碗,看着竟比白瓷还要苍白上几分。
徐文半生谨慎,沈家的事情,他至今没有找到翻案铁证。
云霁的目光自瓷碗移开,落在窗外,眼神渐渐变得渺远。
他想起当年沈家那个女娃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