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甜》茜茜哩

55、chapter 55

　　被裴与珈使眼色安排坐去了沙发，那一刻的许之寒温顺得就像是只绵羊而不是恶狼，褪去了周身的冷气和阴戾，完全不似平常。

　　裴与珈笑笑，对此感到满意，也走过去坐下，坐在许之寒身边。

　　不经意低头时，正好看见自己身上又往上缩了一节的衣服。她窘迫地扯着衣角默默往下拽，生怕被旁边的人看见。然而下一秒，雪白粉嫩的双腿上就被搁来一个抱枕，刚好挡掉她一双赤.裸在外的大腿。

　　她惊喜抬头，许之寒却不动声色，眼睛看向了桌上的医药箱。

　　做好事不留名？

　　默默付出不争功？

　　看许之寒双手插兜，正襟危坐，俨然一副顺手而已的姿态，裴与珈忍不住扬起嘴角，但也不准备戳穿他，而是俯身去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找出来要用到的药品和工具，一样接一样摆到桌面上。

　　接着，她不由分说拽出了许之寒还揣在兜里那只右手，拽到面前来，搭在抱枕上，神色不悦地吐槽了一句，“帮你上药还这么不情不愿。”声音轻轻的，但足够让许之寒听见。

　　而听了裴与珈的话，许之寒果然面容一动，身体也自觉转向了她。

　　这样还差不多。

　　得意地瞅一眼许之寒，裴与珈开始了她的上药过程——先用棉签沾湿生理盐水，在血渍已经干透了的伤口上擦拭，擦拭干净再换棉签沾碘伏，把药水轻轻点在伤口破皮的地方。一边小心翼翼地上药，一边凑近了脑袋去对伤口轻轻呼气，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许之寒的痛感。

　　许之寒手的好看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那张脸，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还带着与他气质相符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凌厉。如果是手控，绝对会爱上他这双手。可惜的是，现在破了点相，手背，尤其掌指关节，布满了斑斑点点的伤口，伤口旁还附带着泛红和淤青。

　　裴与珈看着其实有些心疼，所以动作一直很轻，怕他会痛。

　　上药结束，裴与珈迅速收拾好了残余，同时整理好了医药箱。随即回头，淡淡对许之寒说，“好了。”

　　许之寒却直勾勾看她，也不答话。

　　裴与珈能感知到，许之寒的眼睛在看哪里。

　　其实他已经看了许久，从她帮他上药开始，视线就落在她脸颊上，一直紧盯不放。

　　他那嚣张散漫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让裴与珈不自觉心跳加速，脸颊微红。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唇，连忙别过头去，避开许之寒的视线。

　　她不知道，如果他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双眸中的观察物霎时间从红润樱桃唇变换成了雪白天鹅颈，但裴与珈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在引.诱着许之寒的心。他浑身燥热起来，胸膛起伏变得频繁，似乎就要按捺不住喷薄而出的欲望。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尤其在裴与珈转过了头去之后。

　　许之寒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欲.念，于是克制地滚动了喉节，咽下这颗难以忍耐的苦果，只沉声说了句，“好好休息。”说完，便立刻提起桌上医药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许之寒即将走出房门时，裴与珈却着急地拿开抱枕，起身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的手……不是因为打人受的伤对吧？”

　　被她一问，许之寒蓦地停住了脚步，直直站在原地，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裴与珈的问题。

　　眉头一皱，裴与珈忍不住继续追问，“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伤吗？或者，你为什么打贺叔叔？”

　　“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打他。”顿了顿，裴与珈继续说，“他们都说什么你喝醉了，是因为酒后失态……但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背对裴与珈，许之寒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很久，脸色也极其难看。尤其一双眸子，垂下去，正好看见手背的伤口，似乎是燃起了一团怒火。

　　尽管看不见许之寒的表情，但裴与珈猜测，他肯定是在犹豫。

　　但他犹豫的结果，显然是更偏向于拒绝回答她问题的那一边。

　　就在裴与珈都快要放弃，觉得许之寒要无视她然后直接走人的时候，他却又转过了身来，一脸严肃地看她。

　　接着，他不紧不慢开了口，“我的确打了他，在喝酒之后。”

　　裴与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你喝醉了，醉得都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

　　“你分明是在撒谎。”裴与珈有些生气，觉得许之寒在故意隐瞒，“我在你身上没有闻到一丝酒气。”

　　就算打人发生在昨天，许之寒已经在局子里被关了近两天，但如果真像他们所说，他喝得烂醉如泥，怎么可能身上连一点酒气都没有？

　　裴与珈咬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疑。

　　“按他们所说，你是在早上动手打的贺叔叔。可是大早上的，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喝酒？”

　　“而且，你手背上的伤口，根本不像是打人打的，倒更像是打在了什么崎岖不平的东西上。”

　　许之寒一怔，看向右手的眼睛倏然染上了几分阴鸷和警惕。

　　见面前的人还无动于衷，裴与珈继续说，“你和贺叔叔，你们之间，总有一个人在撒谎。或者，两个人都在撒谎。”

　　话音落下，许之寒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他神色自若，语气却稍有不满，“太聪明了，有时候不是件好事。”

　　“装笨就很好吗？”裴与珈同样不满，“我不想装笨，我就想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之寒沉默了。

　　可是他越沉默，裴与珈就越着急，甚至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多种原因。

　　灵机一动，她还兴冲冲地对许之寒提议，“是因为工作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说情。他绝对会……”

　　“裴与珈！”

　　许之寒冷冰冰地直呼了她的大名，神色格外难看，目光尤其犀利。脸上五官拧紧，就差把“他在生气”几个大字写上去了。

　　裴与珈当然识趣，虽然觉得许之寒这样似乎是莫名其妙，但还是立刻闭紧了嘴巴。

　　“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掺和进来。”

　　“这不是忠告，是命令。”

　　许之寒第一次这样对裴与珈说话，整个人显得冷漠又无情，让听者不免心生畏惧。

　　不过，裴与珈天生就不是胆小的人，所以对许之寒这种吩咐感到委屈又愤怒，忍不住反驳他，“许之寒，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明白，我这是在关心你！”

　　“不需要——”

　　简单的三个字，让裴与珈内心彻底崩溃，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之寒。

　　许之寒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眸色深沉，对她冷酷到底，“你管好自己就行。”

　　裴与珈怔住了。

　　她脑子里如同有一道雷电闪过，麻木得整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反驳的话语还卡在喉咙里，但在这一刻之后，却再说不出来了。

　　而这时，许之寒才终于缓和了一点先前对裴与珈的愤怒神色，兀自垂下了眼眸，不再去看她。

　　沉默着站定了一会儿，许之寒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转身带上门，离开了裴与珈的房间。

　　直到视野中只剩下了那一道隔绝她和许之寒距离的房门，裴与珈才终于哼了一声，冷冷笑起来。

　　原来许之寒根本就不想要她的关心和照顾。

　　她的着急忙慌，她的手足无措……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可笑，又可悲。

　　想来想去，裴与珈越想越委屈，泪水突然就涌了上来，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惹红了她的眼睛。

　　她抿紧了唇，仰起头来，看向天花板，试图消弭这种悲伤失落的情绪。

　　可泪水越聚越多，还是有一两滴泪珠不争气地从她眼角滑落而下，经过她白嫩的脸颊，掉落在锁骨，随即湮灭在黑色T恤衫中。

　　哭也哭过了，还是要振作。

　　裴与珈很快抬手，中指指腹抹去了脸颊上残余的泪痕，恢复了往常的气定神闲，目空一切。

　　可是躺回床上，她还是会忍不住生闷气，在心里默默骂许之寒一顿——

　　觉得他可恶至极。根本不懂，她是因为在意他，所以才来问情况，想要找办法帮他。

　　觉得他冷血无情。明明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要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说出那些话来伤她的心。

　　许之寒根本就是一个混蛋，不值得她再付出一点点感情。

　　想着想着，裴与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去。只知道闹钟将她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离开京都的日子。

　　九月是属于时装周的季节。

　　裴与珈身上有好几个时装品牌的走秀，时间紧急，所以不得不在离开许之寒别墅后，直接去机场和刘慧汇合，然后飞往欧洲。

　　起床后，许之寒卧室的房门还紧闭着。

　　裴与珈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打扰了他的休息，于是在客厅桌面上留下了一张便签——工作需要，我先飞欧洲了，希望你的事情能顺利解决。

　　临出门时，再回看了一眼楼梯，依旧没有许之寒的身影。

　　裴与珈只能无奈一笑，随即推门而出，很快离开了这里。

　　当然，她一点不知道。

　　其实，许之寒一早就醒来了，只是沉默地坐在房间里，听她这边的动静。

　　当然，她也没有发现。

　　许之寒在卧室的窗台前面站了很久，直到看见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睛，许之寒注意到了那盆裴与珈送给他的栗星玉仙人球，好像比之前开得更好了，也比之前更刺眼扎人了。

　　他眸色晦暗，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在看仙人球，还是在透过仙人球看什么其他的东西。

　　飞行十几小时，落地法国巴黎。

　　倒过时差后，裴与珈很快投入了走秀工作中。

　　她在国外的工作很忙很忙，忙到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事情，特别是许之寒的事情。

　　她甚至都觉得，这段时间，两人一定不会再有任何联系。因为分开前，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如果她不主动，许之寒绝对不会是主动联系她的那一个。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人都像是消失在了对方的生活中。

　　然而，就在裴与珈对许之寒记忆越来越淡的时候，在某个夜晚的秀场上，她却再次见到了他，坐在品牌创始人的身旁，璀璨夺目。

　　惊诧过后，她突然想起，许之寒是这个品牌的全球代言人，自然是会被邀请过来看秀的。

　　裴与珈也不在意，仍然好好地走秀。

　　直到走秀结束，在后台换好了衣服，她准备去晚会上浅浅露个面，然后再回酒店休息。

　　就在她打算离开晚会的时候，经过一条偏僻的走廊，她不小心撞见了许之寒。

　　不过，不是只有许之寒一个人，而是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外国女生在一起。

　　他们两人靠得很近，还有说有笑的，似乎在交流着什么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