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改口 ...
-
九、改口
第二天,乔楚生破天荒的睡到日上三竿,连路垚那个能睡得都生生被饿醒过一次,蹑手蹑脚的从被窝里起来,穿着睡衣下楼买了法棍跟馄饨。
白幼宁一早就去了报社,所以就只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吃早饭,小火煨着清淡的粥,路垚倒了杯水小心的回了卧室。
乔楚生还是没醒,只不过脱离了路垚这个热源之后即便被厚厚的被子裹着却还是恢复了他以往略凉的体温。
路垚轻轻放下水杯,跪在床上去挖乔楚生深埋进被子的脑袋,刚碰上他的肩膀就皱起了眉,究竟是他手心温度太高还是这人身体温度过低,路垚眼看着乔楚生狠狠打了个冷颤,蹙起眉头反扣在他手上,刚准备使劲就被路垚的一声老乔叫的回了神。
乔楚生这才掀开眼皮望过去,看见真的是路垚之后,松开他的手腕嗯了一声,眼瞅着又要把自己塞回去。路垚眼疾手快地拽过仅剩不多的被角,蹭的一下钻了进去,乔楚生被他带进来的寒意激了一下,脑瓜子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贴上去,毕竟他是真的捂不热自己。
路垚抱紧他的身子,乔楚生身上没一处是热的,就连他捂了一晚的脚现在也是泛着寒意。轻叹了口气,路垚向下拉起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揉搓着,乔楚生本能的抽了一下,想要阻止路垚的动作,但那人态度强硬,他也就算了。
“别动,捂一会儿就好了。”
路垚跟他商量。
乔楚生低声嗯了一下,但没过多久他又觉得不舒服,蜷缩的姿势让他的腰部隐隐作痛,酸疼的感觉又蔓延开来,于是他闭着眼把手背过去揉,刚捶了两下就被路垚捉住手拉了下来。
“不舒服吗?”,路垚放开他有点回温的脚,伸手穿过他的后腰,把人捞了过来。
乔楚生点了点头,下一秒路垚就往后躺了下去,抱着人伏在自己胸前,乔楚生下巴磕着他的锁骨抬头看他,路垚亲亲他的眼睛,哄他再睡一会儿,然后手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揉着。
乔楚生呼吸逐渐平稳,路垚也渐渐快要睡去,可刚要进入梦乡就被白幼宁拍着门的喊叫声吓醒。
“路三土!你煮粥都不看着嘛!厨房差点又要烧了!”
“我去!”,路垚猛的想了起来被他遗忘的小粥,对着同样被吓醒的乔楚生瞪着眼面面相觑。
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睡衣,路垚火急火燎地赶去收拾,乔楚生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
简单的洗漱过后,厨房已经收拾妥当,路垚又重新熬了锅粥。
循着饭香走到客厅,乔楚生这才砸么出一丝饿意。白幼宁坐在餐桌上写稿子,看见他来叫了他一声,乔楚生应下,刚坐到桌子旁,路垚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在他面前。白幼宁被香味吸引,伸出手想要尝一个,手还在半空就被路垚嫌弃的拍了下去。
“想吃自己买去。”
“路三土!”,白幼宁不服气,瞪着眼伸手做势打他,路垚硬气的不从,护食似的挡着碗催促乔楚生快吃,处在风暴中心的乔楚生端着那碗烫手的馄炖,看着他俩颇为无奈,不过还是站了下队,倒真的没给白幼宁尝一个。
白幼宁委屈,白幼宁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
“哥~”
“乖啊,想吃我给你包新鲜的啊。”
白幼宁乖乖应下,得意的看着路垚吃瘪的样子。
路垚也委屈,路垚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
哀怨的看着乔楚生,后者正埋头苦吃,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行,路垚想,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毕竟,有自己在,这馄饨她还真不一定能吃的上。
“诶,哥,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去警局啊?阿斗都打电话来找你了。”
乔楚生正塞了一口馄饨,闻言差点呛着。
“哥?”
白幼宁伸手帮他拍拍,一脸茫然。
“怎么了嘛?有案子?”,路垚走过去拍掉白幼宁的手,心虚的问她。
“没啊。”,白幼宁一脸无辜,“他就是看我哥没去警局也没交代一声,所以才打电话问问我哥在哪儿。”
“祖宗”,乔楚生终于缓过气来,无奈的说她,“你能不能一口气儿给我说完。”
“怎么了嘛。”,白幼宁撇撇嘴一脸不开心的嘟囔着。
乔楚生白她一眼,起身往警局回了个电话,这事儿也就告一段落。中午吃完饭,白幼宁嚷嚷着要回去补觉,在路垚威胁着她刷碗的声音中迅速逃离,路垚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留下刷碗,乔楚生回屋换了衣服说要出去。
路垚洗罢碗进来,看他已经穿戴整齐。
“去警局?”
路垚自然的拉过他帮他整理领子。
“不是,回趟白家,我得儿去见一见老爷子。”
“我也去”
乔楚生没料到他要去,犹豫了一下,问:“你去干嘛?不是害怕我们老爷子嘛。”
“哪能啊”,路垚一脸贱贱的表情,挑挑眉,“这不总要去见见我老丈人。”
“滚蛋”,乔楚生笑骂他一句,想了想也没拒绝他,便伸手推着那人回去换衣服,“要去就赶紧换衣服,等会儿老爷子该午睡了。”
正值晌午,他们到的时候,白启礼刚吃完饭,此时正坐在客厅喝茶,看见他俩来了也不意外,招呼着乔楚生赶紧坐,路垚站在一旁尴尬的像个透明人,主要白老爷子跟完全看不见他一样,只一心扑在他儿子身上。
“吴妈,给楚生端碗刚熬好的燕窝,这孩子终于回来了。”
“诶呦老爷子,我吃那个干嘛,您自己留着吃就行了。”
“楚生少爷,老爷这汤都熬了两三天了,每天早上就让我熬上一锅说是你回来了就能喝上了。”
乔楚生伸手接过瓷碗,碗还有些烫,白启礼看他皱了下眉,赶忙掏出怀里的帕子递给他让他隔隔热。
“这不让你补补身子嘛。”
话音刚落,乔楚生拿着碗的手一抖,差点把滚烫的燕窝撒到腿上,路垚也没好到哪里,本来就心虚,听到老爷子暗戳戳的话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自己,脸都咳红了。
“老爷,要不给路顾问也…”
“他喝什么,给他倒杯贡菊茶就行了。”
这话倒说的有些气呼呼的,偏这主人还明晃晃剜了路垚一眼,直吓得路垚那么大一坨毫不掩饰地往乔楚生背后躲,乔楚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老爷子啊”,乔楚生拍拍路垚的头护犊子似的跟白启礼说,“他胆子小,您别吓着他。”
“呵,他胆子小,我看他胆子可大着呢。”
路垚刚要坐起来的身子被这话一吓又要往后边钻,白启礼看他那样,终于“好心”放过了他,开口换了个话题。
“路小姐跟我通过电话了,去香港的事差不多已经定下了。”
吴妈端过来那杯贡菊茶,这还没递到路垚手里,就被白启礼接了过来,“路先生不渴。”
话音刚落,路垚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讪讪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乔楚生看着路垚接二连三吃瘪的样子心下好笑,伸手安抚的拍拍他,面上温和的叫吴妈下去休息。
这些暗戳戳的动作小心思都被白启礼尽收眼底,眼神来回在两人之间看了一会儿便心下了然,收了架子也不再为难路垚。
“侯爵死后诺曼那个案子缺少重要证人,不出多时他就会翻身,他留在上海的余孽众多,会不会卷土重来,我们不能确定,况且我也老了,搬去香港养养老也不错。”
“老爷子…”
“诶”,白启礼朝他摆摆手,“这是迟早的事儿,楚生,上海不太平,你我都清楚,到时候开战了说不定会拿我们当枪头使,青龙帮那么多性命我不能把这事儿当儿戏。”
白启礼叹了口气:“我已经派人布置下去了,想在上海过日子的领了差遣费就过日子去,到时候要参军还是逃命他们自己决定。想跟着我去香港谋一条生路的我也带去,到时候是继续谋生活,还是要参军我也能在香港那边给他们个出路,国是我们的,命也是自己的,想干什么,他们自己决定,我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他们条生路。”
“您…”,乔楚生清了清有些哑了的嗓子,“您决定好了就行,我都依您。”
白启礼点点头,伸手拉过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的拍:“楚生,我从来没困着你,你想干什么我不都同意了嘛,这次你就收收你那倔脾气,不用非跟着我,过你自己的日子去。”
“我老了,你还年轻,以前跟着我受了不少的苦,现下有了更好的选择,作为长辈的,我没有道理不同意。”
白启礼看着他,慈爱的让乔楚生心里一阵酸楚,他是有家的,他想,只是以前不敢承认罢了。
“我看他会做饭,会干家务收拾房子洗衣服,看着是个会照顾人的,人吧…也挺聪明,把你交给他我去了香港心里也踏实。”
“你监视我?”,路垚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瞪着眼睛。
“我不考察考察怎么会放心把楚生交给你。”白启礼白他一眼,接着说道,“好在你小子表现的还行,要不我怎么着也要把人带香港去,哪儿轮得到你。”
白启礼轻飘飘的话落在路垚耳朵里重的他心里咯噔一下,护食似的就上手抱上乔楚生,眼睛看着白启礼分明就是一副不可能,这人是我的的样子。
“呵,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么就便宜了你这个小子。”
“爹”
路垚猛的叫出口,惊的乔楚生和白启礼都瞪着眼看向他,路垚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起来,喃喃道,“这部一激动就改口了吗。”
白启礼倒开心起来,眼神落在乔楚生身上,满脸的期待毫不掩饰,这叱嗏整个上海的□□老大,此时也少有的呈现出来紧张,交握在拐杖上的手不住的摩擦着。
乔楚生绷直了身子,整个人慌了一瞬,满脸的无措在路垚温热的体温从身后靠上来的时候慢慢平静,轻叹口气,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爹。
白启礼终于听见他说出了这个字。
“好孩子”,白启礼不着痕迹地红了眼眶,深深叹了口气。
路垚轻推了乔楚生一把,后者单膝跪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路垚坐在沙发上,抬手摸摸鼻子。
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
有点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