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桔》懵七喜

2、晚餐

　　许知远回家的时候，谢桔柠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里播着非常古早的韩剧，把小姑娘看得眼眶红红。

　　许知远掠过她，直接走进了厨房。

　　谢桔柠连忙跟了过去。

　　没想到，许知远把厨房玻璃门一推，把谢桔柠关在了外头。

　　谢桔柠不明白。

　　只听见隔着玻璃门传来闷闷的声音：“去坐着，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门那边，少年笑的很灿烂，一口白牙晃晕了谢桔柠。

　　等谢桔柠缓过神来，她已经在沙发上乖乖坐着了。

　　古早的韩剧情节，男主角为了保护女主角最终舍弃了性命，死在了女主和别人的婚礼上。女主一声声“欧巴”地叫着，平白的，让谢桔柠此刻多了一丝莫名的尴尬，索性把电视给关了。

　　倒是里头的许知远听见外头的凄厉声源消失，探出个脑袋：“怎么不看了？”

　　谢桔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女主角喊着“欧巴——欧巴——”，我总想到你吧？

　　小姑娘嘴拙，憋红了脸，也没想到好的说辞。

　　许知远见状，轻笑一声：“桔子熟了。”

　　熟透了。

　　许知远做饭很快，半个钟，两人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而谢桔柠看着快有她一张脸那么大的饭碗，犯了难。

　　“太多了......”

　　碗里的米饭，快要堆成了小山丘，而许知远还不停地在往她的碗里塞菜。

　　“你太瘦了，多吃点。”

　　谢桔柠不再吭声，默默扒拉着碗里的大排骨。

　　红烧排骨，是谢桔柠最喜欢的一道菜。谢樟女士曾经会花上两个来钟头，为谢桔柠做一道红烧排骨。

　　但最后一次吃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谢桔柠14岁生日的那天，谢樟女士将这道菜摆在了餐桌上。

　　谢桔柠特别的开心，因为她很久、很久，没有吃肉了。

　　然后谢樟女士解下围裙，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鲜红色的血花在眼前绽开，慢慢凝成红褐色的瘢痕，激起谢桔柠排山倒海般的窒息感。

　　想吐。

　　想把五脏六腑全部呕了出去。

　　但她不能。

　　这是在许知远的家里。

　　“我想去卫生间。”

　　谢桔柠捂着嘴，艰难地把这几个字说出来。

　　许知远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

　　谢桔柠片刻也停留不得，匆匆逃离了去。

　　许知远皱着眉头，看着谢桔柠的狼狈的背影，拳头紧了紧。

　　谢桔柠从卫生间回到饭厅的时候，餐桌上的红烧排骨已经撤了。

　　“我——”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刚刚的事情，“我肠胃不太舒服。”

　　“嗯。”许知远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你今天才到的N市，一路上舟车劳顿，应该吃点清淡的。”

　　谢桔柠暗松一口气。

　　“快吃吧，菜该凉了，就算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

　　许知远这样催促着，却没有再往她碗里夹过菜。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各有滋味。

　　吃完饭，谢桔柠主动把碗筷收拾了，许知远也没有同她抢。只是在她洗完碗后，递上了一支护手霜。

　　谢桔柠诧异地忘了他一眼。

　　“你们女孩子，不都是特别爱护手的吗？”许知远努努嘴，示意谢桔柠接下。

　　你们，女孩子……

　　简简单单几个字，在谢桔柠心上过了一道，留下轻轻浅浅的痕：哪些你们？又是怎样的女孩子呢？

　　下意识的，她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习惯了，用不上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在许知远面前，展开了自己那双和其他妙龄女孩截然不同的，满是老茧、冻疮未消的手。

　　许知远愣住了。

　　谢桔柠忽而感觉有点尴尬，自己这双手，未免太丑了些，还在别人面前晃悠，怪丢人的，赶紧收回来——

　　却被许知远一把抓住。

　　？

　　谢桔柠不明所以。虽然是哥哥这样的关系，但许知远手掌的炽热依然让谢桔柠感觉很不自在。

　　她想把手抽回来。

　　许知远松了手。

　　说起来，许知远只比谢桔柠大两岁，今年也才高三。

　　但谢桔柠看不明白许知远现在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脸特别臭，眼睛特别黑。

　　谢桔柠隐隐感觉到，许知远又生气了，就像今天下午那样。

　　知远哥是个非常喜怒无常的人，和小时候不太一样。

　　谢桔柠默默在心中给许知远下了定义。

　　但她并不想得罪他，毕竟，寄人篱下。

　　于是她露出了招牌式的，十分擅长的，讨好的笑容：“虽然以前用不上，但既然是知远哥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谢桔柠小心翼翼的从许知远的手中将护手霜抽了出来，并表示自己会认真使用。

　　许知远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把手叉进了口袋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过身。

　　“走吧，你的行李昨天就送到了，去楼上看看你的房间。”

　　许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上下加起来二百来平的复式楼，加小院，许家父子二人住绰绰有余，更何况老许常常不在家。

　　原本二楼是许知远独有的空间，三个房间，一个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游戏室。

　　得到谢桔柠要来的消息以后，许知远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去了书房，把自己的主卧让了出来。

　　为此，老许给他每月涨了两千块零花钱。

　　啧，谁稀罕似的，许知远当时撇了撇嘴；老许却很高兴，觉得儿子长大了，懂得谦让了。

　　谦不谦让的，许知远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起记忆里谢桔柠那个浑身有着公主病的小姑娘，大概很不能接受没有太阳的朝北的房间，他纯粹不想被小姑娘的魔音荼毒。

　　印象中，谢桔柠就像只百灵鸟一样，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停。

　　现在一见，倒是，很不一样。

　　但这种不一样，让许知远特别的烦躁。

　　“知远哥，我……睡这儿吗？”谢桔柠站在房门口，手足无措。

　　她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许知远的房间。虽然房间里挂的是粉色的窗帘，铺的是蕾丝花边的床品，还有一张精美的梳妆台......

　　但，墙上的大大小小的相框，暴露了原主人是身边这个人的事实。

　　谢桔柠有一种鸠占鹊巢的荒诞感。

　　许知远却以为她是对那些相框不满意，解释说：“没办法，当初是用钉子钉上去，直接取下来的话，会留很多洞在墙上。等以后，你可以换上自己喜欢的照片。”

　　谢桔柠的目光，却被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