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一生》yoyo鹿

29、三年之约

　　三年后，深圳旧时光咖啡馆里。
　　“就知道你在这。”是甜甜，“看了三年还看不够啊！既然那么挂念，要么进去看看，要么回去看看，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有什么用！”
　　甜甜说话的对象，正是逃了三年，流浪了三年，靠思念活了三年的——袁一诺。
　　三年前她俩就在三言两语中决定了一起来深圳打拼，也幸亏这三年来有甜甜的陪伴，不然，这三年袁一诺都不知道怎么度过。
　　“袁一诺律师事务所。”甜甜知道袁一诺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搭理她，就自顾自地提问着重复了N遍的话，“一听这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呢！这律所不会是你开的吧？”
　　又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淡淡的一笑。
　　三年来，袁一诺也只有在袁一诺律所对面这个小咖啡馆里靠窗坐着时，才难得地显露出女性的淡雅和柔美。身为律师的她，每天在律所都像一个斗志昂扬的战士，打了鸡血般冲锋陷阵，如冰冷的机器般上紧发条不知疲倦。但机器也有累的时候，每当她累了，就会跑到这里来，发呆。
　　甜甜猜的没错。眼前这个律所，确实是以袁一诺的名字命名的，三年前，有人告诉她先生把为她购得的律所改名为“袁一诺律师事务所”，她也是这个律所最大的股东，但是，她却一步都没有踏入过。
　　“我要回去了。”袁一诺喝了一小口咖啡开口对甜甜说话，眼里的向往与期待甜甜隔着桌子都被感染到了。
　　“回哪？”
　　“回到咱们出发的城市，回去找他。”
　　“他？你的先生？”
　　“嗯，三年之约快到了。”
　　“回去看看未尝不可。”
　　“我向律所提交了辞职信，并向金律推荐你当合伙人。”
　　“等会，你这是要彻底回去了？！”甜甜显然有些着急，“你要想清楚了，这三年咱们五加二白加黑好不容易做出了成绩，现在律所有了名气，咱俩作为仅剩的初创人员马上都会成为合伙人，这时候你要回去？回去可是一切从零开始啊！”
　　“不会从零开始，金律为我写了推荐信。”
　　“推荐信！”看着袁一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甜甜气不打一处来，“你，你气死我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从大学那会你就感情用事，现在还是感情第一，事业第二，你走吧！懒得管你。”
　　“甜甜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想回去，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我就知道你喜欢你那位先生，大学时候你还死咬牙不承认，哎，回吧回吧！女大不中留啊！”
　　“谢谢你当初肯和我一起来深圳，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这三年怎么过，我会想你的甜甜姐。”袁一诺真诚地望着甜甜。
　　“你少在这跟我煽情了。”甜甜此时竟有些伤感，“在你回去之前，有件事我想提前征求你的同意。”
　　看着甜甜突然有些认真，袁一诺正了正身体问道，“什么事？尽管说。”
　　“商志泽，你还记得吗？”
　　“商学长？！记得，怎么突然提起他？”
　　袁一诺怎么可能不记得，商志泽是袁一诺第一次认为会喜欢的人，也是先生安排给她的相亲对象，更是先生一早就为袁一诺律师事务所物色的经营管理人员。
　　但是，来到深圳后，袁一诺却在刻意回避着与袁一诺律所的所有案子，更没有见过商志泽，也没有听过关于袁一诺律师事务所一切情况，倒是甜甜跟袁一诺律师事务所接触得比较多。
　　三年前离开，一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的心意，二就是为了以更加独立的人格再回去，与先生有并肩站在一起的底气，因此，袁一诺怎么可能会再依靠着先生安排的工作过活。
　　“你……还喜欢他吗？”袁一诺发现甜甜居然有那么一丝难为情和……忐忑。
　　“喜欢。”
　　“咳咳！”甜甜被咖啡呛到了，拿着咖啡杯的手被溅出的咖啡烫到，袁一诺看见甜甜拿纸迅速地擦掉咖啡，虽然强装镇定但还是能看出她的慌乱。
　　袁一诺佯装喝咖啡，但甜甜这一系列动作还是被袁一诺偷瞄到了，她嘴唇上扬，暗笑自己的奸计得逞。
　　“甜甜姐，你没被烫着吧？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你在跟商学长谈恋爱？”
　　“没有，没有的事，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抢你喜欢的人呢！”
　　袁一诺看着甜甜慌乱而尴尬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好了，甜甜，我早就和商学长没有联系了，你也不用瞒我了，好几次我瞥见他送你回住处，只要你开心，我会祝福你们俩的。”
　　“你刚才不是……”
　　“我刚才是逗你的，谁让你那么久都不跟我坦白你的好消息呢！你放心吧！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和商学长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那我也等你的好消息。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的飞机。”

　　*

　　“肖姐姐。”
　　“袁一诺妹妹，真高兴你能来，三年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肖姐姐夸赞，肖姐姐的婚礼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的。”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说出这话，袁一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加了一句，“不想走了。”
　　“不想走就留下来。”肖妍握住袁一诺的手，幸福地微笑着看着她，袁一诺心里暖暖的，载满了希望。
　　“婚礼现场准备好了，咱们该过去了！”肖妍的父亲来领她。
　　袁一诺也来到婚礼观礼准备现场。
　　这是一个宽广的草坪，粉色的花门上，嵌满了白色、粉红色的玫瑰花，一条粉白色的地毯延展向前，地毯两侧每过一米有一个花坛，婚礼舞台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雷王和肖姐姐幸福瞬间的MV……
　　袁一诺正在看着MV里肖姐姐的甜蜜时刻，旁边一个猝不及防的声音闯入，“好久不见。”
　　期盼的相遇开场语出现，袁一诺等不及转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眼前没有期待的身影，却意外地见到了商志泽，“商学长，你怎么在这？”
　　“我跟那边的刘律师一起过来的。”
　　沉默。
　　“我和甜甜的事……她都告诉你了？”商志泽吞吞吐吐地试探着说出来。
　　“嗯，恭喜你们啊！一定要对我们甜甜姐好点啊！不然饶不了你。”袁一诺半开玩笑地说道，尽量让话说得轻松，缓和一下气氛，但难免还是有一丢丢生硬。
　　“我会的。”
　　又是沉默。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毕业五年了。我还记得咱们学校对面那家甜品店做得甜甜圈味道蛮不错的。”商志泽看着袁一诺看着远处放满甜品的长桌出神，就找了这么个话题，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追忆似水年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呀！他家的抹茶蛋糕也超级棒。”
　　“再配上一杯他们家的冰咖啡。”
　　“商学长，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咱们食堂里的肉包子、叉烧饭、关东煮……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
　　他们俩越聊越起劲，气氛慢慢变得融洽了不少。

　　“各位来宾，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就座。”司仪的声音传来。
　　商志泽非常绅士地伸手邀请袁一诺共同到观礼区，袁一诺也欣然接受，毕竟往事已随风而去，现在商志泽是甜甜的男朋友，是学长也算是熟人，有什么道理那么小气地一直揪着过去不放呢！
　　刚走几步，袁一诺却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即刻僵住。
　　眼前，不是别人，是她心心念念了三年的那个人——先生。先生依然是那样笔直挺拔，西装革履，一丝不苟，脸上有了淡淡的微笑，眼里多了淡淡的忧伤。
　　而先生旁边，此刻站着一个青春活泼的小姑娘，挽着先生的胳膊十分亲昵。
　　袁一诺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一点点裂开的声音。
　　而先生也看见，袁一诺的手被商志泽牵着，俩人有说有笑地走着，袁一诺脸上洋溢着笑容……
　　“黎先生，你好。”这是商志泽说的话，要不是他开口打破局面，那俩僵持着的人真不知如何打招呼。
　　袁一诺想了N种与先生重逢的场面，无不是甜蜜热烈，但唯独没想到会是如此“肝肠寸断”、尴尬至极。
　　商志泽的话唤醒了袁一诺的心神，她如梦惊醒，像触了电一样把手从商志泽的手里抽了回来。
　　“你好，袁一诺。”袁一诺又恢复了职业性微笑，伸出手。
　　“你好，黎靖予。”先生也回了神看着袁一诺认真地说道，伸手握住。
　　这算是他俩重新认识了。
　　再次见面，带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黎靖予就这样伸手与袁一诺握手问好，并主动说出自己的姓名，这是重新开始、重新认识该有的态度。
　　黎靖予刚才确实有些失神，第一眼看到袁一诺，和……商志泽，黎靖予的第一判断是：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黎靖予此时除了懊悔还是懊悔，他三年前怎能就那么放任她离开，三年来又怎么允许自己一直没有找她。她既然留下了手表，意思不是已经很明确了？！
　　他恨自己的怯懦，但眼下却有一种为时已晚的伤感。
　　黎靖予看见袁一诺此刻职业性地微笑，从容淡定地伸手介绍自己，还是蛮欣慰的，她学会了画职业妆，学会了穿衣打扮，一身连衣裙不失庄重优雅，也学会了谈笑风生，刚刚远远看到，差点认不出来。
　　三年没见，袁一诺变得更加从容淡定，从旁人的描述中也得知她已然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律师，今日一见，仍是被震惊到。
　　手相握在一起，那种三年的思念带着片片贪恋，没有人想放开，还好雷正明跑过来了，“老黎，就等你这个伴郎了，快跟我走。这位是……小诺诺，你这……漂亮了，差点没认出来。等会咱们几个单独聊啊！今天是你雷哥我的大日子，嘿嘿！别走哈！”最后的话雷正明几乎用喊得了，他话说得飞快，早已拽着先生跑远了，那个女生还是拽着先生的胳膊没松开过。
　　袁一诺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发呆，还是商志泽叫她一起观礼她才回过神来。
　　袁一诺以为自己三年来成熟了不少，心理承受能力也提高了许多，谁知还是无法支撑着自己把婚礼看完，看着台上的那个人，袁一诺觉得恍如隔世。
　　袁一诺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悄悄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她身后，一束目光一直紧跟着她，也飘向了远方。那是黎靖予的目光。
　　站在婚礼台上，黎靖予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袁一诺，他看见她和商志泽聊天，看见她偷偷地看向自己，看见她满眼的悲伤，看见她默默离开。同时，也看见商志泽并没有跟她一起离开。那一刻，黎靖予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或许她和商志泽之间并没有什么。
　　袁一诺跑出来后，有那么一段路放慢了脚步，她内心是希望有人追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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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袁一诺三年来经常会做的梦之一。
　　“筱筱，爷爷再给你添一碗。”旁边，一位慈祥的老爷爷满脸慈爱地对小一诺说话，此时的小一诺眉头紧皱，一脸不快地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板凳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最后一根关东煮。
　　“不要了爷爷，我都吃了三碗了，再吃我肚肚都要撑坏了。”小一诺嘟嘟着嘴说道，“爷爷，大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呀？”
　　“他刚刚打电话说去同学家补习功课了，筱筱要不然先去找小朋友玩会，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不要，大哥哥答应今天下午要带我去买超大的冰欺凌的。我要在这等他。”小一诺倔强地坚持坐在门口等大哥哥，她一定要等到。
　　小一诺就这么从太阳高高照的大中午等到了太阳偏西，小一诺正拿着一根小树叉低头摆弄着蚂蚁，一双鞋停在了她面前。
　　小一诺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果然是大哥哥，大哥哥满脸宠溺地回望着小一诺，“等急了吧？”
　　“嗯。大哥哥，快走，冰欺凌店要关门了。”小一诺来不及跟大哥哥寒暄，拽着他飞快地往远处跑去。

　　“什么？卖完了！”听到店员说冰欺凌已经卖完的消息，小一诺小脸皱成了一堆，看着都要哭了。
　　“筱筱，明天再来买！该吃晚饭了，咱们先回去吧！谢谢您。”大哥哥跟店员告别，拉着小一诺往外走。
　　小一诺哪想走呀！她硬生生让大哥哥拉着往前挪，小一诺看着大哥哥的后背，越走越生气，小一诺突然间撒开大哥哥的手，站在那不动。大哥哥转回身看向她，“还是不高兴？”
　　“我们说好的，大哥哥今天下午回来给我买冰淇淋，大哥哥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小一诺又伤心又委屈，把话说完，自己跑走了，大哥哥在身后追她。
　　小一诺只顾着自己伤心，才不管那些，跑得更快了，跑到一处长长的台阶那，小一诺两步并作一步往下跑，结果跑到一半脚底踩空了，眼看就要滚下台阶。
　　身后紧追着小一诺的大哥哥纵身一跳拽住了小一诺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啊！”他们就这样摔倒在地，小一诺惨叫一声，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大哥哥垫在自己下面，给自己当了肉垫。
　　“大哥哥，你没事吧？”小一诺突然吓哭了，她趴在那关心着大哥哥的情况。
　　“没事，没磕着，倒是筱筱好重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小一诺才发现自己还趴着大哥哥身上，迅速地站起来，把大哥哥也拽了起来。
　　“大哥哥，你胳膊都流血了。”小一诺看着大哥哥的胳膊一大块地方擦破了皮，还往外渗着血。
　　“回家擦点药就好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家，不然，袁老师和徐老师该担心了。”说着，大哥哥拉着小一诺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小一诺看着满是尘土的大哥哥的后背，愧疚不已。
　　小一诺家门口到了，大哥哥准备离开，小一诺反手拽住了他，“大哥哥，都是我不好，因为我任性乱跑才害你伤成这样。”
　　“说了没事了，不要哭了，脸哭花了不好看了。这次是我不好，没有按约定早回来陪你去买冰欺凌，大哥哥保证以后答应小一诺的一定做到好不好？”
　　“嗯。大哥哥说话算数。”小一诺小脸上挂着眼泪却笑着。
　　“快进去吧！”
　　“大哥哥明天见。”

　　第二天早晨，小一诺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出门了，刚刚下楼就看见远处大树底下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大哥哥。
　　“大哥哥，早上好。”袁一诺跑过去，站在那人身后喊道。
　　“早上好，筱筱。”大哥哥转过身，微笑着对小一诺说道。
　　小一诺此时看到，大哥哥沐浴在晨光中，暖暖的笑跟晨光一道撒到小一诺的脸上，温暖如春。小一诺最喜欢看大哥哥转身了，因为每次她都会看到大哥哥暖暖的笑。
　　“大哥哥这么早来是等我吗？”
　　“是的，今天咱们先去游乐场玩，等中午天热乎了再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不好，又卖完了怎么办？”
　　“不会，我已经帮筱筱预订好了，那个大姐姐会帮筱筱留一个大大的冰欺凌。”
　　“太好了。”小一诺拍着小手愉快地跳了起来。
　　那天是那么美好，游乐场、冰欺凌、风车、艳阳、绿树、鸟叫……

　　袁一诺早晨醒来，嘴角还挂着笑意。
　　梦里的大哥哥就是先生，也是……黎靖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真的很陌生。
　　三年来，她隔三差五就会做有大哥哥的梦，那是梦，更是记忆。袁一诺就用这种方式慢慢记起了小时候。
　　那是充满暖意的童年。

作者有话说

　　从这章开始，会有一诺和先生小时候的回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