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一生》yoyo鹿

13、不是这款

　　宿舍里，袁一诺右手随意地捏着书的右上角，折起来，又展开，折起来，又展开……
　　本是不经意的行为，也不容易被察觉，只是她的眼睛却没有盯着书本，而是看着窗外，有时候还会笑笑。
　　因此，舍友们就只有敲她的头了。
　　“傻笑什么呢？”
　　“嗯嗯嗯，一早晨了，从来没有停过。”
　　“我猜肯定是恋爱了。”
　　“是谁是谁是谁？”
　　“还用猜吗？肯定是商帅哥了。”
　　“不应该是她先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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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瞎猜什么”，“怎么可能”。如此七嘴八舌，舍友们把袁一诺想恋爱的心思猜得透透的，袁一诺被猜中，虽然表面上显得似乎不开心，但是心里却美滋滋的。
　　本来，袁一诺对恋爱是不屑一顾的，但在大学恋爱的大氛围下，是个人都会被感染吧，袁一诺也毫不例外地动起了小心思。
　　“说真的，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呀？”袁一诺话锋一转，向几位“恋爱专家”请教，也想让姐姐们帮忙看看商学长合不合适，合适的话，不妨就偷偷谈一场。
　　“你这算是问对人了。”舍友们纷纷坐到了她对面，一副上课的架势。
　　“苗苗，高中男友携手走进大学校园，恋龄4年；小帆，大学校友会遇见男友，恋龄3年；我，大学期间男朋友4人，最长的恋龄1年，最短的两个星期吧。所以，关于恋爱的问题，问我们就对了。”甜甜恋爱教授的讲座已然开始了。
　　“我喜欢高大帅气的，酷酷的，拉着男朋友出门都有尖叫和回头率的。”小帆率先表达恋爱观，“正好我男朋友符合条件，他弹吉他向我表白的时候帅呆了，所以就答应了。”
　　“我们是因为兴趣相投，有共同的爱好，有聊不完的话题，高中时候约好一起努力考上心怡的大学，然后在一起。”苗苗有些腼腆地说道。
　　“我嘛！主要是感觉，有感觉就在一起，没感觉了就长痛不如短痛。”甜甜在恋爱上总是那么洒脱，干净利落。
　　“那你呢？”
　　“我……我觉得应该是爱笑，待人谦和，从来不强求人，懂得尊重对方的想法，照顾人……”
　　“那岂不是就是商学长嘛！绕那么多弯子干嘛？你不就是想问我们你和商学长合不合适！”
　　“啊？不是不是，别瞎猜，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袁一诺说的是商学长类型的男生，但袁一诺还不知道这其实是对曾经先生的想念吧。而且，袁一诺也还不知道商学长的心意，这样被绑在一起，总觉得不自在。
　　“谁不是从朋友开始的呢！”
　　“看好你们呦。”
　　“要不然你主动表白得了！”
　　“表白？算了算了。”袁一诺听到这个词吓了一跳，心想，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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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一诺，没想到你喜欢暖男呀。”小帆总结道。
　　“暖男……这款也不错呀！”甜甜接话。
　　“但是，这种性格的男生容易对谁都挺好，暧昧专业户，也是渣男专业户。不如冷冷酷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省不少麻烦，你的先生就不错呀。”显然，小帆还是执着于酷酷帅帅的男生，对暖男款显得不屑一顾。
　　“爹系男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商学长更合适。”甜甜辩白。
　　“啊！那个，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涉及到恋爱问题，袁一诺还是非常羞涩的，毕竟这是袁一诺第一次把对男生的好感公开于人之前。
　　“那不如先探探口风。”苗苗说道。
　　“好主意。过一段时间，约商学长出来一起吃个饭，姐姐们帮你探探底、把把关。”
　　袁一诺右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继续看着窗外。
　　这就是恋爱吧！
　　甜甜的，美好。
　　就让这份美好延续一会……

　　日子就这样，像是浸在淡淡的暖阳里。
　　袁一诺每天忙着完成课程，也忙着准备争取在商学长所在的信达律师事务所实习的机会，商学长着实给了不少建议，也答应帮忙引荐。
　　另一方面，袁一诺和先生见面相处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车上，袁一诺还在不停地学习，提前准备实习竞岗素材；饭桌上，话也变得简单许多。
　　“大四实习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
　　“去哪？”
　　“信达律师事务所。”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
　　“好。”

　　“明天我要出差2天。”
　　“好。”
　　“有事尽管跟何叔讲。”
　　“放心。”

　　“先生，今天下午，我和舍友请商学长吃饭，晚些回来。”
　　“我让何叔去接你。”
　　“呃……好。”

　　简短的话，像极了先生的女翻版。
　　不用铺陈，毫不掩饰，没有了对抗，如此袁一诺居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相处之道。

　　*

　　“不要紧张，淡定淡定，注意仪态。”甜甜拍了拍袁一诺搓来搓去快搓破皮的手。
　　袁一诺怎么可能不紧张，今天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相亲现场。
　　“怎么商学长还不来，我们先点菜吧！”小帆想吃这家好久了，拿着菜单翻呀翻。
　　“等商学长来了再点，八成堵车了。”甜甜说道。
　　“抱歉，我们来晚了。”商学长温和的声音中带着急促和歉意，远远地传来。
　　我们？
　　这是四个女孩共同的疑问。声音和好奇心都让四个女孩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商学长。后边还跟了一个女生。
　　女生！
　　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一袭黑色长裤，湖蓝色新款高跟鞋，配着湖白配色的手包，短短的头发，不失优雅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新时代职场女性的代表。
　　四个女孩此刻心情各有不同、百味杂陈，但涌上来的第一反应，却都是自惭形秽，在她面前，自己俨然是还被锁在象牙塔里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足足有十秒钟，寂静的可怕。
　　甜甜也算经历过一些场面，站起来率先接了话，打破了这尴尬。“商学长客气了，我们也刚到，这位美女，不介绍一下吗？”
　　其他三个女孩也反应了过来，你拽我我拉你，站了起来。袁一诺是最后反应过来的，被动的木讷的被旁边的甜甜拽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今天不宜出门。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冯霜，今天正好过来出差，就一起过来了，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抱歉抱歉。”商学长连忙介绍道，期间面色十分坦然自在，除了感觉贸然多带了个人来不好意思外，完全没有其他情感，说话间，眼神也是毫无避讳地环顾着看着大家，也完全没有躲避袁一诺眼神的意思。
　　袁一诺却极其地不自在，埋着头，继续搓着她的手，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干坐着了，点菜点菜，边吃边聊，老规矩，一人一个菜。商学长，你先点。”甜甜为了再次打破尴尬，故意把点菜说得眉飞色舞。
　　“那好。服务生，点菜。”
　　“你帮我一起点了。”冯霜跟商学长说道。
　　“好，剁椒鱼头，蔬菜沙拉。都是你喜欢吃的。”
　　点个菜还不忘秀恩爱，甜甜翻了个白眼，有点后悔提点菜这个茬，居然白白给了这俩人秀恩爱的机会，非常鄙视对面这对“狗男女”，早知道就应该让姐妹们把男朋友都叫来，为袁一诺壮壮声势，结果现在是什么情况，整得袁一诺像是小三，原配出来以正视听一样。还剁椒鱼头、蔬菜沙拉，他不知道袁一诺很少吃辣吃凉嘛。关键是，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袁一诺的伤害，这种男人果然是，渣男专业户，对你微笑，四处留情，还不自知。
　　就商学长点菜的一点点时间里，甜甜已经替袁一诺骂这个“渣男”千万遍。但是脸上还是一直堆着笑容，虽然笑得越来越僵硬。
　　“清炒山药，我记得袁一诺你喜欢吃。”甜甜接过菜单，不甘示弱，说话时还瞥了眼商志泽，商志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红烧肉，这里的特色，我们每次来都点。”
　　“碳烤鸡翅。”
　　“蒜蓉西兰花。”袁一诺简简单单点了个菜，淡淡地笑了笑。
　　甜甜看着袁一诺，心想这个时候了，还顾忌什么仪态。
　　其实是袁一诺一直在愣神，心里在想：原来商学长喜欢这样成熟有女人味的，而且，商学长其实喜欢吃辣吃凉，自己却完全吃不了，现在袁一诺觉得商学长喜欢的是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
　　“冯美女现在工作了吗？”点完菜，聊天模式慢慢开启了。
　　“是的，一年了。”与商学长一样的礼貌、温和，却带着天生的距离感和压迫感，一看就非常有职业女强人的潜质。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小帆八卦心又爆棚了，甜甜、苗苗都翻了个白眼，甜甜觉得这是个极遭的话题，在桌子下面踢了小帆一脚。
　　“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甜甜看到一直一声不吭的袁一诺，埋头吃着仅仅上来的第一道西兰花，一盘菜已经被吃了差不多一半。因此，迅速地转移话题，暗示对方这个话题可以不用谈直接跳过。
　　“冯霜比我高一级，当时是我学姐，我进信达也多亏她帮忙。”
　　这女人，这是在培养自己的男人嘛！“原来是学姐呀！那咱今天得不醉不归啦！服务员，再加一瓶白酒。”甜甜心想，输人不能输气势，不信你能喝得过我。
　　商学长想要阻止甜甜要白酒，却被冯霜悄悄地制止了。
　　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和小眼神肯定逃不过甜甜的“法眼”，心想：这女的，果然是职场老手，看来今天是碰上硬茬了。
　　就在甜甜和冯霜两个女人针锋相对、明枪暗箭的时刻，苗苗和小帆怕扯了后腿，其实是听也听不太懂，所以只能躲在旁边负责狂吃。
　　而听到刚刚那段对话，袁一诺心里却五味杂陈：当时我想请商学长帮忙，商学长那么热心，原来是感同身受，她竟然还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有好感的原因。
　　袁一诺越想越羞愧。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竟然夹了一大口剁椒鱼头，放进嘴里。
　　“你就是袁一诺吧，志泽经常提起你，说你很像刚刚毕业时候的他，积极、上进，信达律师事务所确实是个很好的平台。”头顶传来“温柔”“友好”的声音。
　　袁一诺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嘴里的辣味呛得面红耳赤。
　　面红耳赤！这个词还挺适合现在的自己的。
　　甜甜连忙拍着她的背，“辣有什么好吃的，快喝口水漱漱口。”说的是辣，其实说的是商志泽，也正好抓了个机会先反击，说着这话撇了一眼对面俩人，颇有第一回合KO的胜利感。
　　袁一诺一手捂嘴，一把抓起桌上的白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又“咳咳咳……”使劲咳嗽了几声，终于缓了过来。
　　“谢谢学姐夸奖，这次请学长吃饭也是为了感谢商学长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敬学长学姐一杯酒，先干为敬。”袁一诺端起甜甜的白酒一饮而尽，甜甜来不及反映，大吃一惊，心想这孩子今天肯定打击很大吧，不过就这种渣男有什么好伤心的。
　　袁一诺没有发现，从小在先生身边耳濡目染，已经习惯喜怒藏于心里，虽然心情无比复杂，但敬酒时袁一诺的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不失礼貌的微笑。
　　“袁一诺，你进信达的事情冯霜也有帮忙引荐。”商学长一句话要激起“民愤”了。
　　“渣男。”
　　“渣男，还不快滚。”
　　“渣男，恨不得扇你一个大嘴巴。”
　　袁一诺的三个舍友都恨得牙痒痒。他这么说让袁一诺如何自处，关键是这渣男还一副不自知的表情。
　　“商学长、冯学姐，我再敬你们一杯酒，感谢你们的帮助，这个人情我肯定还。”甜甜刚刚倒上的白酒又被袁一诺一把抓起来，一饮而尽。
　　袁一诺此时只想快点把自己灌醉，搞出那么大的笑话太丢人了，而且，她再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果然小帆说得对，商学长就是渣男专业户，这么看，被先生甩了十条街不止。
　　三个舍友都看傻了，再喝下去，袁一诺这点酒量肯定会醉的，而且，袁一诺不是不喝酒嘛！
　　甜甜连忙把酒盅拿了回来，把红酒又使劲朝袁一诺面前放了放，意思在说：这才是你的酒，别老抢我的。
　　“你看看，光你们喝了，认识学长那么久了，我也表示表示。”甜甜为了防止袁一诺又抢自己的白酒，端着酒杯边倒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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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商学长冯学姐，我以茶代酒，敬二位。”甜甜喝完，舍友们之间的默契和同仇敌忾显现了出来，小帆接着敬酒，他们打算车轮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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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不会说话，反正见到学长学姐太开心了。”苗苗流畅地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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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看似欢声笑语，实则压抑无比。然而，却没有人中途退场，可能是没有人肯认怂，谁要先走了，谁就先认输了，谁就心里有鬼。况且，袁一诺与商学长之间本来就啥也没有。
　　一顿饭吃明白了袁一诺，商学长这样的男子算是让袁一诺望而却步了。
　　喜欢不一定合适。

　　*

　　酒店门口。
　　送走商志泽和冯霜，袁一诺心里那根弦一松，被风一吹，加上她白酒红酒掺着喝。酒劲呼得上了头，她突然感觉有点晕，伸手挽住旁边的小帆，头靠在她身上。
　　“袁一诺？你没事吧？”小帆关心地问。
　　“肯定是喝多了，喝的时候那么猛，现在酒劲上来了吧！”甜甜身子一歪一歪地说道，她今天也喝了不少。
　　“咱们还是先打车回宿舍吧。”苗苗打开打车软件找车。
　　“袁一诺今天要回家住吧？”小帆突然想起来。
　　“对对，那怎么送她回去呢？也不知道她家在哪？”苗苗十分苦恼。
　　“袁一诺，你家在哪呀？喂喂……”
　　“#*+??#*&……”
　　“你这说的啥？说清楚点。”
　　“这算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吧！”
　　“她的手机里应该有号码，手机在哪？”苗苗从包里翻出手机，“怎么打开呢？”
　　“人在这里呢，指纹解锁不就行了。”
　　啪，手机打开了。
　　“这个这个，先生。”
　　嘟……嘟……
　　“喂，请问是先生吗？我是袁一诺的舍友苗苗，袁一诺喝醉了，麻烦您来接她一下吧！哦哦，好的。”
　　“哎呀，忘了说地址了。”苗苗挂了电话，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忘说了。“不过，他怎么也没问呢！”
　　“可能袁一诺跟他说过，等等看吧！”
　　“真是奇怪，还有人起名叫先生的！”
　　“应该不是名字吧！”
　　“那袁一诺怎么光叫他先生？”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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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先生的功夫，三个女生不禁聊起了八卦。

　　没过一会，一辆英菲尼迪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后门被打开。
　　一米八的身高，□□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坚毅的目光……风吹过，纹丝未动，这是另一种味道，成熟的味道。
　　三个舍友同时被吸引，也许是酒熏的原因，也许是头顶路灯撒下的光束，也许是夏末微微躁动的尾巴……
　　与上次在酒吧匆匆一瞥不同，再次见面，竟如此不同，真是震撼无比。这才能被称作男人，与他相比，大学里那些男的只能被叫做男生、大男孩。
　　眼前这个男人的肩膀，足以扛起生活的重担，这个男人的胸膛，足够可以遮风挡雨，这个男人的怀抱，也定是温暖厚重。
　　安全感，是这类成熟男人所带给三个舍友共同的第一印象。
　　“有劳了。”先生的声音打断了舍友们的遐想。不卑不亢的语气，迷人的男低音，绅士地与舍友打完招呼，公主抱起烂醉如泥的袁一诺，“何叔，找车送三位女士回学校。”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叫了车了。”苗苗接了话，有些紧张和慌乱，先生给她的感觉，有种见到面试官的局促。
　　先生朝她们微微点了点头，便抱着袁一诺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