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霞》日落星眠

15、第 15 章

　　Bright别的不行，倒是有一张好嘴，他说好吃的饭店，还真是他娘的没毛病。
　　许惟意吃到第一口牛排的时候，心里就飞速掠过这句话。好吃到什么程度呢？到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周幼然的低领长裙发散了一半到食物上———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女孩子来小奢的西餐厅，男伴又特意穿了衬衫和西裤，她自然也是打扮了一番的。换了以前大学时期穿过的浅蓝色裙子，也束了头发。来不及化妆，不过稍微上个粉底，素颜倒是也说得过去。
　　其实不只是说得过去。许惟意有些不爽——周遭个别频频回头的男士，是真当他死了是吧？
　　趁女孩子不注意，他冰冷地横过去一眼。那人讪讪地，没再看过来。
　　周幼然倒是无所谓，再好看的裙子对她而言只是衣服而已。主要是，主餐实在是太好吃了，她埋头猛吞，压根不在意自己这样在对面的某位内心世界极度风骚的男性友人眼里是多美的风景。
　　食至半饱，周幼然特别优雅地擦了擦嘴，想起来问正事儿：“什么时候回家陪家人啊？”
　　今天是农历二十八，他要是赶个年三十儿的话，估计最早明天，最晚后天就得走。
　　多年没回家，除了爸爸偶尔给她打个电话以外，妈妈真的再也没联系过她。周幼然被赶出去的第一个除夕夜，还在家楼下徘徊了很久。到了后来，也就慢慢淡了。一个人过年没什么不好，如今她孤家寡人习惯了，不敢奢求有人陪她过年，但总想有个心理预期。之前在电话里，她一直不敢问。如今年味儿越来越重，许惟意一直也没和她提过回家的事……
　　会不会是他忘了？或者根本觉得理所当然不用跟她讲？
　　今夜吃过饭，算是尽到男朋友的义务，然后就直接回家？
　　“回？哪？我吗？”许惟意差点都没反应过来，边吃边随口说，“我家人都在国外呢，顶多视个频吧。”
　　周幼然心里闪过一丝令她惭愧的窃喜。
　　那这么说，是不是，他们可以一起？过年？可以放烟花吗？
　　“你，那个，被放养的啊？”她嘴上还是很淡定，好像他回不回家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放养？”这个词还是委婉了，许惟意聊起家里，下意识就撇嘴，“自从我自己能挣奖金之后，那两位仙人对我就是弃养了好吧。这几年，我那个蠢货妹妹出国读高中，小屁孩一个人，二老不放心，就都跟着过去了。”
　　妹妹？对的。周幼然很久之前看过他的采访，他有一个小了五六岁的妹妹，叫——
　　“叫淮念，对不对？”她想起来，“名字多好听啊。”
　　许惟意想起她来就头疼：“嗯，哎，糟蹋这么好的名字。那货真的，发疯，跟我打架会抡凳子的那种。”
　　“……”这就是一些独生女无法理解的兄妹恐怖斗争吧。周幼然听得直乐，看眼许惟意，虽然一脸嫌弃，眼里却满满都是笑。第一次听他聊到家里——
　　看起来是幸福家庭出来的小孩呢。
　　“所以，幼幼，明天去买年货，是不是还来得及？”许惟意嬉皮笑脸地不正经，西裤蹭过裙边，打断了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许惟意不回来的话，周幼然当然也懒得搞什么仪式感，顶多点份外卖，边写论文边吃，最大的奖励是和他视频，然后早睡吧，大概。
　　她眨眨眼睛，开心到脑子当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年在那头兴致勃勃地：“春联福字小红包不能少吧，干果零食也要买，明天我早起把家里收拾一下，你多睡一会儿吧，都交给我，忙得瘦成杆子了都。春晚就不看了吧？谁家好人看这个，你想看什么？电影？还是玩游戏？老哥别的不多，游戏绝对管够。哦，对，我老母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什么本命年要买红……”
　　他戛然而止。
　　怎么还把这个玩意说出来了。
　　周幼然憋笑憋得脸通红，切牛排的刀都握不太住：“红什么？”
　　许惟意声若蚊吟：“那个，红袜子。”
　　“这样啊。”周女士一脸学到了的表情，“我对你们Z省人习俗不太了解，因为在我家那头，一般吧，还要买点别的。”
　　许惟意羞愤欲死到极致，反而有点安祥：“算了吧，迷信。新时代年轻人，不搞这些有的没的。”
　　“说的对。”周幼然太真诚了，就差要给他鼓掌，“这份唯物主义斗士的精神，一定可以带领你获得冠军的。”
　　许惟意抬腿，声势很大但实际上轻飘飘地踢了一脚她的椅子：“没完了是吧？”
　　周幼然彻底憋不住，几乎要笑趴在桌子上。顾及场合，也不好大声，拼命捂了嘴，眼泪都要冒出来。
　　真的开心。
　　酒足饭饱，回到住处，周幼然惯常往楼上走去，被许惟意拽住了手腕。
　　太久没见了，方才一直想着要哄着小吃货去吃好吃的，怕耽误时间。在公共场合呢，他当然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直到这时候，周遭没有其他人、纯粹在私密空间里，没有后续计划的时候，他才彻底将全部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从在车上到一路走上来，许惟意的心思都是疯的。他的欲念几乎都快成实质，浓郁地在她身周涌动。
　　“晚上留在我这儿吧。”他说。感觉到她的迟疑，以为是不愿意，又补充，“不用非得做什么。”
　　即便是年假，电竞这个职业的人也没多长休息的时间。待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到基地里，继续日复一日严苛又高压的训练。因此，他一分钟都不想错过和周幼然相处的时间。
　　除非她不想。
　　周幼然小小挣扎了一下，许惟意松开了手。刚想说句不愿意就算了，就听到她回答：“得先去卸个粉底。怕伤脸。”
　　“好。”他心里猛松了口气，“不急。”
　　他靠着门站着，低头玩手机。等素面朝天，头发半湿的小姑娘踩着小拖鞋又吧哒吧哒跑下来，几乎要过去半个多小时。许惟意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就是不舍得让她一个人在黑洞洞的楼道里穿着毛茸茸睡衣敲门，索性就一直站在门口等。
　　“怎么又在这儿傻站着？”她用气声问，“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她已经是飞速了，卸妆洗澡吹头发换衣服一套流程下来，尽量压缩了所有不必要的步骤，就是因为知道他会这样等。
　　许惟意没说话，笑笑，打开门，做了个绅士的“请”的动作。
　　他似乎对门这个东西很敏感……周幼然脑子里突然滑过这个想法，之前每一次都是，好像从来都不让她敲门，但凡感觉到她的到来，一定会守在门口光速开门。像这种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下来的情况，也不是第一回站在门口等了。
　　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许惟意在她身后合上门，下一秒，已经把她拉到怀里。
　　家里连灯都没有开一个，他也管不了太多，把她摁在墙上亲。所有的思念都倾泻在吻里，甚至有些粗暴。周幼然一个没招架住，感觉自己唇被咬破，有淡淡的血腥味融进吻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哎哟，好凶。”她一但兴奋起来，就不自觉会扬起笑，用一张半真半假的笑脸去掩盖她自身的一切不冷静。
　　“上来。”许惟意哄她，“抱你去卧室。”
　　周幼然被浸在他浓烈的情绪里，这些天压抑重复的实验和研究带来的麻木和冷淡被瞬间冲破，该有的欲望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爆发出来，对他□□的渴求也不比他对她的少。她踮踮脚跳起来，双腿盘到他腰间。
　　把她扔到床上，许惟意翻手就把上衣脱了。他身材很好，因为常年久坐而偏瘦，但也还是有薄很薄的肌肉贴合，不过分健壮，属于是刚刚好。周幼然在黑暗里，瞬间定位到他身体一处特殊的地方，左肩，有一个很精致的纹身，一直延伸到手臂。
　　她对那个图形太熟悉了，熟悉到看到那的一瞬间就被色到口干舌燥——那是洛的羽毛。
　　是六年前，他一手闪现控场惊为天人，逆反战局，带着他的战队反杀那场BO5，获得世界冠军的洛。那年他在台上，青涩的少年和身侧的队友抱头痛哭，她在观众席，一边尖叫一边泪水涟涟。
　　是他最辉煌的荣耀，是她的记忆里最闪亮的一道彩色。
　　他伸手覆上女孩的肌肤，什么还没做呢，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嗡一下，两人都吓了一跳。
　　许惟意脸色瞬间冷下去。他性格一向很好，但这个时候还能保证没脾气那还真就不是男人了。他黑着脸，拿出手机扔到一边，连带着把皮带也抽出来，甩到了地上。
　　周幼然没憋住笑，被他捏了一把：“现在还笑得出来啊？我……”
　　手机第二次响起来，这回是电话。在被子里陷着，响个没完。周幼然彻底崩不住，在许惟意锅底一样的脸色下，边笑边回头看，瞧见上头的备注：
　　Zqi。
　　“哟。“她笑得浑身都发颤，“你们队小AD，这大半夜肯定有事儿，你快接。”
　　许惟意烦躁得发疯，顿了片刻，还是翻身躺到一边，边拿手机边骂：“这□□崽子这回要是在春季赛拖后腿害我们拿不到冠军，我他妈把他头削下来当垃圾桶使。”
　　周幼然已经快笑撅过去了。
　　电话接通，那头17岁小少年的声音怯生生的：“许哥，真对不起，这么晚。我有个问题……打扰您了吗？”
　　周幼然故意使坏，一点点挪过去，用舌尖去舔他的喉结。
　　许惟意“嘶”一声，摁住她，青筋暴起来，半天才回复：“问。”
　　……
　　打完这个电话，花了许惟意一个多小时。周幼然一开始还在他身边打滚捣乱，但毕竟连熬了好几天夜，到后来越来越困，本想等他，但实在掌不住，现在已经趴在他肩侧睡熟了。
　　许惟意舍不得给她喊醒再继续，暗自气急败坏好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就像他在门口说的那样，给她扣上睡衣的小扣子，抱在怀里，搂着她。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