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瓦隆建设中（四） ...
-
9.
国王是人类，就自然有离去的一天。
他亲手将花之冠戴在同族的冰蓝发丝之上，再将其他人遣走，弥留之际，他有最后的话要讲。
“国师……梅林。”他躺在床上，语气如丝微弱。
“我年轻时，曾见过你半面，我在花海里瞥见您虹色发丝隐没于尽头之塔的高台，在那时我便有预感，我和您的相遇是宏大命运的指引，而结局必定悲痛。
我爱您，在明知你我被划下鸿沟的情况下依旧爱您，直到冬风吹落花海，死亡带走我的灵魂。
我已年迈，您却年轻依旧，但却是最仁慈的结局，我对您的爱终结于死亡，而不是遗忘。”
“梅林，您没有感情，但请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那个您推开尽头之塔的清晨，不要忘记梦之花曾为我绽放。”
他合上眼，溘然长辞。
一次眨眼，青年化为捧土，一次呼吸，生命化为尘埃。
魔术师矗立在原地，吐不出一个字，也说不出一句告别的回答。
不同于曾经没有感情时对阿尔托莉雅的钝痛，阿赖耶识赐予他的「爱」人能力，如今变为了利刃刺进他的胸膛。
这样汹涌的情感让他近乎恐惧。
10.
国王实在是个好国王，正如同梅林的赐福——「若你的人生到最后都不被玷污、是值得夸耀——是被万民所爱戴的话，那么，只要人类的历史还在延续，你就能成为永恒存在的记录（星星）」
所以，梅林隐隐约约感觉到，某种圣遗物正在孕育中，或许在地脉的影响下，终会有一天成为一套完整的圣遗物。
这也算是被永恒地记录下来了吧。
金鹏眼眶发红，却没有落泪，他在与人类交好时就做好了死亡将二者分离的准备，他只是沉默地在国王的葬礼上放下一束梦之花。
国王是寿终正寝，是喜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金鹏并不后悔与他为友。
梅林回到了尽头之塔，好似一切都没改变，命运的时钟在他耳边滴答作响。
他在想，国王难道是在报复他吗，为什么要挑明梅林没有感情这件事，为什么要将爱说出口，他以为梅林没有感情就不会受伤吗？
他错了，就算是梅林也会不知所措。
塔外传来闷雷的响声，淅淅沥沥的雨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在塔里呆坐了一会，然后躺在床上，将身形遁入梦中。
——去找摩拉克斯，虽然说还有一段时间，但命定之日终究会到来。
11.
梦里的阿瓦隆是梅林的阿瓦隆，除了一望无际的花海与尽头之塔，其余的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
所以摩拉克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在做梦。
“你好呀，摩拉克斯。”梅林说，“我是梦之魔神，萨米基纳。”
萨米基纳是原本的梦之魔神应该有的名字。
“梅林……？萨米基纳？”
身为魔神，在听到萨米基纳的那一瞬间摩拉克斯就反应过来萨米基纳才是梦之魔神真正的魔神名。
名字是有魔力的，怪不得他之前在阿瓦隆看见梅林时总有一种模糊的怪异感觉。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你是当事人嘛，总得有知情权不是？”梅林笑了一下，“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事情——阿瓦隆要覆灭了。”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不愧是摩拉克斯，在梅林这样故意不说清楚的情况下也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礼貌地等待梅林的下文，而不是一岩石砸下来让梅林好好说话。
梅林将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然后摩拉克斯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梅林，距离命定之日甚至还有百年，你为何现在就来找我。”摩拉克斯问，“是你不想活？想要赶快逃离让你痛苦的情感？”
只要失去魔神的身份，那阿赖耶赋予的「爱」的情感也会消失。
消息传的很快，摩拉克斯已经知道国王去世的事情了。
梅林脸色一僵，差点咬到舌头，他没想到摩拉克斯是这样不懂委婉的性格，言语如同一颗陨石砸过来。
“……不，我是在做准备，百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是璃月，要吃下一整个阿瓦隆也会有些吃力，更何况璃月与阿瓦隆的文明大相庭径。”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梅林，你真是个胆小鬼。”
彼时的摩拉克斯还不是几千年后那个历经磨损与磨难的钟离，他也还在一条探索的路上，说话不近人情，也直白非常。
所以他被梅林赶出梦境了。
摩拉克斯：……
还说不起。
12.
将事情告知摩拉克斯之后，梅林去找了金鹏。
原来他的计划如同奥罗巴斯一样——不如说他直接把奥罗巴斯的计划抄了过来，挑衅岩神然后被一枪送走，然后阿瓦隆归璃月什么的，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金鹏是绝对不会去璃月的。
所以他要提前安顿好金鹏才行。
来到阿瓦隆之湖，金鹏早就调整好了心态，一如既往地守护着阿瓦隆的入口。
看着金鹏的眼睛，梅林少见地有些心虚。
真不得了，他竟然也有心虚的时候。
梅林将事情说了之后，金鹏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手中之剑——这是梅林给他打造的剑。
“您就如同我师，我父，您在，我尚有来处，您去，我只剩归途，就算是天理，也不能越过我将您覆灭。”金鹏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少年特有的大胆与……妄想。
“如果说，覆灭我的，是比天理还高的存在呢？”
金鹏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无法阻挡命运的洪流。
“梦之魔神会离去，但梅林不会。”梅林模糊不清地说。
“阿瓦隆呢？阿瓦隆也会消失吗？”金鹏语气已经带上了颤抖。
“它会换一种形式存留。”
这也是一种回答，金鹏内心的幻想被戳破，一滴一滴泪砸进阿瓦隆之湖中，身为剑士，他却拿不稳剑。
“梅林。”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你真残忍。”
我如此爱你，你却要我接受你即将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阿瓦隆建设中（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