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二的一弯月

9、第 9 章

　　祁岁的工作一直不急不缓地推进，半个多月的时间，房子已经基本成型。后期的工作主要是一些防水，保温等工作，还有就是室内的软装，祁岁对于室内设计虽有了解但不精，后面自由相关负责的人去完成这些，按理说，祁岁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但从房子营建开始，祁岁就一直有一点隐忧。自从上次发现材料数量问题后，她一直抽空查看材料进出记录。材料的缺口似乎一直在变大，已经远远超过了损耗所需，这背后一定有问题。这段时间以来，祁岁除了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一直在和施工上的人员接触，趁机查一下材料缺口的问题。

　　祁岁很快锁定了一位可疑人员，施工方负责管理材料进出记录的员工，李默。李默是施工这边负责材料管控部门的员工，材料的进出记录都由他负责，年龄不大。平常人如其名，说话不多，开口是比较浓重的乡音，似乎家就是 s 市周边哪个镇子上的。

　　祁岁没有单独去查证这件事，她将材料损失的事情告诉了许婧。毕竟这是甲方的房子，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设计师去接警察的活儿。

　　两人沟通这件事有一周了，许婧那边的意思是不着急，再观察观察看。许婧向来只懂设计，对于施工这些的琐碎事情，她了解不多，不好直接插手过问，这次的施工方是许随安找的，需要查证这些问题，还得是请他看看。

　　陆荷又闹着要找她哥哥，许婧干脆周末带着陆荷去了一趟泊悦集团总部。

　　泊悦

　　这许多年，许婧几乎从不插手泊悦的经营，常年在外，公司大楼她也有几年没来过了。她一手牵着陆荷，直接往楼上去。

　　许随安的办公室在 18 楼，她们俩一路畅通，恰好在电梯口遇见林飞，直接将两人领进许随安的办公室。

　　\"哥哥，我来啦\"陆荷刚一进办公室，就干脆挣脱了许婧的手，往许随安跑去。

　　许随安不用抬头，听声音就是自己活泼可爱的小妹妹，直接站起身来，一把抱起了飞奔而来的小陆荷，转头望向许婧。

　　\"囡囡好久不见你，非吵着要来，我只好将人给领来了。\"许婧无奈莞尔，摊了摊手。

　　\"荷儿最近表现好不好？\"许随安闻言，伸手捏捏陆荷肉嘟嘟的脸，笑着问道。

　　\"特别好，我还知道一件事，要给哥哥说。\"荷儿双手搂着许随安的脖子，一脸神秘，小肉脸靠着许随安的脖子，埋在耳边说：\"岁岁姐姐说，工地上有坏人。\"

　　许随安闻言眉头一紧，转头望向许婧：\"工地上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正要和你说。\"许婧转头看向陆荷，\"妈妈和哥哥有事情要说，荷儿先出去和林飞哥哥玩一下好不好。\"一边伸手将陆荷抱下来。

　　\"林飞。\"林飞办公室在许随安一侧，许随安安排人过来将陆荷先带了出去。

　　安排了陆荷，许随安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和许婧说起正事。

　　\"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前几天，小祁说觉得工地上材料进出的账目有问题，实际和记录对不上，而且远远大于实际可能的损耗，怀疑有人从工地上偷运材料。\"

　　\"这次的施工方是熟人推荐的，不是我们经常合作的几家，出问题也是有可能的，这件事你不管了，我空了去查。\"许随安一听是材料数目对不上，心里略松了一口气，这不算什么大事。
　　\"小祁还是细心，她不说我们都没发现这事儿。\"

　　\"她办事情向来令人放心。\"许随安听许婧对祁岁的赞赏之意，嘴角一勾，露出几分笑意。

　　\"行了，别笑了。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你若要喜欢人家，可得抓紧，小姑支持你。\"许婧朝许随安眨了眨眼睛，表示支持。

　　\"我心里有数。\"许随安不是多话的人，并没有出言多做解释。

　　\"行，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情和你说。你姑父下月要去法国参加一个摄影展，我准备和他一起去，小荷到时候就拜托给你了，监督她好好写作业。别和她说我们去法国了，我们和她说的是去工作出差。\"

　　\"你们夫妻出去逍遥，孩子丢给我？\"许随安闻言，便知道姑父姑姑又是准备溜出去玩上一段时间，两人这些年没少干这事，前些年还将小荷托给爷爷奶奶，这些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干脆扔给许随安，美其名曰要他学学怎么带孩子，以后用的上。偏偏这借口，合适的他根本无从拒绝。

　　\"锻炼你，加油！\"许婧扔下一句鼓励，就让林飞把陆荷带了回来，她俩难得来一趟公司，自然还到处转了转，顺带下午和许随安一起吃了饭，才离去。

　　许随安下午和许婧母女一起吃过饭回来，就安排人去查了查工地上的材料进出记录，确实有问题。算了下时间，这大半个月以来，自己也没见过祁岁，干脆开上车，往工地去。

　　这个点工地上的工人基本都在吃饭休息，祁岁在板房里休息，许随安进来时，祁岁正趴在桌子上。许随安没打扰，脱下西装外套，盖在祁岁身上，人就往沙发上一坐，翻看桌上摆着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祁岁醒来，许随安还在比对着材料进出记录，衬衣的袖口向上挽着，双腿打开，手肘撑在腿上，手里拿着几分资料，祁岁眼中迷迷蒙蒙的，又怕出声打扰，只保持着趴着的姿势，静静地望着许随安。

　　许随安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下意识地将眼神瞥向祁岁所在的桌子，看见人紧紧闭着眼睛，开口道：\"醒了就起来。\"

　　祁岁闻言，不好再装下去，从桌子上抬起头，整理了一下扑散的头发，站起身来，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来查查材料的事情。\"

　　\"我这段时间已经着手排查了，目前最有可能偷运材料的是那个叫李默的材料管控员，我已经观察他有一段时间。\"

　　祁岁听闻他是来查此事，就将自己这几天观察的结果说了说，只是施工现场是临时搭建的，并没有另外安装摄像头，只有隔壁山月的摄像头可能会有线索，要查监控，肯定还需要许随安同意。

　　\"走吧，去一趟山月。\"许随安心知，祁岁能直接说她怀疑此人，必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他简单思索一下，还是觉得先查查这附近的监控。

　　两人一起往山月走去，祁岁默默跟在许随安身后，不发一言。

　　走出工地，许随安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与祁岁平齐。祁岁脑子里还在想着监控的事情，冷不丁听见许随安的声音

　　\"除了工作，你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说？\"祁岁听他如此问，立马变下意识反驳。

　　\"你没有，我有。我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认识新朋友，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许随安用淡漠的声音说这些话，好像只是随口问问。

　　\"我过得很好。\"祁岁刚出国的时候，没有一个朋友，语言说的也不好，虽然学校里中国人多，但大多数基本都是来渡金，专心学术的没几个人，吃喝玩乐，办 party 倒是有不少。祁岁一心学习，很少参加这类聚会，大家和她的来往也就渐渐少了，在学校的几年，祁岁基本上独来独往。

　　那段时间，祁岁心里压力很大，学业紧迫，人又身在异乡，四目望去，诺大的城市没有为她留的一盏灯，更没有为她煨一碗粥的人。祁岁只是常常站在教室的窗前，在凌晨四五点，望着夜幕，有时有星星闪烁，大多时却只有月亮高挂，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想起许随安。

　　\"是吗\"一句疑问句，用陈述的口吻说出来，祁岁不知许随安信了还是没信，不过这都不重要，两人几步路，已经到了山月门口。

　　\"许总。\"前台姑娘看见许随安过来，躬身招呼。

　　\"把监控室的钥匙给我。\"

　　两人拿了钥匙，往山月酒店的总控室走去。

　　监控室里坐着几个保安，听闻许随安的来意后，开始分工查看山月墙背后那一片的监控。

　　不多时，监控结果就已经出来了，确实影影约约地拍到了一个人影，在每天夜里会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偷偷从工地运走一部分材料，有砖块和水泥，甚至还有部分混凝土添加剂，钢筋等等，只是数量不多。

　　来人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没拍到脸，暂时不能确定是不是李默。两人将这部分录影拷贝下来，转身出了监控室。

　　\"既然确实有人偷运材料，要不直接报警。\"祁岁见事实已经命了，后面的事还是交给警察来办，最为妥当。

　　\"一点小事，不必要房子还没住进去，就先接待了警察。\"许随安这样想也正常，越是有权有势的家族其实越看重这些，好好的房子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在警察局备了案，况且这种小偷小摸最终就算调查出来也难有什么结果。

　　\"那这件事，就算了？\"

　　\"今晚跟上他看看，倒卖材料没几个钱，应该有他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确实比追回这些材料更重要。

　　\"走吧，去车上等。\"

　　祁岁跟着许随安亦步亦趋上了车，祁岁本想坐在后座，但这样难免显得自己的甲方爸爸像个司机，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副驾上。祁岁的驾照是上大学前考的，已经七八年了，况且祁岁自拿驾照起，就没开过车，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跟着许随安一起。

　　\"安全带。\"祁岁自上车，整个人就很不自在，许随安见她没有系安全带的意思，出口提醒。

　　\"哦哦。\"

　　系好安全带，车上又归于一片平静，难免的令祁岁感到有些尴尬。

　　\"你吃饭了吗？\"祁岁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情绪，开口问道。

　　\"吃了。\"

　　\"哦，吃的什么？\"

　　\"中餐。\"

　　\"哦哦，那还挺好。\"

　　\"哪家中餐呀，好吃吗？\"

　　\"怎么，查岗？\"两人没营养的对话，很快被许随安一句话怼了回去，祁岁听他如此，自然不敢再接话，只能沉默地望向窗外。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工地上的人基本已经走空了，外面街道上几乎没什么来往的车辆，难怪小贼敢来偷窃，真真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好在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小贼很快动作起来。许随安的车停在山月屋檐下的一个角落，关掉车灯和发动机，整辆车看着里面似乎没人。小贼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只一个人，少量的搬了几样材料，人就上了车。

　　许随安怕他发现，车不敢跟得太近，等到面包车开出去两三分钟后，才悄悄跟了上去。还在这里车少人少，有时一条大道没有岔路，两人跟得很远，只能大概看见前车的影子，好在前面的小贼没什么戒心，也没什么所谓的反追踪能力，一点儿没察觉不对。想想也是，自他作案估计已有月余，至今明面上无人察觉此事，他胆子自然大。

　　两人跟着车，一路跟到了快到邻市的一个村子，两人没敢再继续跟，只好开着车在村子里随便绕了绕。这个村子看着比较破败，没什么人，连路灯都很少。甚至有一段路还是土路，好在最近几天气候干燥，地面也都是干的。村子里的房子基本还是老式的砖瓦房，两坡顶，有些家里还带着院子，种了不少菜。

　　\"这个村子，似乎是叫刘宝村。\"祁岁还记得刚进村时看见的一块碑，上面刻着刘宝二字。

　　\"地图上显示这里确实是刘宝村，刚才我四处看了看，村里有一块地在动土，可能与材料丢失有关联。\"许随安单手开着车，车里很黑，他几乎只能从车玻璃上看到车的内景，压根儿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这会儿天太黑，这里也没灯，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一夜吧。\"祁岁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明早再来看看。

　　\"这块儿荒郊野岭的，怕是没有旅店，只能在车上将就一夜了。\"许随安来的路上就四处看了能落脚的地方，只是这块儿已经远离城市了，甚至连城边的小镇都距这儿有不远的距离，两人开车跟过来，大概有三小时的车程，两人又开车在村子里绕了几圈，这会儿已经接近一点。

　　许随安今日出来，开的是一辆大 G，车内空间宽，将驾驶座椅放倒基本可以当作床用，车内有照明，也有水有空调，怎么看也确实比乡镇上的旅馆舒服些。

　　只是，这样的话，两人难免今晚要隔塌而眠了，祁岁没有拒绝的理由。

　　许随安这会儿还开着车，准备开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将天窗打开，这样也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