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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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一点讲，杨曦生病的时间很不适宜。
早一点晚一点都好，可偏偏正好卡在了总决赛前后。
杨辰得知消息时，队伍正在外地比赛，他的父母五年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离世，家里只剩下奶奶和妹妹，妹妹是在学校组织的体检中发现病情的。
病来如山倒，在医院的体检单出来之前，并没有任何人从杨曦身上发现任何的异样。
奶奶一把年纪，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遇到这种事，急得差点晕过去，医院打电话给杨辰，他打完比赛，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就飞回了宜市。
当时GON的人知道杨辰家里情况特殊，有事情等他回去处理无可厚非，唯有一向敏锐的沈慕，看见杨辰衣服都没带一件就往家里赶时，察觉到了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急切。
但真正了解实情，还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沈慕跟杨辰住一个宿舍，那天晚上特别热，沈慕洗完澡从苏星沉那里骗了几杯奶茶，想叫上杨辰一同下楼去拿，到阳台上找他时，听见他在打电话。
从简短的通话和杨辰焦躁的声音中，不难辨别出了什么事。
杨辰性格孤僻，就算遇到难处，也不愿意和别人讲，可对沈慕而言，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从入行以来相互扶持到现在无往不胜的队友，是赛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最佳搭档。
总而言之，那天晚上的奶茶喝的全无滋味。
沈慕重新回到房间，思虑许久之后，把床头柜里的银行卡拿出来给了杨辰。
里头的钱是他打职业以来的全部积蓄。
那个时候，联盟刚刚起步，工资低的可怜，沈慕花销也大，他料到那些钱可能不太够杨曦的医药费，后来他陪着杨辰去医院，看见病床上的杨曦和疲惫消瘦的奶奶。
他对杨辰说：“你先把钱拿去应急，不够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沈慕其实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办法，他那时打定了主意向父母妥协，大不了打完决赛就退役，回家上学好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杨辰因为手术费发愁。
那几天，杨辰度过了二十年来最纠结难熬的日子，沈慕同样。
杨辰挂念家里的事，训练状态很差，一来二去的教练也有了意见。
沈慕私下告诉杨辰，先把决赛打完，杨曦有医生和看护照顾，不会出什么事，等到决赛结束，俱乐部一定会给他们涨工资，还有奖金，肯定能凑齐杨曦的手术费。
在与杨辰说这些话时，沈慕不止一次想过，在好友如此艰难的时候，还只考虑成绩的他会不会太过残忍。
可如果决定了向父母求助，那这场总决赛就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场比赛，他势在必得。
因此，同样怀着焦急情绪的沈慕，没有读懂杨辰无数次看向他时的情绪和纠结。
不同的是，杨辰纠结的是要不要用朋友的前途换取妹妹的性命，而沈慕纠结的则是要不要为了朋友的妹妹，放弃自己的梦想。
可惜杨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命运先他一步对他的未来进行了审判。
那场总决赛输的太蹊跷，沈慕不可能不起疑心，他知道杨辰为了杨曦的事情状态不佳，但这毕竟是总决赛，他在要不要责怪杨辰这件事情上犹豫不决，还没等到说点什么，就被假赛的指控打得晕头转向。
网上的舆论发酵的太快，GON和沈慕本人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就被送上了刑架。
最后俱乐部为了保护其他人和自身的声誉选择了牺牲沈慕。
而那时他才明白过来，杨辰的沉默为的不仅仅是惨败的比赛，唾手可得的冠军和垂危的妹妹。
还有对他的愧疚。
别人或许并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日常对沈慕的了解选择相信他。
可他自己不可能意识不到是怎么回事。
世间最痛苦的是莫过于遭受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沈慕气的发疯，去找杨辰要说法。
面对沈慕的暴怒和质问，从始至终他就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
轻易而简单的三个字，牺牲掉的是沈慕和他长达五年的友谊。
没有人问过杨辰后不后悔，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好朋友曾经真心实意的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理想。
......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苏星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沈慕真的就那样放过他了？”
江阳却说：“不然还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就算把杨辰牵连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沈慕的清白了。”
“不信就不信，大不了同归于尽！”
苏星沉是一点气都受不了的个性，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不义在后。
可是沈慕跟他不一样，尤其是三年前的沈慕。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杨辰的妹妹凑不齐手术费，所以即便冒着不能继续打职业的风险去和父母妥协他也义不容辞。
也因为知道杨辰的工作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和病弱的妹妹，所以这份工作对杨辰很重要。
即便不为了杨辰，GON还有江阳、李正、和许多队友。
假赛的烙印一旦打上，就没机会再次洗清，这也是俱乐部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当年的沈慕和杨辰是GON的顶梁柱，GON决不能在同一时刻失去这两个人。
既然不能对不起所有人，那就只好对不起沈慕一个人。
俱乐部深知，沈慕不会拿所有人的前途开玩笑。
同样了解这一点的还有杨辰，正因为知道沈慕是什么性格的人，才会孤注一掷，用友谊做赌注。
他赌赢了，得到了钱，救活了妹妹的命，失去的，仅仅是一个相交无年、信任无间的朋友......仅此而已。
苏星沉难以和杨辰感同身受，却忍不住想，沈慕知道自己遭受朋友背叛的那一刻，他该有多痛。
可惜，就连自己，也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相信他。
苏星沉突然特别的伤心，恨不得回到过去，对脆弱的沈慕说我相信你。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他带着孙秒到GON俱乐部质问沈慕的时候，沈慕虽然一句解释都没有，却一直固执的反反复复问他相不相信自己。
因为那个时候，任何的解释和证据都是虚言，沈慕需要的是信任，仅此而已。
“我靠，你别哭啊，”江阳看着在他面前抹眼泪的苏星沉慌了。
他从电竞椅上站起来，去拿一旁的纸巾，往他手里塞。
“到时候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江阳越劝苏星沉的眼泪就越止不住：“还劝不住了是吧，你......沈慕你听我解释，他......”
沈慕站在门口，看苏星沉哭的伤心，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没关系，你先带尘羽他们去吃饭吧。”
江阳点头，把纸巾盒子一扔就跑了。
沈慕把训练室的门关上，走到苏星沉面前给他眼泪，擦干了流，流完了擦，反反复复。
然而两个人都尤其的有耐心。
苏星沉哭的鼻子都红了，才抬头去看沈慕，一看见他的脸便又想哭。
他从一开始就相信沈慕是被冤枉的，但苦于没有证据，苦于当事人的承认，苦于对偶像的失望和自己心意的落空。
如果说杨辰是罪魁祸首，那他也是埋葬沈慕的帮凶！
“对不起，”苏星沉哭的都抽抽了，还不忘向他道歉：“我，我......”
试图解释的话被抽抽搭搭的哭腔扰乱，一句也说不出来。
沈慕走上前，环住苏星沉的肩，轻轻拍他的背，他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苏星沉无声点头，埋进沈慕的脖颈，也消化着他刚刚才得知的真相。
苏星沉还在沈慕怀里哭，沈慕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腾出一只手点开微信，手机上收到江阳发送过来的信息：早他妈知道他这么能哭，我才不帮你解释，我靠！
江阳：下次这种事，少她妈找我。
沈慕掐灭手机懒得理回江阳的抱怨，也没有回他。
选择在今天和苏星沉说清楚一切，确实是沈慕临时的安排，他想让苏星沉加入WK，就必须解开这个心结。
可是看见苏星沉哭的这样伤心，他又难免会怪江阳的解释太直接又太不近人情。
应该他自己来的。
至少，他会在苏星沉掉下第一滴眼泪时，稳稳接住他的难过。
“不行！”
苏星沉满脸泪痕，突然从沈慕怀中出来，满屋子到处找东西，最终在身后的鼠标垫旁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随后解锁、登录账号一气呵成。
他整个人尚且眼泪汪汪的，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做的事情倒是很符合他的一惯风格。
“老子要让杨辰这个王八蛋付出代价，我这就去曝光他！”
苏星沉计划的热火朝天，而这也是沈慕一开始不愿意把一切告诉苏星沉的原因。
冲动行事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是前车之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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