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若昔》恋觞

12、恨别

　　我翻着手中的杂志，自从一个月前的重逢后，尽管我和他没有再见面，但他却不断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仿佛一刻都没有离开。
　　“上官小姐，你的电话。”贵嫂打断我的遐思。
　　“是谁？”我疑惑地问道，如果是寒、milk他们找我，贵嫂会直接跟我说。而在我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其他朋友，会有谁找我？
　　“不清楚，听口气好象是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我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一个淡如止水地笑在我脸上展开，“谢谢你，贵嫂。”
　　“找我有什么事？”我直接开门见山，面对他我无须客气。
　　“我们出来谈吧。”话筒对面传来沉稳的声音。
　　“好。”
　　“贵嫂，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我随手整理一下头发，转过身子对贵嫂说。
　　“是的。”
　　我向贵嫂点头谢意，刚转身向大门走去，后面又传来贵嫂的声音。
　　“上官小姐。”
　　“有什么事吗？”
　　“早点回来吧，少爷今天也会很早回来。”
　　我点点头，今天的大屋有点异常，不要说仆人，就连贵嫂今天也显得特别沉默，整个屋子都笼罩着一层灰暗。想对贵嫂说些什么，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是我太敏感了吗？

　　打开门，一首不知歌名的古典音乐传来，清晰悠扬。
　　“欢迎光临，请问小姐几位？”服务生熟练地问道。
　　我向周围寻望，淡淡向服务生答道：“不用了。”
　　“这么光明正大约我出来，不怕记者？”
　　我舒适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这三年来，他的风格还是没有变化，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规规矩矩穿着白色西装，眼角的皱纹显示出他的沧桑。
　　“记者被我甩掉了。”他淡淡说道，眼一直望着别处，好象一切事不关己。
　　“有话直说吧。”面对他，我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对不起。”他终于转过头面向我。
　　“对不起？哈！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迟了吗？如果一句对不起能挽救当年发生的事，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你了。对吧？师傅。”我紧握着拳头，在他的面前我无法掩藏自己，就正如若叶在我面前也无法掩藏自己一样。
　　“昔，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的话，“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你满脸愧疚的样子，好象一切错都在我身上。究竟我们姐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得到如此下场！”
　　“……”
　　“你们这些男人都一样，永远都不想、不敢承认自己所犯过的错误，就连后果也不敢承担，你们是男人吗？不管是你，还是父亲，你们都一样，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咳咳咳”也许过分地激动，引起剧烈的咳嗽。我连忙从手袋里拿出药瓶，吃完药，才渐渐舒缓下来。
　　“你……”
　　“没错，是先天性心脏病。”当年母亲就是因为心脏病死去，而不幸地我遗传了母亲这种病。三年前若叶死去，是我第一次发作，还记得当时血不断从我口中涌出，却意外地甘甜，我看着对面的他满脸惊讶，淡淡一笑，死亡，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有时，我还真的希望死神能快点来临。

　　“是父亲害死了母亲，是他让我和若叶过着痛苦的日子，是你害死了若叶，不，还有浩然，都是你害的！”
　　也许我的声音过分激动，周围的人都注视着我们，而我却一点不在意，这一点算得了什么？这一切都不能解脱我心头之恨，面对他的无言，无尽的言语仿佛要一下子都脱口而出，仿佛要把这三年来的抑郁都发泄他身上。
　　此刻我的心是无尽的痛，但可笑的是，泪却一滴也不曾落下。

　　“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与孝东无关。”李伟依然语气深长对我说，仿佛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一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如果不是那个负心汉抛弃了母亲，母亲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他，母亲就不会患上忧郁症，如果不是他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宁愿收养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我和若叶会过着十多年来痛苦的日子吗？！”在外界谁曾想过当年表面风光的婚礼的背后，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泪史，早就他们结婚后的一年，两人便离婚了，在剩下的那7年来，母亲是如何熬过来的，没有人会知道！
　　“孝东他……孝东他并不知道你们是他的女儿。”
　　我可笑地望着他，然而他的眼神却在躲避，不知道我们是他的女儿，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飞燕、我、孝东……我们……”眼前的他眼神暗淡，脸上是从所未有的慌张，就算三年前若叶死去，他脸上从没有这样的神情。我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的继续。
　　“你母亲和若叶的性格很像。”此时他突然说出一句无关的话。
　　性格？是的，她们很像，外表坚强，但内心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们的性格都很冲，有点狂野，有点不羁，也许这种性格，吸引了我和孝东。”
　　还要浩然，那个风一样的男子，却甘愿为了若叶舍弃一切。
　　“如果没有孝东，我一直以为我和飞燕会在一起，就算她不爱我，但我也一直坚信，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但飞燕却不是这样想，也许出于愧疚，她一直对我很好，我们就像兄妹一般。但自从孝东的出现，一切都变了，飞燕爱上他，并且和他结婚。说真的，这对我来说未免是个打击，我甚至恨你的父亲，这种恨一直到去年，也正是孝东死去那一刻。”他淡淡望了我一眼，我没有回答，只见他从裤袋拿出一根烟，我皱了皱眉，在我记忆中，从没见过他在我面前抽烟。
　　他缓缓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继续说道：“其实孝东和飞燕的性格一点都不合拍，飞燕很倔强，而你父亲虽然沉稳，但最大的缺点便是和你母亲一样倔强。虽然他们深深爱着彼此，却因为性格，总是几天吵一架。终于，孝东和飞燕在结婚后的一年便离婚了，因为事情处理得很隐蔽，再加上你父亲的地位，所以外界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离婚的消息。但离婚后，你母亲发现有了你，她当时很慌张，问我怎么做，我那时一直认为他们已经离婚，而他们的性格，根本无法再让他们在一起。其实说穿了，那时我还抱着和飞燕在一起的想法。但飞燕却坚定地说除了你父亲，她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男人。在你母亲怀孕期间，她曾想过联络孝东，只可惜……天意弄人，那时刚好有报道关于
　　孝东和别的女人进出饭店，你母亲知道后，更是抓狂。后来，我也打电话询问孝东，他说没有，只是公事，面对媒体，他不想再解释什么。”
　　“那母亲呢？她不相信父亲吗？”
　　“我说过，飞燕是倔强的人，她绝对不会低头，更何况当初提出离婚的人是她，她更没有理由去问孝东任何事了。但飞燕对于孝东的爱却一直没有变，后来更患上忧郁症。我曾想开导她，向他求婚，而她却一直对我说孝东，她爱的就只有孝东！我也累了，我放弃了……”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此时他眼眶微红，嘴角向一边扬，似乎也在嘲笑自己当年有多么的幼稚。
　　“我跟你一样，恨你的父亲，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飞燕有了他的孩子。但正如我所说，这一切的恨都在孝东死时消失了。”
　　“然而你母亲一直都不了解你父亲，她认为孝东并不爱她，所以你们是他女儿的事，一直都没有告诉他。后来飞燕死了，你们被送到孤儿院。而我因为不想再面对飞燕，所以一直没有出现，那时，我也以为一切都解决了，但却想不到三年前我遇到你和若叶。”
　　“你知道我们是......”
　　“是的，因为它。”他的眼光注视我胸前的吊坠，“那是你父母定情礼物。”
　　我摸着胸口上的吊坠，这是自从我和若叶出世一带就一直带着，我们并不知道里面包含着什么，我们唯一知道的是每次母亲看到胸口上的吊坠，眼神都会黯淡下来。我无力靠在椅背上，这一切事来得太突然，我迷惘地望着他。
　　“两年前你父亲死时，我都没有告诉他真相，还记得在他临死时说‘我错了，也许飞燕和你才是一对，我和飞燕根本无法在一起，但我是真心爱飞燕，我真的很想她。’你知道，那时我心中一直在笑，我笑他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永远不知道飞燕早就原谅他，她等的只是孝东低头……”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而这一切似乎是徒劳，他的声音依然飘进我的耳朵了，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
　　“也许你现在会恨我，比恨你父亲更恨我，但还有一件事，你说不定想杀了我，那就是我和若叶在一起，是因为我从她身上找到飞燕的影子。”
　　我放下双手，痛恨地望着他，而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一滴泪终于从他眼里流出，就连当年若叶死他也不曾流一滴泪的男人，现在竟然在我面前流出一滴泪，一滴悔恨之泪，我笑了，笑得很无奈，“是的，我真的很恨你。”我拿起手袋，往餐厅门口走去。我颓然地蹲在餐厅门口前，餐厅内林俊杰的《江南》却清晰地传来：

　　“不懂爱恨情仇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那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那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走得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心碎了才懂”

　　明明彼此深爱着对方，却为了自尊心而不肯低下头。既然如此，当初为何选择在一起呢？父亲、母亲，你们真的太傻了。
　　若叶，当年你哭着对我说他最爱的人不是你时，你是否早已明了一切？那个男人伤得你太深了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舍弃一个深爱你的男人，选择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那个风一样的少年，为了你，他付出太多了，到最后你宁愿死却也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还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的血染红我的衣服，他却镇定地对我说一切都好的。但最后你还是狠心离我们而去。
　　记得我事后问浩然，你恨若叶吗？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恨她，但正因为爱得深才恨得深，在我心里，对她的爱早已超过恨。
　　淡淡的语气，淡淡地笑，转身离去，却可能是永别。
　　曾经年轻的我们，面对爱情总是有着憧憬，但当一切来了去了，最后才猛然清醒，一切只是幻影，花开花落，有着它绽放得最美的时刻，但最终逃不了死亡的宿命。

　　此刻，蒙蒙的天空落下毛毛细雨，我缓缓伸出手，一滴滴雨落在我手心，无比清凉，泪终于从我眼里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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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里，感觉蛮可笑的，漏洞很多，很难自圆其说，第一次写文，还望见谅。各位给点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