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青春》奇侠一枝梅

1、出发

　　2000年8月31日，那一年，天凡刚好17岁！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天凡正坐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的石凳上看书。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照在天凡的身上。时值盛夏，院里院外，是一片翠绿，生机勃勃。院子的东南角，一株葡萄树顺着搭好的葡萄架蔓延而上，层层叠叠，整个架子都是。还有一部分沿着墙一直蔓延到院子外面的李子树上了，青涩的李子和葡萄已经长出来了，青翠欲滴。在天凡的后面，座落着四五间一排两层的红砖房。在院子的西南角，是一间低矮的瓦房，此时，瓦房上空正炊烟袅袅，这就是天凡家的厨房。今天天凡早早就把饭做好了，封好了炉，放在锅里热着，要等着去河边洗衣服的妈妈，下地的哥哥，放牛去的妹妹回来一起吃饭。
　　对于天凡来说，今天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因为今天天凡要去一百里以外的于都县城于都高中报名。在这个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的寒村，能出个读高中的年轻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外面尘嚣的世界已经将喧闹带进了这个寂静的山村。记得在小学的时候，天凡有很多伙伴就跟着大人去深圳东莞进厂打工，记得在小学三年级班上还有64个，等到小学毕业，只有29个，初中毕业只有8个，这一届寒村考上高中只有天凡和阿龙两个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相对于学习知识，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使，漂亮的衣服和花绿绿的钞票更吸引这些已经在土里已经耕作了几千年的人们。
　　在江西东南部，大都是丘陵地区，连绵起伏的山随处可见。抬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就在这连绵起伏的群山中，有两个山头中间好像被拦腰砍断，一条清澈的河流从两山之间自西向东缓缓流了出来。这就是美丽的梅江河。水从两座山崖之间流出，河滩渐渐开阔，河流越来越宽，河流两边的沙滩也是越来越宽。哗哗的河水自西向东流去，在流了两里地的样子有一个大转弯朝东北方向流去。
　　寒村就在坐落在梅江河的东岸，背靠着群山，高高矮矮的房子沿江而下。在梅江的清澈的水边，有三三两两的妇女在洗衣服，不时传来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还有小孩在沙滩上嬉戏玩闹，偶尔有鸟儿从天空飞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消失在河岸边的茂盛的树丛中。寒村的东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太阳就是从这里的山坳里升了起来，照在寒村的上空。北边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一望无际，一阵风吹过，此起彼伏。
　　此时，天辉正站在稻田里，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天辉擦了一把汗，又弯下身体，继续清除稻田里的杂草。天辉今年19岁了，比弟弟天凡大2岁，现在正在赣州的南方工业学校读中专三年级。只有19岁的天辉早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天辉的爸爸在县养路队上班，常年不在家，就是回来也是待不了多久，所以现在家里的农活都落在他们兄弟两身上。比起单薄的天凡，身材魁梧的天辉更显的像个庄稼里的一把好手。
　　第一个推开院子里门是天凡的妈妈，她左手抱着搓衣板，右手提着一桶衣服。天凡妈跟所有农村的妇女一样，勤劳持家，在很长时间，她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忙里忙外，靠着天凡爸微薄的工资和自己的勤俭节约，盖起了房子，还耕作着二十担谷田，把这个家操持地丼丼有条。现在，因为盖房子欠的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两个儿子也逐渐长大了，而且也很懂事，能帮着家里不少忙，这让天凡妈感到很欣慰。
　　天凡好像没有听见有人进来，正聚精会神看着小说。
　　天凡妈放下搓衣板，看着天凡说：“冬长，饭好了吗？”天凡的小名叫冬长，天辉是叫冬发生，天凡和哥哥都是因为是冬天出生的。
　　天凡依然没有反应，天凡妈摇了摇头，提着一桶衣服上了楼，在阳台上晾起了衣服。
　　也许是听到阳台上的响动，天凡放下书，抬起头望上望了望，“妈，你回来了啊”
　　“是啊，你去把饭菜端出来啊，一会儿你哥哥，妹妹回来好吃饭”，天凡妈边晾着衣服边吩咐着天凡。
　　不一会儿，天辉和妹妹也陆续回来了。妹妹天凤把牛栓在院子外面的李子树上，天辉则把带回来的篦草放在牛的旁边。一家人开始吃起饭来。
　　天凡妈问道天凡，“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天凡应道。
　　“别落下什么，山高水远，回一趟家都不容易。”天凡妈说道。
　　“不会的，妈。”天凡应答道。
　　“妈，我也要去”，在一边吃饭的天凤插嘴说道。比天凡小六岁的天凤正在读小学三年级。
　　“你去干什么，家里要留人看家，中午还要喂猪了，我要到东山坳放水，家里不能没人，以后再带你去吧”，天凡妈头也没抬说到。
　　天风一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嘟嚷着了一句，“人家一次没有去过。”然后朝正看着她的天凡做了个鬼脸。
　　天凡忍俊不禁，差点把饭喷出来了。
　　“那本书你看完了吗？”天辉问道。
　　“还有一点没看完啊！”天凡应道，“书我带到学校去啊，你走的时候经过学校时，我再给你啊，反正你去学校时也要经过我们学校啊”。
　　“你可别弄丢了，我跟学校图书馆借的。”
　　天凡跟他哥哥天辉有一个一样的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小说。从小到大，哥俩只要借到的小说，就废寝忘食，如痴如醉，直到把小说看完为止，尤其是武侠小说，哥俩都是武侠迷。曾经因为看书兄弟俩没少挨妈妈的骂，记不得多少次，天凡早上做饭时，因为看小说，而忘记厨房的一切，把米饭煮烂了，等到发现的时候，要么就煮成了一锅粥，要么就已经烧锅了；记不得多少次，天辉出去放牛，因为看小说，坐在山上看的入迷，不知不觉就已经天黑了，等他抬起头去找寻牛的时候，牛早就不见踪影了，后来才在院子外面的李子树下发现了它，原来它自己先回来了，把天辉一个人扔在山上。
　　吃完饭了，已经九点多了。天凡和哥哥终于出发了。因为天凡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妈妈让哥哥送他去报名。
　　带着崭新的希翼的和对未来的憧憬，天凡和哥哥踏上了去往县城的班车。在天凡的脑海，无数次勾画着未来的样子，无数次想象自己踏上离开家乡去往远方的样子。记得很小的时候，当天凡在山上放牛的时候，望着那连绵起伏的山峰，天凡就想象自己有一天走出这一片大山的情景。对于山里的孩子，远方总是充满无限的诱惑。今天这一想法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
　　天凡坐到一个临窗的座位，车缓缓地开动了，天凡望着窗外，那一排排的渐渐远去的房子，还有那梅江两岸一望无际的稻田，天凡心里涌起一丝不舍。
　　再见了，我的寒村，我的家乡；再见了，美丽的梅江河，还有那静默的大山；再见了，我的伙伴，我那快乐的童年。天凡的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感伤。只有那哗哗的梅江河水正滔滔往西流去，流向远方；只有那河岸上柳絮正随风飘落，仿佛在诉说什么，也许只有那哗哗的河水听懂了。
　　你曾经那么不经意地在黑夜做梦
　　当醒来的时候
　　你便换上了白色的素妆
　　不似玫瑰擦了口红
　　纯洁才是你模样
　　知了在枝上欢叫
　　以为得到你的恩宠
　　但我知道你有要去远方的梦想
　　你逗留只是在等待成长
　　曾不曾拒绝时光的奔涌
　　当你有了离开的愿望
　　你在离别中不断地招手
　　你在离别中不断地回望
　　不忍看到你渐渐离去的身影
　　你知道你会很多寂寞的时光
　　在寂寞的时光中
　　你会不停地思念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