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志愿》元圆昭昭

2、第二章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葱葱绿叶裹挟着夏日的暑气，弥漫在整个校园。后排也没什么不好，无人叨扰，闲来无事贺岁岁就爱透过后门的小窗子看外面的盛景。
　　“江哥，晚上什么安排？”
　　是的，江淮的一帮小弟们又招呼着他们的江哥出去灯红酒绿了。这周也就是贺岁岁听到的次数都不下三次了。
　　哎人人都生活，人人生活都不同啊，贺岁岁不自觉地慨叹着。
　　通过几天的观察，贺岁岁对他也算是有了一定得了解。
　　“江淮，体育生，抽烟，打架，喝酒，不好惹，似乎难相处。”贺岁岁记日记的习惯从初中开始就日日坚持，从未间断。这是江淮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日记中。
　　也难怪贺岁岁这么写，换位置也好几天了，她和江淮竟一句话都没说过。有时只能听见几声突兀地手机提示音，还有课上到一半地开门声，以及空荡的座位。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几天，贺岁岁也没指望和他说上话，大多数时候，后面都是静悄悄地，静到她都快忘了后面还有个人的存在。
　　“喂，历史书借一下。”感受到凳脚被人踢了一下，贺岁岁有些茫然地扭回头，愣愣地把手中地历史书递给他，收到他有些满意的神情后，贺岁岁竟然有种被宠幸的感觉。
　　“难道要抄笔记？”贺岁岁这么想着，就见他慢条斯理地翻到全是图的那页，目光在一个人的脸上停顿了数秒，眉头似乎不那么平顺了，薄唇微启，慢慢吐出几个字：“就这，会像我？啧，真丑。”然后很是嫌弃地把书一合，扔回她的桌上，最后帽子一戴，又开始了他昏天暗地的一天。
　　贺岁岁和江淮真正熟起来还得从那节晚自习说起。
　　课前十分钟照常进行历史听写。
　　“把历史听写本从后往前传上来。”历史课代表的声音适时得响了起来，贺岁岁还在犹豫要不要收江淮的，毕竟也难得他还醒着，万一顺手写了点什么。
　　“交不交听写本？”贺岁岁扭过头扬了扬手中的本子。
　　没得到回应，只收到他探究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是什么人有点数。”
　　有那么一瞬间贺岁岁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正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老李推门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半侧着身的贺岁岁，皱着眉头问道：“转头干嘛。”
　　“我，收江淮的听写本。”说完，对上老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再加上江淮无辜的神情，贺岁岁登时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毕竟像江淮这样的人，大概没人会想过要收他的作业吧。
　　老李走后，贺岁岁还没缓过劲来，懊恼地将头埋在书册里。
　　“喂，贺岁岁。”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这是江淮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低低的，熟悉的声音，叫着不那么熟的名字。
　　“嗯？怎么了。”贺岁岁猛地抬头，扭过身看他。
　　“你脸好红。”不变的语调，在贺岁岁看来却带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我没有。”贺岁岁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却不知她越涨越红的脸蛋在江淮眼里倒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竟有几分可爱。
　　“嗯，你没有。”笑容逐渐在他脸上荡开，就像是水中的涟漪一圈又一圈清浅却难以弥散。贺岁岁很少能这么真切地感受那到江淮的情绪，这是愉悦。
　　知道他不信，贺岁岁有种被人抓包的羞赧，愤愤的转回头，便不再搭理他。
　　“生气了？”一个纸团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课桌上，上面赫然写着这三个字。
　　“怎么会呢？”贺岁岁咬牙切齿地回复者，薄薄的餐巾纸硬生生被她戳出了几个洞，要是陆有年在就好了，应该没人能怼的过他。
　　江淮似是想到了她抓狂的样子，低低地笑出声来。
　　“听说，隔壁班有人追你。”话题转得太快，贺岁岁一下没反应过来，打了个问号又把纸递了回去。
　　“呵。”伴着一声轻笑，江淮敲了敲她的椅背，压低声音道：“我可都听说了。”
　　突然班长咳嗽了一声，周围探寻的目光频频传来，贺岁岁悄咪咪地抬头，就对上了班长警告的神情，慌得又低下了头，这是贺岁岁第一次因为纪律问题被抓包，她的脸更红了。
　　这次晚自习结束后，江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开始频繁地叫着贺岁岁地名字，在班里同学眼中赫然一副校霸欺负好学生的景象。
　　“贺岁岁，顺便帮我灌一下水吧，谢谢。”
　　“贺岁岁，等下老班问我去哪了，就说在厕所。”
　　“贺岁岁，去小店啊，顺便给我带瓶饮料，麻烦你了。”
　　“贺岁岁......"
　　诸如此类，贺岁岁不厌其烦地答应着，因为这家伙说话真是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人难以拒绝。
　　在江淮第n次叫她名字地时候，贺岁岁终于忍不住了，瞪大眼睛，做出凶狠的样子，杵在原地不做任何动作。
　　似乎是好奇她的下一步举动，江淮双手环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贺岁岁，怎么了，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尽管说出来，没人会怪你的。”
　　看他似笑非笑又不失冰冷的语气，贺岁岁瞬间拜下阵来，嚣张的气焰再也强装不下去，只能习惯性地答道：“没，没有，我马上去。”
　　看着她又一次的脸红，江淮满意地笑了。
　　贺岁岁可算是知道江淮抽的是什么疯了，感情是他发现一叫她的名字，她的脸就莫名红的毛病，这么想着，贺岁岁就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与他做一场关于尊严的斗争。
　　“江淮，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嗯？”
　　“你不能，不能仗着......"贺岁岁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只能语无伦次地说道：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威胁同学为你干这干那的。”
　　“哦，贺岁岁同学原来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帮我的啊。”
　　贺岁岁气的讲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暗骂，这人真是脸皮太厚了。不过这也是因为自己措辞不当才给他钻了空子。这么想着，她也只能弱了气势，就这么看着面前笑盈盈的江淮。
　　“好了，不逗你了，请你喝酸奶，就你最爱喝的那款，走呗。”江淮低笑着安抚她。
　　“我要两袋。"贺岁岁鼓着腮帮子，讨价还价。这是他和陆有年斗争时惯用的招数。
　　“行，多少袋都行。”
　　直到他们穿过挂满紫藤萝的廊亭，贺岁岁都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从小到大只和陆有年单独一起走过，就像中了蛊似的，怎么就答应和他一起出来了呢？更何况他还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江淮，这太荒谬了，贺岁岁有些后悔和他一起出来了。江淮在前面走，贺岁岁有意和他保持一步的距离。不过江淮的人缘可不是一般的好，经过的人十有八九都认识他。淮哥淮哥地叫着，不时还有人用揶揄地目光打量着跟在江淮身后的她。
　　“喂，小矮子，麻溜点。”江淮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一把把她拎起，提到自己跟前，强迫她和他并排走。
　　贺岁岁缩着脖子不敢讲话，毕竟周边探究的目光以及细碎的讨论声很难让人忽略，只得加快了步伐，才勉强跟上江淮。
　　“你很怕我？”江淮可以放缓了脚步，眼睛直直的盯着贺岁岁的双眸，不给她闪躲的机会。
　　“啊，也不是，好吧，他们说你不好相处，会打人。”贺岁岁闭上眼睛硬着头皮答道。
　　江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嗤了一声，舌尖抵了抵后牙槽，伸手抚上了她的脑袋，用力揉了揉，无奈道：“别听他们瞎说。”
　　“欸？”预料的疼痛没有传来，贺岁岁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大着胆子好奇地问道：“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想了解我？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切。”也不知怎得，贺岁岁突然就不怕他了，抢在他前头，一蹦一跳地进了小卖部，径直走到酸奶区，拉开冰箱门，踮起脚尖去够最里排地酸奶，刚好还剩两袋。突然一只骨节分明地手从她上方经过，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酸奶。然后手的主人拍了下她的脑袋，丢下句：“走啦，小矮子。”就去付账了。
　　贺岁岁喝着手中地酸奶，心情肉眼可见变得明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淮聊着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款酸奶。”
　　“一天三顿，两顿都得有这个，你觉得呢？”
　　“哦。”贺岁岁咬着吸管陷入沉思，也是，虽然她从来不喝纯牛奶，但她第一次尝了这个酸奶后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它，也许这就叫上瘾。
　　出神间贺岁岁似乎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陆有年，她跳起来挥了挥手叫道：
　　“陆有年。”
　　陆有年没做回应，只是淡淡的看了贺岁岁数秒，擦肩而过时，越过贺岁岁冷冷瞥了一眼江淮，而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贺岁岁有些心虚地先移开了眼，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人又怎么了，平时也不这样啊。”
　　江淮看贺岁岁困惑的样子，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问道：“陆有年？你喜欢他？”
　　“啊？”贺岁岁听着江淮前后毫无逻辑的话有些疑惑的仰头问着他。
　　“没事，走吧，小矮子。”江淮看着她呆萌的样子，没忍住，又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大跨步朝班里跑去。
　　“喂，你才是小矮子，对了你认识陆有年？”贺岁岁反应过来后，赶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