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野》绵啊鸭

1、那片海

　　“你不是很拽很牛吗”
　　“刚刚在主席台上不是可神气了吗？怎么这会儿一句话都不说了？”
　　一群女生发笑，声音尖锐得刺耳，在女卫生间内此起彼伏。
　　鹅蛋脸的女生狼狈地坐在隔间的台阶上，垂眼看着一双方头皮鞋，眼底微微发红，被一个女生扯着头发。
　　她清楚自己现在非常不堪，但她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滴都没有，她知道，如果哭出来，不说以后，这群人下一秒就会变本加厉。

　　半小时前。

　　四中的升旗仪式进行到学生代表献词环节，学生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站在主席台下，静候这周的学生代表发言。
　　虽然军训了一周，但是学生都还没有与周围同学完全熟络起来。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期待新一届高一的学生代表会是个什么样的同学。既然能作为开学第一周的学生代表，那一定是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存在，台下的学生大部分都这样想。

　　“大家好，我是高一新生代表夜玫，我在国旗下献词的题目是《不负青春展望未来》，阳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在这个九月，我们高一新生带着美好的憧憬走进这座美丽的校园，新的学期，新的开始，一切都倍感新鲜……”

　　清冷却温柔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同学们伸长脖颈看向主席台，努力想要看清这好听的声源。
　　夜玫扎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看着却是干净利落的，星海市清晨的阳光照在冷白的皮肤上让她有一丝灼烧感。

　　虽然是九月，但作为南方沿海城市，炎炎夏日还未结束。

　　她长得漂亮，是很纯粹的那种漂亮，皮肤白净，桃花眼微微上挑，很难不让人想多瞄几眼。
　　夜玫下台的同时各班队伍内也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惊叹声，其间也夹杂着窸窸窣窣的轻蔑。她的长相太过清冷，面无表情时看起来极为傲慢。

　　这个年纪最看不惯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了。

　　升旗仪式结束，林筱希在攒动的人头里一眼看到了准备回班的夜玫，快速跑上前挽住夜玫的胳膊，语气有点撒娇道：“玫玫陪我去上厕所嘛，刚刚看你在台上像在发光，你陪我去上厕所我太有面子了！”
　　林筱希身材娇小，个字也比夜玫矮一些，头顶正好到她的鼻尖处，短发低扎着两个小揪揪，像只小猫在夜玫的肩上蹭了蹭脑袋。
　　夜玫对眼前这个甜妹的请求无法拒绝，轻笑着开口：“你少来了，走吧，陪你去。”说罢又勾起手指刮了一下林筱希的鼻子。

　　女卫生间除上课时间和放学后外什么时候都满满当当，两人找了一个正好空出来的隔间，夜玫帮林筱希关上门，在外面安静的等，很快林筱希便出来了。
　　两人快走到洗手台前的时候被挡住了去路，四中的校服是蓝白的水手服，彰显学生们的青春洋溢，但在面前的几个人身上显露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妖艳，大概是因为她们把及膝的裙子提到了腿根，化着不合年龄的妆容。

　　“陈昕芸你又想干什么呀，初中你闹的事还不够多吗？高中了还揪着玫玫不放你有完没完啊！”林筱希在看清挡路人时脱口而出。
　　“这里有你的事吗？小矮子。就是看不惯夜玫这拽上天的样子不行么，还是说……你想跟她一样，尝尝洗过抹布的水是什么味？”
　　夜玫的眼睫动了动，轻轻捏了一下林筱希的指尖，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这是夜玫让林筱希停下来。
　　林筱希将话头咽了回去，手指轻蹭夜玫的虎口，以表安抚。她想为朋友出头，但是她没有能力，能做的只有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忍气吞声。

　　上课铃响起，女孩们一窝蜂都往外走，也无人在意这里的动静，对于陈昕芸一群人，或许更多的是害怕，她们仅是在军训的这一周就因为闹事出了名。
　　“惹上陈昕芸她们，夜玫也是真惨。”
　　“心疼美女唔……快走吧咱们也帮不上忙。”
　　两个女生路过卫生间门口时小声讨论着。而这样讨论的不止她们两个。

　　林筱希抬眼看着夜玫，眼里诉说着自己的无措，对上她的眼神，夜玫看了眼卫生间门口，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先回去上课，不用跟老师说。这是夜玫动作中的意思。

　　林筱希松开夜玫的手，却没有从夜玫的脸上移开视线，身体僵硬的移动到卫生间门口，顿了两秒便跑走了。
　　看见林筱希的离开，陈昕芸斜后方的女生对夜玫嘲讽道：“这就是朋友吗？我还以为会帮你动手打我们呢。”
　　三五个女生巫婆般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卫生间，回音显得这笑声更难听了。
　　“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已经上课了，我没时间在这儿陪你们耗。”夜玫语气冷道。
　　“你装什么清高，真把自己当玫瑰了吗，仗着自己家有那几个钱讽刺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圣洁？”说着陈昕芸上手抓住夜玫的头发。
　　夜玫吃痛，眉头皱了皱，又很快舒展，她各方面都优越，有自己的骄傲，不会轻易低头。

　　看到陈昕芸动手，其他女生也毫不手软，有掐夜玫肩膀的，也有同陈昕芸一起抓夜玫头发的……推搡间夜玫重心不稳摔坐在隔间的台阶上。
　　夜玫不是没有反抗，但她一己之力还是抵不过她们一群人，她只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给自己一些体面。

　　她们的霸凌终止于来清洗卫生工具的校清洁工发出的声响，清洁工在看到施暴时震惊地弄掉了手上的拖把，一群人回过头看向清洁工，接着又彼此交换眼神。

　　陈昕芸弯下腰踩在夜玫的膝盖上，在夜玫耳边轻声道：“敢说出去我就折了你这引以为傲的腿。”说罢便带着小跟班们离开了卫生间。
　　清洁工连忙上前，呜呜哇哇的出声，伸手想帮夜玫整理衣服，夜玫这才意识到清洁工是聋哑人。她心头一颤，示意清洁工自己没事，她看得出来清洁工在为她着急，尽力想要安抚清洁工。
　　女孩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简单清洗了一下被踩出印子的膝盖，重新扎好头发，表现得若无其事，洗完手后对清洁工笑了笑。

　　她回班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快一半，数学老师看是夜玫，随口说了句“下次别迟到这么久了”就让她回了座位。
　　夜玫在同学们的注目礼中回到座位上，强忍着自己委屈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平静。

　　她的位置在第四大组第三排，同桌给她让出了位置，她靠窗坐下，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身上，棕褐色的头发反射出一圈金色的光，皮肤白里透红，但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披着天使皮囊的小恶魔。
　　照在身上的阳光是暖呼呼的，但她只是觉得有点冷，那些炽热的目光让她感受到的也只有冷漠。
　　有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看得出神，心里漾起一层又一层波澜，但是她不知道，她感受到的目光不止来自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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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哥，我服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一头卷发的男生坐在沙滩上扯着嗓子对海上喊。
　　“咱们云少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他应该也没有什么不会的了。”一道脆若银铃的女声传来，卷毛闻声侧头，映入眼帘的是笔直的长腿，刹那间做不出什么反应，愣神中又听到云璟瑄漫不经心道：“噢，忘了，他不会谈恋爱。”
　　云璟瑄在卷毛旁边坐下，他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抓起野餐布摊开，“你坐这上面吧，沙子挺膈的，会不舒服。”
　　“哪有那么娇气。”云璟瑄起身。

　　坐下后两人望向刚刚冲浪的少年，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过来救人！”云昭南嘶哑着喉咙大喊。两人同步转头，看到海上的少年横抱了一个穿着蓝白水手服的女孩儿。
　　卷毛飞奔到少年身边，撑膝盖喘着粗气，“咋…咋回事啊…南哥…她…怎么了。”
　　云璟瑄也赶到这边，正准备询问情况。“叫救护车，快。”云昭南抱着女孩儿，却毫不吃力。低沉的声音传入云璟瑄的耳中，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卷毛调整好呼吸，拿起云昭南的冲浪板快步跟上去。云昭南小心地放下女孩儿，女孩儿平躺在野餐布上，被海水打湿的校服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的线条让少年有一瞬的失神。

　　救护车来的很快，期间云昭南做了一些基础的救援，女孩被抬上担架床，云昭南同女孩一起上了救护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抢救室的灯牌还亮着，云昭南坐在门口的铁椅上，脑海中反反复复浮现出那张精致而苍白的脸，渐渐与记忆中某一个尘封已久的面孔重叠起来，他呆坐了很久，直到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
　　“患者家属来了吗？”医生语气稍冷。
　　云昭南顿了顿，哑声道：“不知道她家人在哪，她有没有事。”声音中压抑着一种莫名的火气。

　　云璟瑄和卷毛也适时赶到医院来，着急地询问情况，瞧见云昭南一反常态的神情，云璟瑄疑惑，却没有开口问。

　　一些繁琐程序之后，女孩依旧昏迷不醒。天色渐暗，云昭南让其他两位先回，自己一直在病床前等待。女孩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云昭南通完电话回到病房，眼前是虚弱又毫无气色的女孩。
　　她正茫然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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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玫：为什么病房里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