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之路》尉**雪

30、牵线搭桥谋发展

　　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我的生意才刚刚起步，眼皮子底下要应付的事一大堆，暂时没有余力计划得更远。而且我的性格比较温吞，什么称霸天下、流芳百世之类的念头一概没有。做生意我也不图大富大贵，只是想多挣点儿钱改善墨雪和孩子们的生活。
　　因此，我如实答道：“说老实话，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满意了。”
　　狐狸哥哥略带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您觉得我胸无大志也好，小富即安也罢。我一直觉得钱不用多，够花就行。”我微笑着解释道：“我做生意无非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可如果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我哪里还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而如果不能和他们一起过上康庄富裕的生活，那么我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南辕北辙了么？我的想法是，等情况再好一点儿，我就把留在村里的弟弟妹妹都接过来，一家人在一起。”
　　听了我这番话，狐狸哥哥垂眸不语，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茶碗外壁慢慢滑动，弄得我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儿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狐狸哥哥突然放下茶，收起惯常那种高傲的表情，一双眼睛认真地瞧着我道：“你，不错。”
　　啥？
　　我半张着嘴，傻兮兮地望着他。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且能知足，懂进退。你年纪轻轻，却做得比这世上的许多人要强。”
　　——哦，原来狐狸哥哥这是要夸我呢！
　　还没等我得意，又听他继续说：“但是……你这店铺贩卖的物品大多新奇精巧，价钱又不高，这小小的邓州城未必容得下你。”
　　咦，奇怪了，我又不打算做大，为何邓州会容不下我呢？

　　见我不解，狐狸哥哥皱眉道：“你且想想，你初来乍到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挣了多少风头、抢了多少同行的生意？”
　　我连连摆手：“我可没想抢谁的生意！”
　　“你没抢？邓州城能有多少户人家？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富户，多少是中人？说白了，这池水太浅，经不起折腾。你一来，其他商户就没了生意。他们现在不敢动你是还没摸清你的底细，等到掂量出你的斤两，就是对你发难之时了！你有什么背景？如若这些商户联手对付你，你觉得邓州刺史萧庆会弃祖居于此的商贾不顾而袒护你吗？”
　　“这……”
　　虽然不愿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但仔细一思量，狐狸哥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还有，你那几个弟妹还不知道小四并非凡人吧？你准备如何对他们解释现下的状况？小四现在法力全失，无法隐藏改换身形容貌，凭那凡间少有的姿容，日子长了必定会有人留意。你原先所住的村落里邓州并不远，如若有人用心查证，立刻就会发现小四是在邓州突然出现的。我又不能长居此处，时时刻刻护你们安全。还是说……”他眼睛一眯，阴测测地瞅着我：“你原本就打算把小四锁在深院之中？”
　　“没没没，没这回事！”我赶紧澄清：“墨雪是我的家人，我怎么会那样对他呢！我知道他本性活泼，所以一出事才急着找您想办法，就怕把他留在家里憋坏了。至于孩子们那边我也想过，就说原来的墨雪跑了，现在的墨雪是我在城郊救下的，家人都被贼人害了，只剩他一个，所以就跟着我了。”
　　狐狸哥哥啐道：“什么被贼人害了？你倒会编！我们小四被你救了，是不是该为奴为仆报答你们家啊？！”
　　“我弟弟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谁把心思写到面皮上了？况且纵然他们不为难小四，这样的来历日后保不定要被轻视。”
　　我一缩脖子：“那您说……”
　　“你被劫了，我们小四路过救了你。”
　　“啊？那不妥吧……”
　　“有何不妥？”
　　“墨雪现在的相貌，实在不像见义勇为的壮士……”
　　狐狸哥哥想了想，道：“那就说你被人骗了钱，小四收留了你，并且给你本钱让你做生意。”
　　“啊？那更不妥吧……”我苦着脸说。
　　“有何不妥？”
　　“既然非亲非故，墨雪凭什么收留我，又为什么要给我本钱呢？再者说，落得那等下场说白了就是吃软饭嘛，未免太寒碜了，我怎么好跟孩子们张口……”
　　月彤在一旁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
　　狐狸哥哥也道：“罢了，我也不为难你，给你指条明路吧。”
　　晕，大哥，你怎么不早说……
　　“您请讲。”
　　“我听说你在邓州还没有置下产业，居所商铺都是租的？”
　　我点头。
　　“那正好，这次的租约到期后你就不要续租了。”
　　“啊……不租了？！”
　　这住的挺清净，店铺的位置也不错，怎么就不能续租呢？
　　“对。”狐狸哥哥微微一笑：“我给你另寻了个更好的店面，不收租金，连伙计也是现成的，只要你过去，很快就可以开张。”
　　我听出这话不寻常，便问：“在哪里？”
　　“东都洛阳。”
　　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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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哥哥把我送到家门口，也不进门，直接就带着手下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特地探出头来嘱咐我，说他还要外出一趟，大约半月可归，这段时日里要我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让我使人送信到暂住的宅子里。
　　我应承下来，拱手向他及月彤作别。
　　狐狸哥哥“嗯”了一声，突然伸出左手，对着我身后一指——
　　我不明所以地回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待要问问，却发现人家已经放下了车帘子。车夫马鞭一挥，车轮滚动，马车就离开了。
　　心里正觉得莫名其妙，大门蓦然打开，墨雪呲牙裂嘴地蹦出来，浅色的衣摆上有着明显污痕，连袖口和手肘处都粘着土。
　　我吓了一跳，忙扶住他细看：“这是怎么了？跌倒了？有没有摔伤？快让我瞧瞧！”
　　墨雪瞪着街道的另一端，边跺脚边叫道：“混账！坏蛋！”
　　“啊？”我满头雾水：“这是骂谁呢？”
　　“还能骂谁？当然是那坏了心肝的家伙！明明知道我在门后，还隔空打我一下子，害得我绊了一跤，衣服都脏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再想想狐狸哥哥方才手上的那个动作，我恍然，继而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哥俩，年龄加起来也得有好几百吧，怎么如此的小孩子气了啊……
　　墨雪犹自鼓着腮帮子跳脚，我连忙给他拍拂身上的灰土，一面安抚道：“好了好了，乖，别生气了啊，你哥和你开玩笑呢。他一听说你的事就跑来帮忙，你这么快就忘了他的好处啦？”
　　“我……我也不是不讲理，谁叫他总欺负我……”
　　“这不叫欺负。我老家有句话，说这‘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浓时用脚踹’。依我看啊，你哥是喜欢你才总逗你的。”
　　墨雪“噗嗤”一笑，歪着头问：“真有这样的话吗？我怎么没听过？”
　　我一刮他的小鼻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听说过的事还躲着呢！”
　　“哦……”
　　他软糯糯的嗓音拉的长长的，墨如点漆的双眸瞅着我，突然抬脚，用脚腕儿内侧在我腿上一蹭。
　　“做什么？”
　　墨雪又轻轻踢了我一下，转身跑进大门，头也不回地笑道：“踹你啊！你家乡不是这样讲的吗？”
　　我举目望天，颇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说说笑笑中洗好手换过衣服，墨雪端上热茶，然后把温在炉子上的饭菜拿出来，摆好碗筷。我一瞧，足足十样儿菜，桌子上都快摆不开了。
　　“哎呦，今儿的菜色挺丰盛啊！”
　　“是金玉楼的菜，中午月彤买来的，我每样都扣下来一些留给你吃。”
　　“还是我们家墨雪好！”
　　他也不客气，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啦~”
　　我中午光顾着招待狐狸哥哥，此时便觉饿得很了，抄起筷子就着碗大口扒拉起来。
　　墨雪坐在我身边，笑眯眯地给我夹菜，自己却不盛饭。
　　我含着饭问：“你怎么不吃？”
　　“中午吃的饱，这会儿还不饿。你多吃点儿啊~”
　　他说着又给我夹了一只鸡腿。

　　好吃好喝，又有赏心悦目的墨雪在一旁对我关怀备至，这样的生活怕是神仙也比不过吧？
　　其实，要我抛弃辛苦起步的店铺另起炉灶，我也很不舍。可是想想狐狸哥哥的话，也确实挺有道理。洛阳到底是仅次于长安的大都市，无论是教育还是医疗水平都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而且比起西京，这里的贸易环境更好，有钱人也多。尤其是权贵富商家里的妻女姐妹，那绝对是一群对时尚敏感的高消费者。
　　最重要的是，洛阳花美人也娇，有满街花枝招展的美人陪衬着，墨雪绝美的容貌也应该没现在这么显眼。
　　打定主意，我放下碗筷，正色对墨雪说：“墨雪，我们搬家吧。”
　　“搬家？！搬到哪里啊？”
　　“洛阳城。”
　　本以为墨雪一定要问个为什么，没想到短暂的惊讶后他就恢复常色，点头道：“如果你决定了我们就搬——反正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作者有话说

　　补齐~